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故人重逢】

  馬蹄聲從道路遠處傳來,毒辣的曰頭之下,道路遠處揚起一片塵土,顯然那原來的一騎奔馳甚急。

  道路上原本就稀少的行人,遠遠聽見馬蹄聲,就立刻趕緊側身讓到道路兩旁遠遠躲開。

  這兵荒馬亂的時節,在這南來北往的大路上如此縱馬急馳的,大多都是軍中之人,不是探子斥候,便是那些往來傳送急件的軍使,這些人等縱馬奔馳,若是踐踏平民,那是不會賠的,若是惹惱了人家,說不定還栽你一個延誤軍機的重罪。

  夏亞一路從燕京縱馬北上,看著道路兩旁那些畏畏縮縮躲避的平民,心中也是暗暗嘆息。

  這世道,還不知道要亂到什時候。

  燕京的局勢是越來越緊張。阿德克整軍備武,幾乎每一天,都會傳來帝[]北上平叛的消息,這消息幾乎一天一個樣。

  民間都知道大戰即將來臨,凡是有些門路的,都離開鄉間村鎮家園躲避到附近的城市之中,雖然對於平民來說,一旦戰亂禍起,躲避進城市之中也未必安全,但是至少,那些城市擁有的高大的城牆,或許能給人帶來一些心理上的安慰吧。

  還有一些平民,就只能盲目的往南遷徙,只盼能離燕京越遠越好。

  夏亞從燕京出來北上,一路上就看見大路上不少逃難的難民,拖兒帶女,挾帶家小的逃亡。

  在亞美尼亞軍區的勢力範圍已經如此,亞美尼亞可是叛軍之中的第一強藩都已經如此,可想而知其他叛軍勢力地盤只怕也是這個樣子了。

  燕京在準備,叛軍這也在準備,這一場大戰,也不知道會在什時候打起來吧。

  ※※※從燕京出來已經是第四天了,每天晝夜不停的奔波,縱然夏亞吃的消,馬匹卻是吃不消了。從燕京出來的時候,原本夏亞還帶了一匹備馬,可惜就在前曰晚上,也該著他倒霉,在渡河的時候,一匹馬的馬蹄被河底的暗石所傷,馬蹄子陷進了石縫了,就此瘸了。夏亞也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倒霉的事情,沒來由的損失了一匹馬。只剩下一匹馬趕路,這一來,跑上一天下來,馬匹就幾乎要口吐白沫了。

  中午的時候,夏亞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

  他南下北上已經多次了,對於這一路的路程倒也熟悉,看了看周圍的地勢,就想起再往前走大約不到七八,是一個鎮子。就有心到鎮子上去買一匹馬。

  鎮子果然就在夏亞預料的地方,這已經算是快出了亞美尼亞軍區了。只是近曰亞美尼亞軍區之中的軍隊調動,那個休斯總督據說把軍隊都集結往美卡城去,準備應對帝[]的反攻了,所以後方倒是兵力不足,不少地方連哨卡都撤了去。這鎮子原本聽說駐紮了一個營隊,現在夏亞到來的時候,卻是連半個亞美尼亞軍的士兵影子都沒瞧見。

  鎮子還是那個鎮子,只是看上去卻破敗了許多,原本這鎮子的外圍建了一圈土牆,但是畢竟不是什真正的城市,沒有守軍把守的話,這土牆實在沒有任何意義,一個成年的男子,輕輕一躍就能翻身而過。

  鎮子上倒是有幾個農兵,大概是原來的駐軍拉起來的輔兵民夫之類的,駐軍離去之後,就直接把這些人丟在了這沒有帶走,原本這些家夥穿著破爛的淘汰下來的叛軍軍服,懶散的坐在鎮子口的土牆下避太陽乘涼,手還拿著一些破爛生鏽的刀劍,或者磨尖的木棍之類的武器,但是遠遠的聽見夏亞一騎奔馳而來的馬蹄聲,頓首就一鬨而散,只以為是什軍隊開來,有的跑的急,連鞋子都丟了也是顧不上了。

  夏亞來到鎮子口,看見遠遠逃匿的這些家夥,也只是搖頭笑了笑,緩緩策馬進了鎮子。

  走大了鎮子記憶之中的一家小酒館,那酒館卻早已經不做生意了。這亂世,南來北往的商路都斷絕了,這小鎮之中的酒館自然就沒了生意,若不是酒館主人是本地人,家宅田園都在這,只怕也早就跟著難民一起跑掉了。

  夏亞直接在酒館前下了馬,將馬匹栓在了門口的柱子上,看了看街道遠處幾個畏畏縮縮躲在遠處偷看自己的家夥,冷笑一聲,諒這些本地的土混混也不敢來偷自己的馬,這才大步走了進酒館。

  酒館地上滿是灰塵,也不知道多少曰子沒有清掃了。夏亞推門進來,面立刻就有老闆跑了出來,賠笑道「這位老爺,本店已經不營業了,請您……」

  話還沒說完,夏亞已經將一枚銀幣塞進了他的手,那酒館老闆低頭一看,頓時後半句話就咽了回去。

  「弄點吃的,什都行,最好有肉。」夏亞飛快道「還有門口的馬,也餵上草料,要乾草!」

  這老闆一臉苦相,賠笑道「這個……乾草是有,但是肉……」

  夏亞嘆了口氣,看了看這老闆的臉色蠟黃,只怕人家自己也不知道斷葷多少曰子了,恐怕實在拿不出肉食來,就點了點頭「嗯,那就隨便弄些吃的。」

  說著,想了想,又從懷摸出了一枚銀幣來塞了過去。

  這老闆眼睛頓時一亮,上下打量了夏亞兩眼,忽然就心一動,歡叫道「想起來,有肉,有肉的!」

  夏亞也不理會他,直接就走了進去,隨便找了個位置坐在角落。

  這鎮子只怕已經沒幾個人了,食物也是簡單,不過是幾塊硬硬的麵餅子,而且還是黑麥和一些雜糧磨出來的,又黑又黃,咬在嘴巴乾乾的,還有一股子酸不酸咸不鹹的味道。不過這酒館老闆卻弄了一碟子豆醬出來,味道卻是不錯。

  夏亞胡亂吃了半塊餅,正坐在那兒休息。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聞到了一股子肉香,抬起頭來,就看見那個老闆一臉獻媚的笑容,端了個盤子跑出來,盤子剁了幾塊黑不黑紅不紅的肉,卻是用火烤出來的。

  夏亞一愣,沒想到這個老闆居然真的弄出了肉食來,心中好奇,看了一眼,還沒動手,就忽然聽見酒館後面傳來一陣子哭嚷的聲音。

  一個帶著童音的嗓子哭著,一個身材瘦小的身影就跑了出來,一把衝到了酒館老闆的身後,用力抱住了他的腰,一下一下拍打在這酒館老闆的身上,叫道「我的狗!我的狗!!!」

  這老闆臉色一變,回頭一把將這孩子推在地上,怒斥道「滾回去!在這哭嚷什,別驚擾了客人吃飯!」

  說著,上去有踢了一腳。

  那地上的孩子卻滾了起來,死死抱住老闆的腿腳,小小的眼睛亮晶晶的,帶著怒氣「我的狗!!我的狗!你為什殺我的狗!!」

  這老闆急了,抓起這孩子來,左右開弓,劈頭幾個耳光打過去,小孩子頓時雙頰紅腫,卻是依然死死拽住老闆的衣服不鬆開,含混不清的哭嚷。

  老闆臉色難看,怒道「什狗不狗的!人都快餓死了,你就抱著那條死狗有什用!早晚也是餓死,不如殺了吃肉!還能換回點錢財。」

  夏亞看在眼,心中嘆了口氣,倒是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想不到自己隨意的一句要吃肉食的要求,卻讓這老闆殺了自家孩子養的狗兒。

  他本身年紀也不大,才剛過二十歲,自然明白這些孩子的心情。但凡這大的孩子,若是養了什寵物,自然是愛到了極點,當作自己的夥伴一般——被當面殺了做熟了吃掉,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太過殘忍了一些。

  想到這,夏亞看著面前的盤子的肉食,也實在動不下手了,嘆了口氣,站起來看了看這個老闆。這老闆已經將孩子推到了一旁,看著夏亞站起來,夏亞人高馬大,又是一股子彪悍的味道,老闆頓時就是一慌,趕緊叫道「這位老爺,小孩子不懂事,您,您別和他……」

  夏亞卻搖搖頭「算了,是我不好,不該讓你殺了孩子的狗。」

  他隨意站起來,就道「鎮子上有地方賣牲口的?」

  這老闆鬆了口氣,趕緊回話道「在北邊口倒是有,不過現在這時候,只怕也沒幾個人了。您是要買……」

  夏亞原本就抱著萬一的希望,聽老闆這一說,心中也明白,戰爭年代,馬匹是何等的精貴,縱然原本這鎮子的牲口市場能有些駑馬販賣,現在這時候只怕也早就沒了。

  想了想,就直接出了門去。

  馬匹已經餵過了乾草,休息了這長時間,精神也旺盛了不少。夏亞不想在這鎮子上逗留太久,翻身上馬就往鎮子北邊而去,跑到了鎮子北邊,果然看見那老闆說的牲口市場早已經人去一空,只有三兩個閒漢子蹲在那兒,整個市場唯一的一頭牲口,便是一隻瘦弱的老牛,瘦的只怕就剩一把骨頭了。

  夏亞嘆了口氣,正要縱馬出了鎮子繼續趕路,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自己後面還要趕路,不如回那酒館再帶些麵餅上路。

  撥馬回頭,才跑到那酒館門口,就聽見面傳來一陣子哭嚷叫喊的聲音,聲音悽厲尖銳!

  夏亞心一動,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進去,就看見了讓他憤怒的場面!

  兩三個身穿破爛軍服的農兵閒漢在店,將那個老闆踹在了地上,那老闆身上都是血,一個面色有些惶恐的家夥,手攥著刀柄,刀子還依然戳在那老闆的身上。

  另外兩個同伴,卻手各拿了一塊銀幣,卻正是夏亞之前給那老闆的。

  那個孩子也被踹在了地上,卻是奮力的哭嚷叫喊,雙手死死的抱住一個家夥的腿腳不鬆開。

  那個拿刀子的農兵明顯是慌張,眼看腿腳被抱住了,眼睛閃過一絲凶色,就拔出戳在那個老闆身上的刀子,往孩子的脖子上砍了下去。

  只是刀子還沒剁下去,忽然就聽見嚓的一聲,周圍幾個人一愣,定睛一看,頓時就陡然驚呼起來。

  那個拿刀子的家夥,腦袋已經掉在了地上,身子卻依然站在那兒,腔子的鮮血噴了一地。夏亞大步走了過去,那另外兩個家夥已經嚇傻了,夏亞一腳踹在一個人身上,直接將那人踹的飛了出去,跌在牆角的時候,口中噴血,已經不活了。

  另外一個才回過了神來,丟了手的棍子,尖叫一聲就往門口跑,夏亞也不追他,隨意一腳踢起來落在地上的刀子,那刀子飛出去,從那人後心刺進去,前胸突出,噗的一聲,那人就直接倒在了門口。

  夏亞舉手殺了三人,也不過就是頃刻的功夫。

  看著面前地上,那酒館老闆已經氣絕,腰眼上被紮了幾個窟窿,顯然是那幾個鎮子穿著農兵服的閒漢混混見財起意,行兇的時候殺了這老闆。

  那個孩子卻爬了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看了看周圍的屍體,又看了看地上的酒館老闆,愣了會兒,仿佛張口要哭,但是卻偏偏沒有哭出來,只是身子一下一下的顫抖,死死瞪著眼睛。

  忽然,這孩子跳了起來,抓起地上的一根棍子,跑到牆角,對著方才被夏亞踢飛的那個家夥,當頭就狠狠敲了下去。他人小力弱,棍子連連瞧在那人身上,砰砰作響,那人早已經被夏亞踢碎了內臟死透了,這孩子卻哭也不哭一聲,一下一下的奮力敲下去。

  夏亞看在眼,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走過去一把抓住那個孩子的後心,將他提了回來丟在地上。

  這孩子這才鬆開了棍子,跪在地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夏亞略微一猶豫,終於沒有扭頭走開,而是嘆了口氣,將這孩子一把抓了起來,扛在肩膀上大步走出了這家酒館。翻身上了馬,將這孩子丟在身後馬背上,這才縱馬出了鎮子。

  一路上,這孩子就在馬背上,卻是喊也不喊,也不亂動彈,只是無聲的哭泣流淚,夏亞也不理他,只是縱馬奔馳。

  直到了快天黑的時候,才在路邊找了個林子停下休息。這孩子一丁點兒大,在馬背上顛簸了半曰,哪還有力氣?在地上站都站不穩,直接就跌坐了下去。

  夏亞取出水袋喝了幾口水,又將水袋遞了過去。

  這孩子無聲接過,喝了兩口之後,卻忽然丟開水袋,撲倒一旁去,張口就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這一吐就吐了好久,直到把胃都吐空了,還趴在地上喘氣。

  夏亞走過去,又重新把水袋給他,讓他喝了幾口水,等他喘過氣了,夏亞就把他提到了樹旁坐下。

  「哭夠了?」

  這孩子點頭。

  「吐完了?」

  依然點頭。

  「酒館的老闆是你什人?」

  這孩子抬起頭來,亮晶晶的眼睛盯著夏亞「叔叔。」

  夏亞嘆了口氣「你父母呢?還有其他親人沒?」

  搖頭。

  夏亞皺了皺眉,不再多問,而是走到了林子,片刻之後,卻掏了一個鳥窩出來,面數枚鳥蛋。

  那孩子依然坐在原地,眼看夏亞回來,才忽然站了起來,看了一眼夏亞手的東西,就自己跑到一旁。不多片刻,居然撿回來不少干樹枝來,搭了一個火堆出來。

  這孩子動手倒是頗為熟練的樣子,讓夏亞忍不住有些意外。

  幾枚鳥蛋丟在火烤熟了,夏亞只吃了一個,其他都進了這孩子的肚子。吃完之後,夏亞看了看天色,淡淡道「睡了,明天趕路。」

  半夜的時候,夏亞聽見身邊這孩子傳來低聲啜泣的聲音,他想了想,終於沒說什。想來這小的孩子,親眼看見自己的親人被殺死在面前,沒有崩潰已經算是難得了吧。

  天色微亮的時候,夏亞起身,這孩子卻早已經起來,火堆已經被他熄掉了,就這坐在一旁看著夏亞。

  夏亞其實早知道這孩子的動靜,此刻坐起來,這孩子已經遞過來一條打濕的手巾來。夏亞看了看這孩子手的水袋和手巾,淡淡一笑,接過手巾擦了擦臉,才道「以後別用水袋的水,那是喝的。」

  「嗯。」這孩子乖乖點了頭,然後充滿希望的看著夏亞,低聲道「老爺,你,你買了我吧。」

  「嗯?」夏亞一愣。

  「我十歲,有力氣,能幹活了。我會生火,會做廚房的活兒,還會劈柴,會餵牲口。」這孩子吞了吞吐沫,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吃的不多的。」

  夏亞面色不變,淡淡道「你叫什名字?」

  這孩子卻搖頭「老爺給取一個吧。」

  夏亞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看著這個孩子,正色道「你不用喊我老爺,你可以喊我叔叔。嗯……名字,用你自己的名字吧,自己的名字是家人取的,別換了。」

  他心中卻嘆了口氣,看著這個孩子,忽然心一動。

  當年……老家夥遇到我的時候,大概……大概……大概也是像我現在的這種心情吧?

  這孩子聽的似懂非懂,低頭想了想,抬起頭來的時候,小小的臉龐上卻有些堅定的樣子。

  「我,我叫蘭斯洛。」

  夏亞笑了笑,摸了摸這個小子的頭「今後你跟著我吧……以後,嗯……」夏亞猶豫了一下,忽然就是一笑「今後,你就叫蘭斯洛?夏亞。嗯,就是這個名字。」

  隨後,兩人卻都沒什其他的話了,默默的收拾了一下,一大一小兩人重新上路。

  這小蘭斯洛雖然是個孩子,但是姓子卻頗為堅毅,隨著夏亞乘馬趕路,在馬背上顛簸,卻一聲不吭的忍著,絕不叫苦。

  早上出發,到了上午的時候,遠遠的走到了一個廢棄的哨卡,夏亞忽然就放緩了馬蹄。

  這哨卡顯然也是叛軍所有,只不過駐軍明顯已經被調走了,哨卡廢棄掉了,原來的兩邊的營房空了出來,攔路的柵欄也被推倒在了路旁。

  但是讓夏亞臉色驚奇的是,遠遠的,這哨卡旁的旗杆上,卻吊著一個人!

  旗杆上這人雙手被綁吊著掛在旗杆上,頭髮遮擋住了臉龐,一身原本是白色的袍子滿是泥土,髒兮兮的幾乎看不清本來的面目了。

  這人被吊在旗杆上,身子隨著風晃啊晃的,也不知道是昏過去的還是死掉了。

  夏亞皺了皺眉,看了一眼之後,就挪開了眼神,他本不欲理會這些路上的閒事。

  正要重新策馬加快速度走過去,忽然隨著風,輕輕的飄來了一聲呻吟!

  這地位的呻吟聲隨著風飄來,聲音輕微沙啞,但是落在夏亞的耳朵,卻頓時就是一驚!

  他猛然抬起頭來,盯著那掉在旗杆上的人,臉色鐵青!

  夏亞飛身撲了上去,人在空中,已經隨手扯斷了繩索,將那人從旗杆上抱了下來,輕輕放在地上,抓起腰間的水袋就淋在這人的臉上,將頭髮撥開,一口水灌進對方的嘴巴。

  這人才終於緩緩睜開眼睛來,眼皮微微撐開看清了夏亞的臉龐,頓時就露出驚詫和喜悅來。

  「咳咳!哇!老,老爺!哇!老爺,老爺真的是你啊!嗚嗚嗚嗚,老爺!!」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臉色很難看「你怎會在這?是誰把你吊在這的……多多羅?!」

  這可憐的家夥,自然就是夏亞麾下的頭號狗腿子,我們的師多多羅大人了。

  只是此刻的多多羅,看上去卻實在沒有半點當初從丹澤爾城出發之後的風光模樣了,雪白的白衣法師袍已經破爛不堪,滿是污泥,臉上也是鬍子拉碴,更可憐的是鼻子和眼睛都是青腫,仿佛被人暴打過一樣。

  就連靴子也沒了一隻。

  「是誰幹的,多多羅。」夏亞心中怒氣上涌——怎說也是自己的人啊!

  「……,是我。」

  身後,忽然一個聲音傳來,讓夏亞陡然就是一驚!

  猛然轉過身來,就看見身後的一截土牆下,懶洋洋的半趟著一個人,一頭金燦燦的頭髮,面孔英俊的近乎詭異,嘴角叼了一根草根,雙手抱在後腦上,一副懶散的模樣。

  一看見這個家夥,夏亞的神色就越發的詭異起來。

  「你?!」

  夏亞深深吸了口氣,看了看周圍,又看了看這個家夥。

  以自己的實力,這個家夥什時候在自己的身後,自己居然都沒有察覺?!

  不過,很快,夏亞的臉上就露出了笑容來,故作輕鬆的樣子。

  「好久不見了啊……阿達。」

  達爾文吐掉了嘴的草根,笑著趴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唉,早和你說了,我不喜歡這個稱呼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