第1722章 驕傲和自豪

  筆挺的深藍色西裝,白色的領帶,金絲眼鏡,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STO55】

  神色嚴峻,心思深沉。這位東海珠寶大王的獨子,曾經的紈絝子弟,現在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浪蕩痕跡。

  金港律師事務所,如今東海最有名的律所。

  郝偉大律師,更是東海首屈一指的大律師。

  以前,提起郝偉這個名字,別人首先想到的是他的父親,東海珠寶大王郝有錢。

  現在,提起郝有錢這個名字,別人首先想到的是他有個鼎鼎大名的兒子叫郝偉。

  如今在東海乃至全國,郝偉這個名字的知名度已經遠超郝有錢。

  郝偉來到看守所,與陸山民簡單寒暄了幾句,就開始步入正題。

  切換到律師身份,郝偉整個人的氣質立馬判若兩人,一雙眼睛透著刺眼的光芒,神色也變得異常的嚴肅。

  「陸山民,接下來,我希望你說出來的每一句都是真話、實話,你做得到嗎」?

  陸山民點了點頭。

  「人是不是你殺的」?

  「不是」。

  郝偉十指交叉,一雙有‏‎‏‎‏​‎‏‎​‏‏‎‎‏‏穿透力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陸山民。

  「再想想,人到底是不是你殺的」?

  陸山民緩緩搖了搖頭,「不是」。

  「那你是否認為有人故意陷害你」?

  「是」。

  郝偉身體微微前傾,以質問的口氣問道:「以你的警覺性,不可能不知道有人跟蹤你」。

  陸山民說道:「確實,所以我在公園等他們」。

  「他們是誰」?

  「三個死者」。

  「以你的身份地位,來找你麻煩的只是三個小混混,你沒有警覺其中有詐嗎」?

  「有」。

  「那為什麼還等他們」?

  「是等他們,也不是等他們」。

  「什麼意思」?

  「等真正的兇手,我在公園練拳的時候就已經隱約察覺到有高手在附近,但我誤以為兇手的目標是我」。

  「確定是誤以為」?

  陸山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郝偉眉頭微微皺了皺,說道:「你敢獨自一人前去,說明你很有把握能夠應付,對不對」?

  「對」。

  「我可不可以這樣理解,你很有把握,也就說明對方沒有把握,那對方會去做沒有把握的事嗎」?

  陸山民淡淡道:「這邏輯我有些不理解」。

  郝偉說道:「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好理解,放在你身上就很好理解,陸山民,你不是普通人,從當初在東海認識你那一天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我相信背後陷害你的人也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陸山民說道:「你的意思是我是刻意放縱兇手嫁禍我」。

  「難道不是嗎」?郝偉看著陸山民的眼睛,半晌之後繼續問道:「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陸山民不再隱瞞,笑道:「郝律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啊」。

  郝偉一臉嚴肅的說道:「回答我的問題」。

  陸山民思索了片刻,淡淡道:「為了搞事兒」。

  「說具體點」。

  陸山民看了郝偉一眼,「有些話我只能告訴最信任的人,你無疑是我信任的人。但恰恰有些話也不能告訴最信任的人。這是一個悖論」。

  郝偉十指交叉,輕輕的敲打在桌面上。「你不想連累我」?

  陸山民笑了笑,沒有回答。

  郝偉沉默了片刻,神色從嚴肅漸漸變得沮喪和失落。

  「山民,你這個樣子,我很難幫你」。

  陸山民安慰道:「郝偉,在這個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法律解決不了的」。

  郝偉搖了搖頭,「這個世界必須靠法制治理,也只能靠法制治理,也應該由法制來主導,你也應相信法律的力量」。

  陸山民緩緩道:「我並不是不相信法律的力量,也和你同樣希望由法制來主導這個世界,但這只是理想狀態,你明白嗎」?

  「我明白,但也正因如此,這才成為了我的理想!」郝偉神色堅毅的說道:「正是因為這個理想我才跟命運抗爭,跟我爸抗爭。否則我乾脆當個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得了,郝有錢的錢我幾輩子都花不完,但那樣活著有什麼意義呢」。

  陸山民避開郝偉的堅毅的眼神,淡淡道:「你這又是何必呢」?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為了你」。

  陸山民無奈的笑了笑,「若能幸福安穩,誰願顛沛留意。我要是有你這樣的人生,才不會去管什麼理想不理想」。

  「你不會明白那種痛苦」。郝偉一臉的悲愴,仿佛想起了最痛苦的記憶。

  「上小學的時候,學校流行鹹蛋超人,郝有錢給我買了整整一屋子的鹹蛋超人模型和卡片。我高興嗎?剛開始那一瞬間是高興的,緊接著就是無盡的空虛」。

  「上初中的時候,我迷戀上了打電動,郝有錢就把我經常去玩的那家遊戲廳給買下來,你知道我看見那幾百個遊戲機什麼感覺嗎?」

  「是恐懼、害怕,那種恐懼讓我做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郝偉滿臉的痛苦,完全沒有之前律師的形象。

  「上高中的時候流行打網路遊戲,郝有錢給了我一張銀行卡,什麼熱血傳奇、夢幻西遊、、,全部充滿神裝,一夜之間全服第一,在遊戲裡遇神殺神、遇佛殺佛,我快樂嗎?不,快樂只是短暫的,痛苦和失落才是無盡的」。

  「我懂事比較晚,上大學的時候才知道泡妞,我送名牌包包、包場整個電影院,沒有拿不下的女人,我一個月換一個,還大被同眠過好幾個,我快樂嗎」?

  「不」!郝偉痛苦的說道:「當清晨起來看見身邊白花花的一片,我空虛、寂寞,感覺失去了靈魂,為此,我曾想過自殺」。

  「我大學畢業之後、、、、」

  「好了」!陸山民打斷了郝偉的話。

  「我還沒有說完」。

  陸山民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緩緩鬆開緊握的拳頭,他剛才差點就忍不住要出拳打人了。「不要說了,你再說下去,我怕忍不住」。

  郝偉痛苦的望著陸山民,「你能理解我那種痛苦嗎」?

  陸山民搖了搖頭,「錢太多的痛苦,我確實理解不了」。

  郝偉淡淡道,「你不理解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從我找到了我的理想,才真正覺得自己活成了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郝偉看著陸山民的眼睛,堅定的說道:「法制,讓法治主導這個社會是我畢生追求的理想,沒有這個理想我生不如死,為了這個理想哪怕是死,也是死得其所」。

  陸山民眉頭緊皺,半晌之後開口問道:「你爸那麼有錢,在外面有沒有小三、小四之類的?有沒有私生子」?

  郝偉愣在當場,不明白陸山民什麼意思,「有沒有小三小四我不知道,但私生子肯定沒有,我爸從來不做違法的事情,違反計劃生育政策的事兒他不會幹」。

  「那你死了,你爸媽怎麼辦」?

  郝偉沉默不語,認真的思考著這個問題。

  陸山民看了郝偉一眼,繼續說道:「很顯然,你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

  陸山民繼續說道:「我雖然沒什麼理想,但我很敬重有理想的人,我身邊有不少有理想並敢於為之奮鬥的人,但他們無一例外都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甚至是生命的代價」!陸山民身體前傾,盯著郝偉的眼睛,「這個代價你付得起嗎」?

  「你付得起,我為什麼就付不起」。

  陸山民搖了搖頭,「很多時候,未來要走的路並不是現在決定的,而是取決於過去已經走過的路,是過去走過的每一步,見過的每一個人,經歷過的每一件事。我是沒有選擇,而你不一樣,你是可以選擇的」。

  郝偉不忿說道:「說白了,你就是瞧不起我是個富二代,認為我貪生怕死」。

  陸山民淡淡道:「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吧,除了剛才那個問題,你還有什麼要問的」。

  郝偉神色瞬間變得嚴肅,切換到了律師的形態。

  「這個問題沒回答,剩下的問題就沒必要問了」。

  陸山民點了點頭,「辛苦你了」。

  郝偉不冷不熱的說道:「我本來昨天就到了,但和你的律師團隊開了一天的會,所以今天才過來」。

  陸山民哦了一聲,並沒有顯得太過意外。

  郝偉接著說道:「你的律師團隊還請了國外的私家偵探」。

  陸山民仍然只是哦了一聲。

  郝偉又說道:「這兩天有些媒體也開始宣傳這件事,言語中都在維護你」。

  陸山民點了點頭,仍然沒有說話。

  郝偉直勾勾的盯著陸山民,「山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通過權力、地位和手段擺平這件事,對不對」?

  陸山民還是沒有說話。

  郝偉接著說道:「山民,你也是從底層一步步走上來的,你應該比誰都更痛恨特權,但是你明明可以用法律手段,卻偏偏要用曾經自己最討厭的方式解決問題,你捫心自問,心裡好受嗎」?

  陸山民本想回答『不好受』,但是他早過了理想主義的時期,很多時候理想終歸是理想,現實才是真的現實。「郝偉,事情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郝偉冷冷道:「越不簡單的事情越應該用法律解決,越應該在陽光下接受審判」。

  郝偉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說道:「放心吧,儘管你不願意透露更多的真相,但既然我接了你的案子,就會盡最大努力替你脫罪」。

  郝偉提起公文包,轉身走出去兩步,轉過頭說道:「對了,你剛才問我死了我父母怎麼辦,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你小瞧郝有錢了,他雖然是個靠賭石起家的土豪,但也絕對是個豪氣干雲的英雄,如果我是為了正義的理想而死,他只會為我感到驕傲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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