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前奏聽起來怎麼如此熟悉！
還沒等姜蘊凝神聽清，霍衍深已經睜開雙眸，傾身把音樂關了。
姜蘊眸色閃了閃，將咖啡放到他的跟前，試探開口。
「霍總剛才聽得的什麼音樂？」
如果沒有聽錯，剛剛那段旋律應該就是她三個月發表的一首歌，名叫《回憶》里的前奏。
難道，霍總是她的粉絲嗎？
霍衍深眸色微深，捏著眉心敷衍道：「隨便聽聽。」
看來不是她的粉絲，應該真的只是隨便聽聽吧。
姜蘊沒在這件事上繼續糾結，只把穆青的意思傳達出來。
霍衍深看了她一眼，「那就有勞姜秘書了。」
姜蘊不卑不亢道：「應該的。」
霍衍深褪去上衣，裸露出線條極好的背部，雙開門型，襯衫堆在半腰間無比撩人，姜蘊沒出息的咽了下口水。
她也算是個正常的女人，霍衍深的身材也太好了，她真忍不住多看兩眼。
她低咳了兩聲，努力穩定心神，正常給他按摩起來。
後背有溫熱的手撫上，霍衍深健碩的身體猛地一僵，漆黑的眸子垂下。
兩人離得近，姜蘊身上淡淡的茶香，撲鼻而來。
他睜開雙眸，唇舌乾燥，性感的喉結滾了滾，「你平時喝什麼茶？」
姜蘊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都聞的出來，低聲道：「福南白茶，我早上習慣喝一杯醒神。」
霍衍深目光微深，這興趣，倒是跟家裡的老頭一樣。
辦公室安靜下來，姜蘊給霍衍深按摩完，卻無意看見他的耳朵和碎發後面，有一節手指長的疤痕，平時不認真看根本看見。
她秀眉微挑，站直了身子，「霍總，你耳後有一道疤。」
霍衍深也坐直了身，將襯衫重新穿上，「嗯，以前車禍留下的，命被人救了，這道疤倒是留到了今天。」
當時如果不是那個人拼命救他，他可能早死了。
他忍不住看了姜蘊一眼，她微微吃驚，似乎完全不知他車禍的事情。
不知為什麼，他總莫名其妙將當年那個人，與姜蘊聯繫在一起，尤其是姜蘊前段時間捨命救他那一刻……
但應該不是她。
車禍？
姜蘊一下想到十年前，她也曾目睹了一場嚴重的車禍，司機當場身亡，只剩一個少年滿臉是血地被壓在后座上動彈不得。
那時候她年紀太小，而且洪水泛濫，她費了全身的力氣才將車門踹開，將少年拖了出來。
也不知道那少年現在怎麼樣了。
姜蘊出了辦公室，揉了揉發酸的手腕，手上都是藥油，她轉了個方向，徑直往洗手間走去。
33層衛生間的洗手盤前，姜蘊彎著腰，擠了一些洗手液，認真搓洗雙手。
衛生間的大門被推開，有風灌了進來，高跟鞋踩地噠噠的聲音一直到姜蘊身側才停了下來。
「姜秘書。」
姜蘊洗手的動作未停，只是微微抬起頭，透過鏡子，看了一眼。
來人三十歲左右，一身黑色職業套褲，一頭長髮一絲不苟地盤了起來。
公司的本部大概有兩百多名員工，大部分老員工姜蘊都認得。
這人是市場部的主管何欣，入職快五年了，資歷很深，工作能力卻一般，所以工作五年卻仍在是一個主管的職位，不上不下。
她淡淡微笑，禮貌回應，「何主管，你怎麼來了？」
市場部辦公區在32層，一般沒事他們都不會上33層。
「剛找行政部黃經理談了點事。」何欣彎下腰也打開水龍頭洗手。
聽到黃主管三個字，姜蘊多了她一眼，隨即笑著點了下頭，沒再說話。兩道水流聲嘩啦啦流動，其中一道戛然而止，姜蘊洗完把水龍頭關了。
何欣見她抽了手紙擦手，目光快速閃過一抹算計。「姜秘書，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問。」
姜蘊淡聲道：「什麼事？」
何欣臉上浮現幾分擔憂，「這次西域的墜亡事故鬧的那麼大，霍總有沒有後續處理安排？」
姜蘊擦手的動作微不可察地頓了頓，低垂的眼眸微閃。
把紙巾扔進一旁的垃圾桶，姜蘊溫和一笑，「當然，霍總自有安排，何主管不用太過擔心。」
何欣嘆氣，「最近很多客戶都來問我公司什麼時候能處理完這件事，不處理完這個事，合作很難繼續開展。」
「我們這邊遲遲收不到上面傳達的消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客戶，如果霍總已經有了計劃，姜秘書能不能先透露一二，這樣我們也不用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還能把客戶安撫住？」
是麼，她怎麼沒聽到這些消息呢。
誠然會損失一些合作方，在圍觀情況，但她至今沒聽過，有人不想跟公司合作了。
姜蘊眯了眯眼，一瞬不瞬地凝向何欣。
何欣被她看到有些不自在，心虛地左右看了看，問：「怎，怎麼了姜秘書？」
「何主管，大家同為同事，都是一心為了公司，我也不想你為難，」姜蘊眉心緊鎖，表情焦慮，「老實跟你說吧，上面現在沒有任何能夠翻轉如今局面的方案。」
何欣一聽，眸光極快地亮了一下。
臉上卻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怎麼可能，這件事連霍總都解決不了？」
「怎麼解決？」姜蘊輕聲反問，「工地上的那批安全設備，項目負責人為了中飽私囊進了劣質產品，死者生前三番兩次向負責人反應，他們都置之不理，那工人覺得這設備既沒有保護作用，穿戴起來也是白費時間，乾脆就不帶了，最終導致了這場悲劇的發生。」
何欣極快問道：「原來是項目負責人進了劣質產品，那不能把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嗎？」
姜蘊道：「購買這批產品，是經由總裁辦審批簽字的，把所有責任全推到一個項目負責人身上，你覺得大眾會信服嗎。」
「這……」
姜蘊不動聲色地掃了何欣一眼，精準捕抓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興奮。
她眸光微轉，再度嘆了口氣，無能為力道：「所以現在只能暫時先拖著，等熱度過去，大眾的注意力不在這件事上了，媒體也不再過多關注，我們才能想別的辦法逐步恢復公司聲譽。」
何欣垂下眼眸，臉上故作焦灼。
姜蘊繼續道，「這些是你問到我才說的，你千萬不能跟公司其他同事提起，以免擾亂軍心，現在這個狀況我們更應該一致對外，而不是自亂陣腳。」
何欣扯了扯嘴唇，爽快應下，「那是自然，姜秘書你放心，我一個字都不會透露出去。」
姜蘊點了點頭，「沒別的事，我先出去了。」
轉身背對著何欣的一瞬，姜蘊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上次媒體的大肆報導，她便有所懷疑，報導的內容過於詳細，非公司內部員工根本不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今天黃主管請假根本沒來上班，如果沒有猜錯，何欣特意上來33層就是為了來套話她話的。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順勢而為……
姜蘊逐漸走遠。
何欣走出衛生間門口，確認走廊里已經看不見姜蘊的身影后，她嘴角逐漸浮出一抹冷笑。
高跟鞋的噠噠聲再度響起，何欣往反方向走，最終閃身進了一個樓梯間。
她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則電話。
「喂，何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