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衍深的話說完，台上的人率先反應過來，立刻跳過這頁，繼續講自己還沒說完的內容。
但霍天華不放過這次好機會，蹭地站起來，「衍深，與其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把文件找出來，免得耽誤下午的競標。」
他一臉為霍衍深考慮的慈父模樣，語重心長地說：「要真誤了正事，這個責任，就算你是霍總，也擔不起啊。」
霍衍深微眯著眼，若有所思地掃了眼急匆匆的霍天華，以及反常沉默的霍啟聰。
「你倒是比我還急。」
霍天華表情一頓，「我也是怕事情愈演愈烈，你沒辦法收場。」
霍衍深似笑非笑，抬手示意台上的人繼續。
但是直到會議結束，陳束都還沒有回來，也沒人補全缺損的那一頁。
霍衍深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條直線，低沉的聲音里似乎隱隱透著不悅，「陳束人呢？」
門外的助理小聲回答道：「陳秘書還在頂層……」
霍衍深黑眸染上一層寒冷冰霜，解散了會議，率先抬腿離開會議室。
一旁的霍天華和霍啟聰立刻跟在他後面，上了頂層。
三人剛上樓，就看見陳束站在姜蘊辦公室門口，正焦急地商議什麼。
霍衍深走在最前面，目光驟然掃向陳束，黑眸凌厲，「你們在做什麼？」
聽見霍總的聲音，又看見霍天華和霍啟聰，陳束身體僵住，和姜蘊交換了個眼神，「霍總……」
看見這邊的動靜，頂層其他辦公室里的人耐不住好奇，紛紛伸出腦袋，悄悄看熱鬧，低聲討論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見狀，霍衍深緊抿著唇，視線在姜蘊臉上掃過，「來我辦公室說。」
說罷，幾個人一同跟著他進入總裁辦。
玻璃門合上後，霍衍深坐在椅子上，霍天華領著霍啟聰在沙發上坐下，姜蘊與陳束站在最中央。
不等霍衍深問責，霍天華迫不及待地問道：「說吧，到底是你們哪一個失職，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剛才幾百個董事都被晾在會議室，不管是誰的錯，都該被革職！」
他嘴角掛著得意的笑。
前兩天，霍衍深當眾駁回了霍天華的溫泉山莊項目，沒想到風水輪流轉，這麼快就輪到他來責罵霍衍深的秘書。
這兩人都跟在霍衍深身邊多年，算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凡能借著這次的失誤發揮，砍斷他的臂膀，早晚就能削減霍衍深在霍氏的影響力。
到時候就算老爺子求情，也做不得數！
霍天華暢想著未來可能發生的事情，臉上的笑意不斷擴大。
陳束覷著霍衍深的表情，解釋道：「財務部那邊的匯總表馬上就能發過來，不會耽誤下午的競標。」
「究竟是怎麼回事？」霍衍深臉色陰沉。
陳束半擋著姜蘊，想把責任攬下來，但剛開口，就看見姜蘊朝前走了一步，率先回答道：「預算報表最終是由我來校對，匯總，最後放在霍總的辦公桌上。」
「我可以保證，送去辦公室的文件，不可能有缺損。」
霍啟聰饒有興趣地挑眉，「可是現在事實是，文件確實少了最關鍵的一頁。」
「這可不是一句保證就能越過去的錯誤。」
姜蘊強裝鎮靜，表情異常冷靜，看著霍衍深，「我的辦公室里有監控，可以看見我整理文件的過程。」
「匯總表我專門拿出來一一核對過，監控里全都看得到。」
霍天華橫眉豎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總裁辦可沒有監控，難道你懷疑是衍深做了手腳？！」
陳束連聲解釋道：「姜秘書不是這個意思，這幾天頂層人來人往，每個人都有可能進過總裁辦。」
霍衍深沉著臉，一言不發。
姜蘊斂眸，回憶當天發生的一切，忽然說：「那天，我把文件送到霍總辦公室以後，正好看見霍董帶著霍啟聰進來。」
「你還懷疑到我們父子身上了！？」
霍天華氣得臉紅脖子粗，蹭地站了起來，指著她罵道：「要真因為這件事導致競標失敗，對我們能有什麼好處！？」
「我看你現在是昏了頭，這秘書的位置你要是坐不好，就留給其他人！」
「住口。」
霍衍深眉間的戾色一閃而過，「別在我這裡叫嚷。」
說話間，財務部的人輕輕扣響辦公室的門，意識到辦公室內的緊張氣氛，小心翼翼把手裡的文件交給陳束，「霍總，匯總表已經重新列印出來了。」
陳束簡單掃了一眼，確認無誤後，放在了辦公桌上，遞給她一個離開的眼神。
財務部的人鞠躬後立刻溜走，關緊房門。
霍天華仍心有不甘，胸口不住地起伏，「不能因為找到了備份，就全然不問責姜秘書吧？」
「衍深，董事會那麼多人都知道姜秘書的工作出了重大失誤，如果一點兒懲罰都沒有，你拿什麼讓別人信服你？」
姜蘊沒說話，雙手攥拳，骨節泛著白。
她知道，霍衍深一向清楚，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一步步得來的工作。
「如果事情調查不清楚，憑什麼……」
「姜蘊，回去休息幾天。」
兩道聲音幾乎同時響起。
姜蘊睜大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霍衍深，一顆心好像被石頭壓住，沉了下去。
她好像失音了一般，怔愣了片刻，似乎才反應過來剛才霍衍深說了什麼，「霍總，你說……」
「聽不見嗎，衍深讓你離開霍氏！」
霍天華得意洋洋地補充了一句。
早看這個兒媳婦不順眼了，一個平民出身，根本不能給霍氏帶來任何好處，還牢牢霸占著霍總妻子的地位。
聽見這話，霍衍深皺了皺眉，但並沒有反駁，看著姜蘊說：「狀態好了，再說。」
姜蘊臉上的表情慢慢消失，望向他的眼神變得複雜，嘗試讓自己的語氣冷靜下來，「霍總，整件事情的經過我都解釋清楚了，包括我辦公室里的監控，你也隨時可以查看，我想在真相調查清楚之前，我不需要被革職。」
霍衍深看著她，微不可見搖了搖頭，「不是革職。」
但姜蘊並未看到他眼中的深意，「既然我沒有做錯，為什麼讓我回去休息？」
姜蘊頭一回跟霍衍深因為意見不同在辦公室里爭辯起來。
她只是想不通，所有人都可以不相信她，怎麼連霍衍深都懷疑是她在文件里動了手腳？
她又看向霍天華跟霍啟聰，「要真要調查，從我把文件放在你這裡的那一刻開始算，之後進來的人是不是都該被停職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