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深帶姜蘊一同下樓，找了個安靜的桌子，讓服侍生上了幾份招牌菜。
兩個人心裡都揣著事，彼此沉默著，作勢欣賞舞池裡的人。
菜上齊後，霍衍深把剝好的蝦放在姜蘊面前，「嘗嘗，都是提前空運過來的。」
姜蘊嘗了幾口，擔心暈船胃裡難受，很快放下了筷子。
這會兒精神恢復了些，她分出心思去觀察整個遊輪內的陳設，輕聲問道：「做東的人怎麼想到要在遊輪上放鬆？」
霍衍深慢條斯理擦乾手，「因為這艘遊輪，是鼎盛集團的胡董送給他妻子的生日禮物。」
「生日禮物？一艘船？」姜蘊訝然望向他，她看著舞池裡左擁右抱的胡董，明明是一副負心漢的樣子，可還是拿得出上億給妻子買遊輪。
姜蘊驚嘆這些有錢人出手闊綽，倏爾手腕上的羊脂玉鐲仿佛也在提醒她，霍衍深對她出手也相當大方。
她好像沒什麼相同價值的東西能反饋給他，只能心裡暗暗想著到底要不要繼續走歌手這條路。
沉思間，對面的霍衍深放下了筷子，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姜蘊的思考。
「你想要？」霍衍深下意識猜測。
姜蘊連連擺手，「我……我都暈船了，怎麼會想要遊輪。」
她生怕自己點頭之後，明天一艘屬於她的遊輪就會停靠在岸邊。
兩人都放下了筷子，桌子靠近甲板，坐在這裡吹風很舒服，如果忽略掉心事的話，更有一種在海島上度假的感覺。
不遠處的胡董一眼就看見了霍衍深，他一雙小眼睛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去，隱約猜到姜秘書和霍衍深關係不一般，打趣道：「霍總要不要帶姜秘書去跳支首舞？」
霍衍深把玩著手裡的玉瓷杯子，看著姜蘊，等待她的答案。
姜蘊不好推脫，委婉地說：「我不會跳華爾茲。」
胡董，「哎」了聲，「正好讓霍總教教你。」
見霍衍深根本沒有拒絕的打算，姜蘊只好答應下來，「霍總同意的話，我當然沒有意見。」
霍衍深雖然沒說話，但已經站起來，牽著姜蘊走向舞池，一路引來不少人的尖叫聲。
姜蘊慌亂地跟上霍衍深的腳部，在經過看熱鬧的人群時，總覺得看見了一個很熟悉的面孔。
但等她回頭再看過去時，人已經不見了。
她顧不上考慮這麼多，眼下她不得不按照霍衍深指揮她的那樣，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隻手被他握在掌心。
霍衍深身上的溫度通過他的大掌不斷傳遞到姜蘊腰間。
隨著音樂重新奏響，霍衍深低聲幫她數著節拍，教她前後律動的舞步。
姜蘊的動作雖然看起來有些笨拙，但有之前舞台跳舞的經驗，在霍衍深的帶領下，很快領悟了要門，跟隨音樂的節奏舞動。
不少人都是頭一回看霍衍深帶女伴跳華爾茲，紛紛站在舞池左右，歡呼雀躍著。
有些人知曉晚會的內幕，小聲討論著，「霍總平常看不出來啊，竟然還會跳華爾茲。」
「你是不知道，霍總在國外大學時跳華爾茲拿過獎，但國內從沒聽說他會帶哪位女伴跳舞，看來姜秘書深受霍總喜愛啊……」
幾個人交換了個意味深長的眼神，看著舞池中的俊男美女，艷羨地跟著眾人鼓掌。
沒多久，在音樂升入高潮時，其他男女舞伴加入舞池中。
燈光愈發昏暗，姜蘊察覺到霍衍深摟著她的那隻手越來越用力。
她忍不住輕輕推了推。
但霍衍深沒松，反而趁著幽暗的環境，低頭抵上她的額頭，眼神里滿是姜蘊看不懂的複雜，他聲音很輕，像是大夢初醒的呢喃一樣，「為什麼不是你……」
「你說什麼？」姜蘊沒聽清，踮起腳湊上前。
霍衍深並沒有回答。
片刻後，音樂重歸平緩，燈光也重新亮起，霍衍深仿佛從未開口過一樣，抬起了頭，將姜蘊帶出了舞池。
姜蘊沒注意到霍衍深眼底的複雜，跳舞出了一身汗，她口乾舌燥，四處張望著找水台。
終於在離舞池最遠的地方看見了水台，她指著那邊，「我去喝點水休息一下，馬上過來找你。」
正好胡董還在同霍衍深講話，霍衍深沒有拒絕，看著她走遠。
但等胡董聊完再次進入舞池，姜蘊還沒有回來，霍衍深循著她離開的方向走過去，剛走了兩步，人群中一個身穿白色裙子的女人走了出來。
似是有些拘謹，她緊緊攥著裙角，說話都有點不利索，「霍……霍總，您好，我叫江映月，聽說您最近在找我。」
霍衍深皺了下眉，對於這個主動冒出來的女人，並沒有多少好感。
江映月心跳快得幾乎要蹦出嗓子眼，但她強忍著慌亂，「十年前，蓮城一場連環追尾車禍中，是我救了你。」
她緩緩說出當年發生的事情，斂眸道：「我之前並沒有打算主動找您，讓您還恩，只是前不久聽說你在蓮城找我，所以我才……」
「我不是想找你。」霍衍深抬眼打量她一陣，說出來的話十分尖銳，「只是沒想到當初救我的人是你，想做一個補償。」
他盯著面前的女人，在看過她的資料以後，對她想要的東西，心裡隱約已經有了猜測。
陳束下午發來的資料中說，當年救了他的人叫江映月，母親早逝，被父親帶大，但父親很早染上了賭癮，家裡一直窮得揭不開鍋。
他想，這樣背景下養出來的女兒，想要的不過就是……
「我想在霍氏工作。」江映月咬著下唇說出自己的要求，同時飛快解釋，生怕霍衍深誤會什麼，「我不想繼續在小城市裡掙扎，霍總如果還記得當年的恩情，可以讓我進霍氏工作嗎，只要一份最簡單能解決溫飽的就可以！」
瞧霍衍深眼中滿是探究，臉上的表情驟然冷了下去，江映月猛地一擰自己大腿，眼中多了一汪淚意，「當年救了您之後，肇事司機的家屬很是不滿，在您離開後，對我家……」
她話說到一半，緊緊咬著下唇，像是難以啟齒，「我家本就快生活不下去，加上這一打擊，我爸直接讓我輟學養家，不准我繼續讀書。」
霍衍深目光淡淡掃過她，眸中未見同情，如往常那般冷漠，「我記得，我留給過你聯繫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