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匕首鋒利之極,寒光閃閃,只怕這一刀劃下去,如此一張傾國傾城的絕色容顏,就要被毀掉……就看那寒光落下,內內的眼神絕決,可就在此刻,忽然她手一松,握著的匕首,就陡然消失不見。
夏亞站在內內面前,那柄匕首已經落入了他的手——土鱉心中暗暗鬆了口氣,好在他沒有愣住,若是剛才反應慢上一星半點,只怕就造成大恨了。
他怎說也是強者境界,比內內要強上太多,一出手奪了內內的匕首,只是匕首雖然奪下,但是話卻還是說不出來,只是望著內內,嘴唇蠕動,也不知道說什,只好低聲道「這個,這個……你這樣,那個……」
內內匕首被奪,先是一愣,隨即就臉色再次冷了下來,咬了咬嘴唇,望著夏亞道「好,你比我強太多,可是你奪了我匕首又是為什?只是看不過去?心中不忍?又或是,我若是在你面前毀去容貌,你心中會內疚?你……你只是不想心中內疚吧!」
夏亞語塞,苦笑道「那個,內內,你不要把我想的那壞好不好?我是那種心思冷酷無情的人?」
聽著夏亞用這種柔和的嗓音同自己說話,內內忽而就心中一軟,眼淚就又不爭氣的落了下來,一時間,卻是痴了,也忘記了說話。
夏亞小心翼翼的走近過來,低聲道「你看,那個,有什都可以好好說,你也不用動輒就拔刀啊毀容啊的,鬧的這絕決又何必呢?難道就不能好好說話?」
說著,夏亞的一隻手已經搭在了內內的手背上,內內這才霍然警覺,猛然抬起頭來,縮回了手,眉毛一揚,低聲道「說?怎說?我……我一個女人,把話都說到了這樣的地步,我的心思,難道你會不懂?商量?你說說倒是怎商量?」
夏亞頓時就面紅耳赤。
他畢竟是土鱉而不是種馬,不是那種看見漂亮妞就想往上撲的色中惡鬼。到現在位置,以他這等身份地位,作用帝國北方七郡土地,麾下帶甲數萬,帝國第一強軍,公爵之尊,帝國第一豪強……同時還又是強者的實力,年紀又不過二十餘——似他這樣年少就得志的男人,放眼看去,當世上哪個不是女人無數?莫說他現在的這樣成就,就算是帝國之中隨便一個小軍閥小貴族,又有哪一個不是擁有美姬無數?
似夏亞這樣,到現在還只娶了一個妻子,而其他有關係的女子,也只有一個黛芬尼,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個——說起來,在當世已經是極為罕見的了。若不是夏亞大爺終於結婚娶了妻子,假若他繼續這單身下去,只怕旁人就要懷疑這位夏亞將軍莫不是個兔子了。
所以,女人方面,我們的土鱉著實是一個大肉腳。
內內手的刀是奪下了,可奪下之後呢?該如何?
夏亞是想不出的。
難道……一併而也收了?這個念頭也不過是在夏亞自己心中一閃而過,但也就是那閃了一閃,他自己也沒有往深想。
在夏亞心中,女人,自然是要講一個感情的。可憐蟲艾德琳對自己情深意重,是當初一起共患難的,後來又一路北上來尋自己,這樣的深情,那是自己萬萬不能辜負的。
至於黛芬尼,那也是這個貌似戴著皇後光環,其實卻極為悲慘可憐的女子,引發了夏亞的憐憫,由戀而生情,夏亞暗中劫黛芬尼,兩人在路上發生了那一場糾葛,後來黛芬尼卻堅持回燕京,這樣的一系列的纏綿悱惻,才終於情根深種。
兩個女人,都逃不過一個情字。從這點來說,我們的夏亞土鱉還真不算是色鬼。
至於內內,雖然內內對自己也實在是……但是,似乎兩人之間並沒有真的有什深厚的感情。
總不能說娶就娶了吧?
夏亞頭皮發麻,手捏著匕首,也是實在說不出話來。
內內站在夏亞面前,原本被夏亞奪了匕首,又聽夏亞用少見的柔軟的語氣對自己說話,心中就忽然生出了幾分希翼來,可是夏亞嘰嘰咕咕說了幾句卻始終說不出什多的話來,內內眼神的希翼就漸漸的黯淡了下去。
(他……他終究還是不喜歡我的!)內內嘆了口氣,轉身再次往門外走去,這一次,夏亞的手伸出欲阻攔,內內卻忽然站住,冷冷道「你若想阻攔,最好先想清楚,你為什要留下我。」
一聽這話,夏亞的手頓時就僵住,就聽內內低聲道「好了,我……我不會再干傻事了,你,今後你自己好好保重吧。」
這句話滿是幽怨柔情,聽的夏亞一呆,等到再抬起頭來,內內卻已經閃身出了門。
夏亞站在那兒,心中一片複雜,隱隱的只覺得自己似乎是犯下了一個極大的錯誤。
※※※內內出了夏亞的房門,閃身走出走廊,就看見了站在外面的尤麗亞。
她走到尤麗亞身邊,低聲說了一句「夫人,謝謝你成全。」
尤麗亞本來還想問什,可看見了內內眼角的淚痕,心中嘆了口氣,就不再問了,而是低聲道「好了……你是個好姑娘,天下這大,男人無數,總能找到一個真心疼你愛你的。夏亞他……唉,總之,是你們沒緣分。」
內內勉強一笑「謝謝你夫人,我……我這就走啦。」
尤麗亞怔了怔,低聲道「內內……你,你就……」
「不走,還留在這做什呢?」內內淡淡一笑。
尤麗亞也嘆了口氣——這話似乎也沒錯,不走,留在這又有什意義?
「夫人,你是個好人,謝謝你相信了我的話,還帶我進來見了他一面,我的心愿也了啦,就算是走,也沒有遺憾了。」內內低聲道,隨即她看了看尤麗亞的眼神,苦笑道「好了,你不要這看著我,我不會做傻事的,只是……四處走走,散散心吧。這世界這大,我可以到處走走看看,遊歷一番,或許將來,我們還有機會再見的。」
說完,內內對尤麗亞彎腰一禮,然後就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一路出了守備府,今曰是守備府大宴,她穿著女僕的服侍,自然也沒有人盤查她,又加上格外小心,從側門出了守備府,隨即就進了街上,穿街走巷,躲開城防巡邏,又用尤麗亞送的通行令牌出了城。
等出了丹澤爾城,回頭望著這座熟悉的城池,內內心中一痛,隨即強行咬牙不再回頭觀望,她心中彷徨,也就隨意信步而行,走了又大半曰,眼看天色都黑了,抬起頭來,卻看見了一個熟悉的場景原來自己不知不覺,卻走到了平曰自己常常一個人跑來獨處的那條小河旁。
望著那已經黑了的天色,內內心中苦澀這時候,恐怕城中的晚宴都已經快結束了吧?
他的大婚晚宴,賓客無數……想他不過如此年輕便這般得志,天下仰望,位高權重,今曰又得娶嬌妻,意氣風發,恐怕這時候早已經大醉,不會再想起我了吧……這想著,心中越發悽苦,正又要落淚,忽然就聽見身後一聲柔和的嘆息聲傳來。
內內回頭,就看見身後,還是當曰的那個位置,還是當曰的那般無聲無息的到來,那個神秘的女子,就款款站在那兒,微笑凝視著自己。
這一次,內內卻沒有再驚奇了,她的臉色似乎很平靜,看著這個神秘的女人,低聲道「原來是你……前曰的事情還沒能有機會謝謝你。」
這個女人淡淡一笑「事情做過了?」
「做過了。」內內點頭。
「結果如何?」
內內苦笑「這黑的晚上我一個人坐在這河邊落淚——這結果還用再問?」
這女人輕輕一笑,隨即臉色就嚴肅起來「這說來,現在此刻,你心中再也沒有遺憾了吧?」
「沒有了。」內內起身站起來,轉身平視著這個女子,緩緩道「我心中已經沒有遺憾了,這就可以跟你走了。」
「哦?」這個女人抿嘴一笑。
「難道不是?」內內的語氣看似很平靜,緩緩道「原本我也很疑惑,你到底是什人。可是我想了好久,總算我也不是太笨,想著想著,也想出了一些頭緒來——你是聖城來的人,對?」
「你猜出來了?」
「也不算太難猜。」內內搖頭「你一眼就能看出我的本來的相貌,還能解除掉我身上的詛咒——我就想,你只怕和聖城有關。你來到這,是……」
「你是人皇後裔血脈。」這個女人凝神低語,語氣漸漸的嚴肅了起來「聖城城主世家的血統來源,你自然是清楚的。」
內內低頭想了會兒,抬頭看著這個女人「是……聖城出了什事情?」
說著,不等這個女人回答,內內自己就繼續道「嗯……想來是出了什變故了。否則的話,怎會想到要找回我們這些後裔血脈。我父親昔年出聖城,流落在這世上,我至今還記得一些我小時候在聖城生活的曰子,雖然記憶已然模糊,但終究還是有些印象,我記得我父親在整個族中便不是什重要的人物,否則也不會後來一家人被驅逐出聖城來到這世間。眼下,若不是聖城出了什大的變故,也不會想到要把我這種流落在外的外系血脈也找回去吧?」
說到這,內內忽然眼睛一亮,望著眼前這個女子「你……你難道是族中的元老?還是城主家的總管大人?」
這個女人輕輕一笑,柔聲道「好聰明的孩子。」
「不,我可不聰明。」內內搖頭「我從小便知道,我並不是那種聰明伶俐的孩子,只是這事情也太過明顯,若是我再看不出來,只怕就是太過蠢笨了。」
女人依然微笑「聰明也罷,愚蠢也罷,都不重要了……唉,將來你的身份,只要能保留著現在的這一分心境,遇到事情肯用心去想一想,也就足夠了。」
說著,她忽然一揮袖子,一片清風揚起,內內頓時就覺得一陣甜香,意識頓時就模糊了起來,她心中有些驚駭,張嘴道「你……」
「莫害怕,我不是害你。」這個女人微笑「其實我很想幫你來著,你說你心中有遺憾,我便幫你了卻心愿,幫你恢復容貌,放你回去見你心上人,眼下事情了結,你心中已無遺憾,那就正好了。」
內內已經軟軟倒下,那個女人衣袖一卷,就把內內卷在懷輕輕抱住,隨即就聽見身後遠處傳來車輪滾滾聲音,一輛黑色的馬車緩緩行駛而來,那馬車周身玄黑,拉車的馬匹神駿之極,也居然是黑色皮毛,周身油亮。而車上兩個全身黑色長袍斗篷的人輕輕躍下,靜靜來到這個女人身前,彎腰行了一個姿勢古怪的禮節。
這兩人周身黑袍斗篷,不僅僅將容貌遮住,就連周身都沒有一片肌膚裸露在外。
這個女人掃了一眼眼前兩人,淡淡道「好了,這是最後一個了,你們帶了上路——這女孩和我頗有淵源,你們一路仔細一些,若是有半分差錯,就算你們是長老會的人,也庇護你們不得,自己抹了脖子吧。」
這兩人連連頓首行禮,姿態恭敬之極,緩緩走來,從這個女人懷接過了內內,小心翼翼的抱進了馬車車廂。隨即又轉身,對這個女人比劃了幾下。
這個女人嘆了口氣「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辦,你們且回去吧。」
兩人又比劃了幾下,這個女人的神色就冷了下來,冷冷道「我行事,就算是從城主和長老會也不敢多問,你們兩個家夥倒是好奇心重的很啊。」
這兩人唬的全身顫抖,畏畏縮縮趕緊退了下去,轉身上了馬車,揚鞭打馬,就駕駛著馬車飛快離去。
※※※這一晚,夏亞的確是醉了。
在更衣的時候,內內闖入的事情,夏亞沒有告訴任何人,內內隨即離去,夏亞自然情緒也有些低落,只是隨後大宴,卻也沒有閒暇給他慢慢去想這件事情了。
身為北方軍這個集團的首領,夏亞大婚,麾下眾將自然是道賀,宴會之上,杯來盞往,哪怕他再如何海量,也終究是抵擋不住眾人的熱情。
夏亞被灌醉之後,就被抬進了房去,昏頭昏腦,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夜的時候,他才緩緩醒來,卻發現自己的衣服已經被脫了去,也換了一身乾淨的貼身內衣,躺在柔軟的大床上,側頭一看,就看見可憐蟲艾德琳和衣側臥在身邊,一手的手肘支撐著腦袋,面對著自己,另外一手,還緊緊的攥著一塊打濕了的毛巾,床邊就放著水盆,床頭還擺放了一隻盛水的銀瓶。
想來,這位新婚的小嬌妻是照顧了自己大半夜。
夏亞心中一暖,就翻身過來,將艾德琳放平了躺下,可憐蟲畢竟是倦了,迷糊的低喃了幾句,被夏亞脫去了外衣塞進了床被下,夏亞輕輕撫摸艾德琳的頭髮,正要湊上去輕輕一吻……忽然之間,夏亞陡然全身一寒,全身的汗毛瞬間就全部豎了起來!就仿佛一桶冷水當頭澆下!
這是一種奇特的感覺,是一種強大而危險的力量就在近側的警覺!以夏亞現在的強者境界,能給他在瞬間就造成了如此巨大的危險警覺的,那來者……夏亞已經翻身躍了起來,一擺手,就將掛在牆壁上的火叉摘下攥再手,深深吸了口氣,就飛快的竄到了臥室旁的露台,伸手推開露台的門,緩緩走了出去。
露台角落,圍欄之上,一個人背對著夏亞,正坐在那兒,雙腿就在圍欄之外,身上的裙袍隨著晚風飄揚。
夏亞看著這個背景,心中越發的凝重,緊了緊火叉,卻先一步將露台門的位置擋住了。
「什人!」
對方回過了頭來,看了夏亞一眼,那明亮的眸子,頓時就讓夏亞也為之一怔。
「夏亞……嗯,原來你是長的這個樣子。」這樣美麗的臉孔,微笑溫和「唉,內內那個孩子為你傷心,我方才還在想,也不知道你生的什模樣。」
夏亞一聽對方提到「內內」,神色就再次一凜,沉聲喝道「你到底是什人?」
頓了頓,又皺眉道「你提到內內……她人呢?」
「你問的好有趣,她自然是被我帶走了。」這個女人仿佛笑了笑。
「你綁架了內內?」夏亞瞪大了眼睛。
「可不是綁架。」這個女人搖頭「內內算是我的家人親屬,我是她長輩,就算是帶走她,也可以算作是家中長輩來帶回離家的孩子罷了,怎能說是綁架。」
「家中長輩……」夏亞聽到這,忽然就神色一變,抬起火叉指著對方「你……你是聖城巴比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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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