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渺聽到那聲『女朋友』頓時有點心慌,餘光看見一對年輕夫妻邁步走過來。
掙扎著喊了句「快放我下來」,黎珩卻不為所動。
他側眸一瞥,低聲問:「不是你說讓我背你回家的?」
隨渺下意識往他身後躲了躲,有些結巴:「你、你同事快過來了。」
黎珩眼裡噙著笑意,漫不經心道:「他過來打聲招呼而已,又不影響我背你回家。」
「那也不行。」
隨渺拍了下他的肩膀,很有原則地說:「黎醫生,當著同事的面要注意形象。」
黎珩微微挑眉,眼底笑意更甚:「別擔心,我的形象一直都很好。」
無論怎麼說,抱在她腿上的手絲毫沒有鬆開,反而抱得更緊。
微涼的掌心覆在她腿上,只隔著一層單薄的布料,隨渺明顯感覺到男人的身體溫熱滾燙。
兩人僵持了一會,那對年輕夫妻已經走到他們面前。
黎珩同他們打了聲招呼。
對方調侃道:「下了班還跟女朋友一起健身,黎珩,你也真夠自律的。」
隨渺下意識想解釋:「我們並不是……」
話音未落,黎珩瞥了她一眼,主動介紹道:「這是我同事,荊硯。」
隨渺微微頷首,對上荊硯好奇的目光,黎珩不動聲色轉移了話題。
「我最近剛接手了一個腦動脈瘤患者,因為情況有點特殊,調查就診記錄,發現她在去年也掛過你的號。」
「噢?叫什麼名字?」
荊硯接診過的病人太多,自己也沒什麼印象,除非是病情特殊的。
「秦時願。」
荊硯順著他的話腦海浮現一個人影,立刻恍然大悟:「原來你說她呀,名字挺好聽的,我還有點印象。」
「那個小姑娘去年被查出多囊腎病1型,也才剛上大學不久吧,好像還有遺傳性高血壓。」
多囊腎病是一種遺傳性腎臟疾病,患者體內會出現多個囊腫,所謂的顯性隱性,只是字面上的發病時間,隨著時間推移,囊腫會逐漸增大,甚至會有誘發其他疾病的風險。
黎珩微微頷首,又道:「她誘發腦動脈瘤,也有這一部分的因素。」
荊硯聞言愣住,旋即又有些唏噓地補充。
「說起來,去年她來找我看診,還有後續連著幾次複查,都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要麼就是大學室友陪著,反正從沒見過她的父母。」
他當醫生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形形色色的患者和家屬,像這種孩子生了重病還不管不顧的,八成是家庭關係不和諧,說不準還當作沒生養過。
孩子能有什麼錯?
聞言,黎珩眉心微蹙:「她入院這麼久,一次也沒見過家屬探望。」
「她那顆腦動脈瘤的位置特殊,且瘤體本身較大,隨時都有再次破裂的風險,必須馬上做開顱手術。」
那些病症猶如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硬生生壓在一個十九歲女孩身上。
隨渺聽著兩人之間的對話,聽著正入神,下意識拉住男人運動服上的抽繩。
黎珩莫名被一股神秘力量鎖喉,立刻看向了始作俑者。
「想回家了?」
隨渺默默睜圓眼睛,正打算出聲解釋,荊硯立刻咧嘴笑出來。
「哎呀你看我們倆,下了班還這麼積極聊工作,真是煞風景。」
說著,還不忘朝隨渺投去一個抱歉的眼神:「那我先跟老婆回家了,就不打擾你們啦。」
簡單寒暄完,荊硯帶著妻子一起離開。
隨渺戳了戳他的喉結,斟酌地開口:「剛才你同事是不是誤會我們了?」
黎珩眉梢輕挑,靜靜地看著她:「誤會什麼?」
隨渺突然噎了一下,有些含糊不清地解釋:「當然是誤會我們是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話說到最後,隨渺心底有些慌亂,白皙的臉頰浮起淡淡的緋紅。
「他剛才有說過這句話嗎?」黎珩沉思片刻,唇角卻不動聲色地輕揚,「我怎麼沒聽見。」
「當然有,他還說了兩次。」隨渺甚至還清楚記得次數。
黎珩眸光微動,「噢」了聲:「那你記性比我好,我都不記得剛才的細節,難為你還記得這麼清楚。」
低沉的聲線裡帶著些許揶揄,一句話就把隨渺堵得不上不下,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
隨渺愣了一瞬,本想說他們剛才也沒聊多久。
對上他含著笑意的眸子,好一會才反應過來,自己又被他耍了。
於是,氣急敗壞地捏了捏他的肩膀:「你一個神外科醫生說自己記性差,這還有天理嗎?」
他要是記性差,那她豈不是要喝腦白金補腦了。
黎珩聞言,慢條斯理地望著她:「我是醫生,又不是神仙,要不然下次,你直接幫我錄音吧。」
他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隨渺看在眼裡,只覺得渾身血液匯聚到頭頂,頃刻間,腦袋「轟」的一下炸開。
心裡想的卻是,他竟然還是個白切黑……
隨渺視線一掃,恰好看見前面有一家娃娃屋。
偌大的門店裡擺著數十台娃娃機,她一眼就注意到有幾台機器里,還有幾隻玩偶很眼熟。
她們遊戲也跟一些品牌出過幾款聯名玩偶,除了線上的官方網店,有一部分會投放到市面上的娃娃屋裡。
隨渺勾著他的脖頸,突然問道:「你急著回家嗎?」
「你又想吃宵夜了?」他低笑一聲。
「才不是。」隨渺坦然看了他一眼,指著前面的方向發出邀請。
「那裡有家娃娃屋,要不,我們去試試手氣。」
黎珩循著視線看去,估計是晚上的緣故,那家娃娃屋很熱鬧。
幾個年輕小女生站在機器前面,剛抓到一隻娃娃,興奮的歡呼聲斷斷續續落入他耳中。
氣氛很容易受到感染。
黎珩遠遠看著,心情很好地點了點頭:「好。」
見黎珩答應,隨渺作勢又問:「你以前和別人一起玩過這個嗎?」
黎珩輕笑反問:「想試探我是不是新手?」
「才不是,」隨渺否認,「我只是好奇你抓娃娃的水平。」
黎珩如實回答:「沒玩過。」
隨渺心一喜,終於找到了顯擺的機會,立刻打了個響指:「那簡單,我可以教你玩呀。」
「你想怎麼教?」黎珩低笑一聲,擺出虛心求教的姿態看著她,「握著我的手,親自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