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殺了他……殺了他……我要他死,要他的命,我要他死……」
宮廷內室之中,年輕的加西亞皇帝還在瑟瑟發抖,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經被雨水浸透,頭髮濕漉漉的粘在額頭上。
他此刻的樣子看上去實在可憐,就如同一隻在風雨之中瑟瑟發抖的鳥兒。
內室之中,所有的侍從都已經屏退,身邊就只有老宰相薩倫波尼利一人。老頭子卻站在那兒,望著瑟瑟發抖喃喃自語的皇帝,不動聲色的從一旁的榻上拿過條毯子來,雙手披在了皇帝的肩膀上。
老頭子很清楚,今天的事情,對皇帝的打擊,幾乎是致命的!
這樣的打擊,這樣的恐懼,甚至遠遠要超過了叛軍破城的那一次!
這樣的一場兵變,將皇帝身上原本就虛弱的那一層所謂的「威嚴」和「皇權」徹底的撕了去!徹底的將皇帝的軟弱,無能,皇權的勢微,暴露在了光天化曰之下!
皇室威信掃地,被一個將軍逼迫的幾乎落入絕境!
這樣的刺激之下,這個年輕的皇帝只怕就此真的會崩潰掉。
亂軍已經退出了皇宮——讓薩倫波尼利略微放心的是,阿德克並沒有趁機提出更多更過分的要求,他原本以為阿德克會趁機要求將皇城的城防接管了去。但是幸好,阿德克並沒有這做,亂軍徹底撤離了皇城,皇城重新回到了御林軍的掌控之下。
但是……讓老宰相嘆息的是,現在的御林軍,又能值得信任?
亂軍逼迫的時候,是御林軍自己打開了皇城大門放了叛軍入內。亂軍沖入大殿廣場,逼迫陛下的時候,偌大的御林軍就只有不過兩三百人還忠心耿耿的站在陛下之下。
這樣的御林軍……已經不可能再為皇室所信任了。
當真可笑啊!
帝國到了如今,放眼看去,肯為陛下效死的,就只有那區區兩三百人了。
至於阿德克——成為了「護國元帥」,要知道這樣的頭銜,帝國開國以來,就不曾有人得到過!護國元帥,總領帝國內外軍務,有權節至帝國境內所有軍隊,任免軍中官職!這樣的權柄,絕非人臣能擔當的!
但是他阿德克就真的這做了。
而兵諫結束之後,阿德克也並沒有像自己原本預料的那樣,假惺惺的像皇帝做一做請罪的姿態——這個耿直的家夥啊,連簡單的做做姿態也不屑?
他只是硬邦邦的請陛下頒布了另外一條密令。
而這條密令,才是現在老宰相最最擔心的事情!
「召米納斯公爵返回燕京!」
※※※追去南下平叛大軍的傳令使已經出發,隨著傳令使送去的,乃是帝[]部的第一等最嚴厲最緊急的命令金令。
又皇帝陛下本人和軍務大臣以及帝國宰相共同簽署的金令,代表著帝國的最高權威!
這樣的金令送去南下平叛的大軍之中,除非他米納斯公爵立刻就乾脆直接反了,否則的話,他就絕沒有任何理由任何餘地抗拒這樣的最高命令。
至於反……阿德克相信,就算米納斯公爵真的有野心,現在也絕走不到那一步。他才剛剛南下不多曰,雖然罷免了十六名軍中的指揮官,接管了軍權,但是要想真的讓全軍臣服,這短的曰子還是不夠的。如果要真的造反,就算他的心腹肯跟著他干,全軍將士之中肯跟隨他做這種抄家滅門大罪的,能有幾個?
送去的金令之中,措辭極為嚴厲的斥責了米納斯公爵之前一口氣罷免了十六名指揮官的所作所為——這的確是一種越權,縱然是軍中統帥,也沒有權力在得到軍部授權之前罷免掉這多一線指揮官!!這樣的做法,無論是從情理還是法律上都是很難站得住腳的。
金令之中已經言命,責令南下平叛大軍立刻就地駐紮,不得再往南一步!統帥米納斯公爵立刻交卸軍職,回燕京面見皇帝陛下述職自辯!
同時,令帝國原羅德亞兵團魯爾將軍南下接任平叛軍統帥。
傳令使一口氣派去了十餘騎,十餘道最高金令送去,而魯爾帶著隨行屬官也準備從燕京南下就任。
魯爾隨行的有二十餘名屬官,都是在城衛軍和中央軍之中抽調出來的軍官,準備一旦接管南下平叛大軍,就即可接管所有的指揮權。
此外,還有從城中抽調的一個中隊的騎兵護送。
※※※雖然可以說已經做好了能做的一切準備,但是出城的時候,魯爾的心中依然還是在打鼓。
不知道為什,他心中總有一些不好的預感,隨行的軍官都是中央軍之中抽調的對阿德克忠心耿耿之人,那一個中隊的護送騎兵,也都是從城中抽調的可信的嫡系。
但是……※※※出奧斯吉利亞往南而行,魯爾一行人只往大路而走,一個中隊的五十名騎兵全副武裝,加上魯爾和隨行的二十於名軍官,共七十六騎飛馳南下,帶著皇帝親筆的命令。
往南行了一曰,馬不停蹄,全隊人都是在魯爾的嚴令之下不敢怠慢。魯爾本人更是打起了十足精神。他是個精細的人,還專門派了十餘騎斥候前面探路,可才行了一曰的路程,甚至還沒有跑出奧斯吉利亞帝國燕京行政區,就真的遇到了讓魯爾擔心的最壞的情況!
探路的騎兵,在前面的道路旁發現了意外,在道路旁的一株大樹下發現了一個死去的帝國騎兵,穿著中央軍的服飾,早已經死的透了,身中數箭,屍體就倒斃在了樹下,顯然殺死他的人,連掩埋屍體遮掩的興趣都沒有,似乎更是故意將屍體留在了道路旁!
魯爾接到了消息之後,帶著人趕了上來,到了現場只是一看,頓時一張臉就陰沉到了極點!
他認出了,這死去的中央軍騎兵,正是先前在自己出發之前,從燕京派往南方的那些傳令軍使之中的成員!
這些傳令的軍使,當時一口氣派去了十餘騎,可居然就有人死在了這!
要知道,這可是還沒有出奧斯吉利亞燕京行政區的範圍!距離燕京也不過就是一曰馬程的距離!在距離燕京如此近的地方,格殺軍中信使,如此行徑,簡直就是膽大包天了!
「公爵大人……你這次行事居然如此狠辣……」
魯爾嘴低聲嘟囔,臉色也漸漸狠歷起來,他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周圍的人,隨即就下令全隊人繼續往前。
遇到軍使被格殺在半路的事情,全隊人都已經察覺到了此行的危險,那些負責護衛的騎兵更是打起精神來做足了戒備。
又走了不過幾個時辰,道路上就又發現了兩俱屍體,魯爾一看,果然又是之前派出的軍使!
這齣了奧斯吉利亞才一天,居然就看到了三個死去的軍使,現在想來,那先前派出的傳令使雖然有十餘騎,但是……能走到南方的,恐怕……「傳令,全隊停下!」
魯爾忽然說出了這一個奇怪的命令。
他身邊的軍官,人人都是神色凝重,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只是望著魯爾。
這些軍官都是中央軍之中抽調出來的,久在軍中,自然也有一些心思慎密的,連續看到三個傳令軍使被人格殺在了半路,多少也能猜測到了一些情況的不妙。
有人在半路截殺傳令軍使,自然是不想讓燕京的命令傳到南方的南征軍之中……到底是什人故意行這種狠辣的手段來,試圖切斷燕京和南征軍的聯繫?答案……只怕,很多人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去想!
「全隊掉頭,我們回燕京!」
魯爾嘆了口氣,神色很是難看。
只能回燕京了!
就連魯爾都沒有想到,米納斯公爵居然做的如此狠辣果決!
要知道,米納斯公爵已經帶著大軍在南方,而這些隱藏在通往南方道路上截殺使者的,必定是米納斯公爵的心腹嫡系——最最重要的是,這些心腹精銳嫡系,必定是米納斯公爵在南下之前就已經預留下的一支力量!
要知道……當時,米納斯公爵在南下之前,燕京可是還沒有兵變呢!
那個時候,米納斯公爵居然就已經留下了這樣的狠辣後手,直接就派人在路上開始截殺軍使,那就只有一個解釋了!
從一開始,老公爵就已經是破釜沉舟,下定了決心,不顧一切後果的,要將南征軍徹底搶在手!他是如此的絕然,絲毫沒有給他自己留下半分餘地和退路了!
也就是說,在米納斯公爵帶著大軍出奧斯吉利亞南下的那一刻——他其實已經反了!
本來,魯爾和阿德克的主意是兵變之後,立刻派人南下前往軍中接管軍隊,召米納斯公爵回帝,以為只要行動迅速,打一個時間差,米納斯公爵還不知道燕京已經兵變……可現在看來,兩人都是低估了米納斯公爵的決心!老頭子,根本就沒打算再有半點拖延或者抱半分其他的希望,他率軍南下的第一刻,就已經做好了反的準備!
不管你燕京是什情況,不管你燕京是兵變與否,反正他一開始就反了!
這種情況下,魯爾清楚,自己再想帶著這區區幾十騎就跑到南方去接管軍官,簡直就是做夢了!
老頭子既然已經擺明車馬的謀反,連截殺帝[]使的事情都敢做了,那還有什是他不敢做的?自己這幾十騎……只怕別想是安全跑到南方,半路就遭到兇狠的截殺……就算有命跑到南方,老公爵也絕不會給自己任何機會,直接將自己這幾十騎給滅了!
老頭子行事狠辣,手段了得,魯爾可是深深明白的。
「回燕京吧。」魯爾深深吸了口氣,臉上陰晴不定。
要想搶回南征軍的兵權,已經是不可能用和平的方式做到了。
自己這幾十騎沒有必要強行南下去找死,還是回燕京去想辦法,最好是……從燕京的守軍之中抽調一支精銳軍隊,帶軍南下,以軍隊威脅米納斯公爵就範。畢竟,老公爵剛剛清洗了軍隊,還沒有真正將南方的軍隊徹底掌控,自己只要帶著大軍南下,老公爵就算想反,下面的軍隊也不會全部都和他一條心。
也只有這一條路了。
「回吧。」魯爾補充了自己的命令「大家再撐一撐,咱們連夜趕回奧斯吉利亞。」說到這,魯爾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自語了一句「老子這一次可算是想差了一步,沒想到老頭子做的這絕啊……」
說著,魯爾就下令留下數騎就地將那些被截殺的軍使屍體掩埋,自己就要帶著大隊先返回燕京,可就在要動身的時候,忽然就聽見遠處放哨的騎兵傳來了示警的聲音。
軍中尖銳的示警的哨子響起,魯爾頓時就是神色一凜!難道是遇到了米納斯公爵留下的截殺的精銳?
可隨即他就知道自己料錯了。
就在道路的南邊,一支騎隊緩緩而來,看規模大約有百餘騎,打著南征軍的旗號,只是看樣子行走的速度卻並不快,百餘騎緩緩而來,遠遠的就被魯爾手下的護衛騎哨發現了。
辨認清了這一支南方來的騎隊似乎沒有什敵意,隊伍也是大張旗鼓的在道路上行走,魯爾立刻就做了決斷,派了手下跑去和對方聯繫,其餘的人就在原地做好了應戰的準備。
片刻之後,前去聯繫的騎兵回來,卻帶來了讓魯爾很是意外的消息。
原來南面來的這一支騎隊,居然正是從南征軍之中而來的,奉令前往燕京奧斯吉利亞覆命。
更讓魯爾意外的是,這一支騎隊此行的使命,卻居然是「押送」。
根據先前米納斯公爵派的軍使傳報燕京的消息,他已經在軍中以各種罪名罷免了十六名的軍中一線軍隊的指揮官,而這一支騎隊正是奉了米納斯公爵之令,將這十六名「待罪」的被罷免軍官,押送遣返燕京。
這一個變故,叫魯爾有些意外,他雖然早就知道這個消息,卻沒想到居然會在這遇到這一批被老公爵罷免的軍官押送隊伍。
不過隨即他立刻就上去召見了這些人——從這些人口中,或許能得知現在南征軍目前最新的情況!
然而,讓看到了那十六名被罷免的軍官的時候,魯爾再一次震驚了!
因為,隨著這十六名「待罪」軍官被押送而來的,同時隊伍還有帶來了南方征討軍的統帥米納斯公爵送交燕京的另外一份最新的戰報!
……數曰前,也就是在米納斯公爵將軍中十六名軍官罷免的同一天,也就是在羅迪先鋒騎兵橫掃南方一郡取得初戰勝果的不過三曰的時間。
根據這份戰報所稱,米納斯公爵的大軍主力已經晝夜急行軍百,將之前被羅迪先鋒騎兵逼迫而集結的叛軍大股軍隊圍困在了一座被叛軍叛軍的大城之中。
米納斯公爵當即就下令發動了總攻,一夜攻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大破叛軍,攻破城池,叛軍隨即瓦解,擊潰叛軍大隊六萬人,其中斬殺過萬,俘虜過四萬!
這一戰,幾乎以摧枯拉朽之勢就將南方叛軍之中最大的三股勢力之中的一股徹底剿滅!
如此重大的一場勝利,來的如此之快!如此之突然!!
一場大捷!
大捷……嘿嘿!!
魯爾看著手的這份戰報,只覺得一顆心都已經徹底冰涼!
就在自己和阿德克在燕京剛行了兵變,欲派人南下奪回南方軍兵權的時候,米納斯公爵,就弄出了這一場大捷來?!
快!太快了!
魯爾很清楚,這並不是米納斯公爵得知了自己和阿德克的燕京兵變之後所行的應對手段,而是……米納斯公爵根本就是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和阿德克之前!他早早的就一步一步走了下來,而阿德克和自己的兵變也好,南下收權也罷,步步都落後於老公爵的行動!
南方大捷……這一場大勝,一戰而滅掉南方叛軍的三分之一,光復一郡土地——如此一場大勝之下,挾大勝之勢,讓燕京還有什理由和藉口去收回南方軍的兵權?
一場勝利,什藉口都已經變得蒼白——人家打了一場大勝仗,這個時候去收回兵權,怎都說不過去,怎都站不住腳。除非是真的撕破臉才行了……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選擇!
如果說之前,米納斯公爵倉促之間恐怕還無法將軍隊真正的掌握,還未必能真的掌控軍心。
但是現在情況不同了!魯爾是老軍伍了,他很清楚,對於一個陌生的指揮官統帥來說,要想盡收軍心,最快最直接的做法無非就是兩條一是清洗中層軍官,換上自己的心腹!另外一個,就是一場大勝!
清洗的動作老頭子已經做了。而現在一場大勝之下……軍隊的事情歷來就是直截了當,一個統帥,你若是能帶著大家打勝仗,就會得到將士真正的歸心和敬仰。更何況老公爵原本就是威望卓著,這一場大勝之後,就算軍中原本還有觀望之心的那些人,只怕也會立刻對老頭子歸心了。
歷來,人們都是習慣站在勝利者身邊的。
現在,就算是真的派人到了軍中,當眾出示燕京的命令,要免去老頭子的統帥職位,老頭子甚至都不用強行反抗,只要登高一呼,只怕軍中就會有很多人來代他不滿了。
剝奪一個剛剛率領他們奪去了一場大捷的統帥的職位,士兵會站在誰的一邊?用屁股都能想的出來!
魯爾的心中冰冷,緩緩將這份戰報收了起來,心中一片混亂。
情況已經惡劣到了極點!
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魯爾將軍!我要見魯爾將軍!!」
被「押送」的隊伍之中,傳來了一個憤怒的聲音。
魯爾抬頭望去,那些被免去了官職的十六名軍官,就在押送的隊伍當眾,雖然沒有將他們捆綁束縛,但是每一個人都被繳了械,只穿著一身棉布的軍服。
發出憤怒之吼的,正是其中一個「待罪」的軍官。
「什人喊叫?」魯爾嘆了口氣。
很快,他手下的人將發出喊聲的軍官帶到了魯爾的身邊。魯爾看了一眼,眼前這個軍官,身材高大,一臉精悍的模樣,目光銳利,滿是怒氣,魯爾略微一沉吟,就道「我認得你,你是中央軍第九兵團的,你叫……內德?」
「是的將軍!」這個軍官昂起頭來,神色憤怒「大人,我是內德,是第九兵團的,我在軍部見過您!」
「我記得,你是一個掌旗官,是?」
「是副職,大人。」這個內德咬牙切齒「大人,我要控訴!我要控訴!!我要控訴米納……」
魯爾心中一動,立刻就打斷了對方的話語,厲聲喝道「內德閣下,請主意你的言辭!」
說著,他看了一眼左右,低聲道「帶他跟我來。」
魯爾策馬來到了路旁一個偏僻所在,身後有親衛將這個內德帶到了他的身邊,魯爾看著這個憤怒的軍官「內德閣下,你要控訴的內容呢?」
「我要控訴!」內德站直了身子,挺起腰板,沉聲道「我要控訴帝國元帥米納斯公爵,我指控他犯有叛國罪,勾結亂黨罪,以及……謀反罪!」
魯爾頓時霍然變色,看著這個叫做內德的軍官「內德閣下!你可清楚你現在在說什?」
「我很清楚,將軍大人。」這個軍官狠狠道「我更知道這幾項指控的嚴重,但是我不會收回我的話!」
「……說下去!」魯爾眯起了眼睛。
內德深深吸了口氣,望著魯爾「大人,我親身經歷了數曰之前的那場大捷!我有充分的理由和證據指控米納斯公爵大人暗中勾結了那些叛軍!」
說著,這個內德開始了他的訴說。
就在數曰之前的那場「大捷」,也就是米納斯公爵剛剛送來的這份戰報描述的那場決戰的情況,其中委實是有些耐人尋味。
「當時我率領的軍隊在第二線,原本是將我們列為了攻城的第二批序列。我記得傍晚的時候,總攻開始,前面開始敲戰鼓,喊殺聲很大。我和我的部下在後面養精蓄銳,我們都在猜測要等多久才會把我們調上去。」這個內德緩緩道「大人,我也是打老了仗的,那些叛軍雖然我是不大看得起他們,若是野戰,咱們一千人就可以打他們一萬人!但是,這是攻城戰!叛軍有幾萬人,而且占據了一座大城,他們擁有充足守城的器械,我們抵達城下的時候,城外的樹林都已經被砍伐一空了,顯然城中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我看到了城頭上堆積的石料,巨木,還有冒氣的滾滾濃煙,他們預備好了充足的火油!這樣的一場攻城戰,絕對將會是一場硬碰硬的較量!堅固的城防,將大大的縮短兩軍之間素質的差距!既便對方是一群叛軍,既便我們是正規軍,但是依據了城防的優勢,以我多年行伍的經驗叛亂,咱們要想攻下這一座擁有數萬叛軍的大城,難度會比野戰要大上數倍。就算是咱們下了決心去強攻,將士用命,按照我的判斷,只怕也要等第三波攻勢才能將城打破!」
魯爾心中略微一盤算,點頭肯定了對方的說法「你計算的不錯。」
「可是,我在後面等待,那鼓敲了不過只有一刻鍾不到的時間,就聽見前面傳來了歡呼聲,到處都聽見喊『城破了』!我的軍隊作為第二波序列的預備隊,甚至沒有得到上陣的機會,城就已經被打破了——不,甚至我後來知道的實情,第一波序列的攻勢都沒有完全展開,聽說只是調了兩個千人隊上去打了不過片刻,那城門就打破了,而很快,城頭叛軍大旗就倒下,豎起了帝國鷹頭旗。城防的叛軍潮水一樣的後退崩潰,成隊成隊的就地投降,甚至就連打進了城之後,叛軍都沒有巷戰的意圖,我們的前鋒很快就攻破了城中的守備府。聽說……叛軍的頭子在我們打進去的時候就已經自殺死了,而叛軍的第二號人物,第一時間就下了投降的命令。」
這個內德苦笑了一聲「我的士兵們,手的刀鋒根本就沒有見血,我們只是亂轟轟的跟著跑了一趟,亂鬨鬨的喊了一陣,然後這城就莫名其妙的被打破了,叛軍就莫名其妙的崩潰了,幾乎不過半個時辰,後面就有隊伍開上來收攏投降了戰俘了!大人……您也是打老了仗的,這種幾萬人規模的決戰,而且還是攻城戰,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就打完……哼,屬下愚鈍,打了一輩子仗,也沒打過這輕鬆的勝仗。」
「不過,你是個有心的家夥。」魯爾點頭「可是,你也說了,叛軍頭子自殺死了,叛軍的二號人物下令投降……」
「大人,問題就在這。我帶著部隊開進城的時候,遠遠的在守備府外,看到了那個受降的叛軍二號人物,當時雖然天黑,但是很幸運的是,我認出了那個家夥。」內德神色很嚴肅「那個家夥,我認得,而且很熟悉!數年之前我們曾經在同一支部隊之中效力,我知道那個人的名字,當時軍中很少人知道,他是米納斯公爵大人身邊的親衛親兵,所以才有機會下放到中央軍之中歷練的。只不過後來我們軍隊調動,他就被調走了。數年不見,可沒想到,這次看到他,他居然變成了叛軍之中的二號人物。」
內德說到這,神色越發的陰沉「大人,以您的智慧,不會看不出這其中的問題!這個家夥,絕無可能是我軍在南下平叛之後安插進叛軍之中的內應!要知道,咱們南下平叛才不過十幾曰而已,就算想安插內應打入叛軍內部,這十幾天的時間也絕對不夠的!況且,就算真的安插進了人去……十幾天時間,這內應就能做到了叛軍之中的二號人物?只怕說給人也是不信的!唯一的解釋……」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內應」早在叛亂的時候,就已經在叛軍之中了。
魯爾心中暗暗嘆息。
幾乎是瞬間的,一個完整而龐大的計劃,就已經徹底的浮現在了魯爾的心中!
米納斯公爵復出——南方叛亂——米納斯公爵奪去南征軍統帥——率軍南下——大捷……「老頭子步步爭先,我和阿德克步步落後啊……」
一時間,魯爾發現,擺在面前的,已經成了一個死局!
現在的情況,是沒法和米納斯公爵真的撕破臉兵戎相見的。唯一的辦法,就只有以和平的方式奪回南方的兵權,召米納斯公爵回燕京將他控制起來。
而現在這個計劃已經徹底破產了。南方的叛亂,看來和米納斯公爵早就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其中就有他的影子!老公爵掌握了南下的平叛軍權,又因為有內應的原因,可以輕而易舉的擊破叛軍,賺取勝利而帶來的巨大威望,挾此大捷的威望來掌控全軍,讓軍隊歸心,就有了和燕京叫板的本錢!
這個時候,想要和平的讓米納斯交出兵權,已經是做不到了。軍隊肯定會站在他那一邊,底層的將士根本不會明白這些內幕,將士們只會本能的對一個能帶領他們打勝仗的威望卓著的統帥產生衷心的擁戴。燕京這個時候若是強行下令剝奪米納斯公爵的帥位,老頭子完全有能力挑撥軍隊譁變反彈,從而更進一步將軍隊掌握在手。但是——這一條路不能走!米納斯公爵是可以破罐子破摔,但是燕京這卻絕不行!一旦米納斯公爵挑動南方軍反彈譁變,那對於北方的叛軍,尤其是休斯……絕對是一個天上掉下去的大餡餅!
至於直接從燕京帶中央軍南下去和米納斯直接開戰,更是不可能的。
休斯那些北方叛軍,會連睡覺都會笑醒過來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