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醒時分,林子裡還朦朦朧朧的。
紀瑤半趴在椅子上睡覺,宋澤銘輕輕晃醒了她。
「走了嘛?」紀瑤本就沒睡著,剛一觸碰她,就快速的清醒了過來。
「天亮了,帶你們下山。」
「好。」
整裝待發後,一隊人護送著遊客下山,另一隊人押著草屋這邊抓到的犯人。
一連走了三個小時都沒人叫著說累。
大家都想迅速的離開這種危險的地方,這裡實在是太不安全了,只要還在山上誰都確保不了自己是否真的安全了。
「原地整裝,休息十分鐘。」宋澤銘叫停了一行人。
走了這麼長的時間確實都累了。
「還有多久可以下山啊?」有人問了一句。
「估摸還有兩個小時就到了山下,下面有接應,我們可以坐車離開。」
從據點帶了些礦泉水,宋澤銘擰開之後遞給紀瑤喝了幾口,隨後自己也不避諱的直接喝上了。
「再忍耐一會兒,就到了山下。」
紀瑤點點頭。
其實能和宋澤銘多相處一會兒,她已經很開心了。
這一路下山都非常的安全,正午時分一行人終於到了山腳。
宋澤銘他們上山走的是自己開闢的一條道。
車子就停在了山腳下。
但是顯然一輛車是沒辦法坐下這麼多人的。
「你們先帶著遊客下山,他們我帶著步行。」
「少校,要不然你帶著旅客先下去吧,還得和上頭聯繫呢。」
「你們保護好遊客安全。」宋澤銘堅定不移道。
「那好,等到了有信號的地方我們派人來接你們。」
宋澤銘點了點頭。
「高絮楚智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你們也上去。」
「報告長官我申請跟你們一同步行,多餘的位置留給罪犯。」楚智向前走了一步。
「長官,我也留下來。」高絮連忙說。
宋澤銘抿了下唇,「楚智留下,高絮跟著回去。」
「為什麼?」
高絮下意識的反問。
「無條件服從命令。」
「……是。」
遊客們一一的上了車子,因為要分出一半的人保護遊客,發現車位根本不夠坐。
「少校,少了兩個位置,要不然我們多留下兩個押送犯人?」
宋澤銘搖頭,「你們路上不一定安全」
「我我我,我留下來。」高絮迫不及待的說。
宋澤銘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高絮就當他同意了,小跑著站在了楚智的身邊。
楚智看了她一眼,「非得留下來受罪。」
「我樂意。」
「我也留下來。」突然紀瑤輕聲說。
「不行。」宋澤銘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多一個人保護遊客,就少一分危險,我在你這邊,你也能保護我的安全,為什麼不行。」紀瑤向來伶牙俐齒。
「你過來。」宋澤銘伸手抓了一下她得胳膊,帶著她去了一旁。
壓低了聲音到,「我們步行的不知道路上會遇到什麼,我帶著犯人可能還會遇到伏擊,你留下來太危險了,跟著車子一起走。」
「可你說坐車子也不安全。」
「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了?你是要把我的性命交給別人嗎?你自己親自保護我不行嗎?」
宋澤銘微微嘆著氣,「聽話點,我相信我的戰友,他們可以保護好你的。」
「可我想留下來陪著你們一起走。」
「下去了之後,他們會給你安排到安全的地方的,等我下去了就去找你。」
紀瑤皺著眉頭,不想離開。
「我會保護好我自己的,你留在我身邊的話我會分心的。」
紀瑤微微垂了頭。
「高絮你跟著她一起回去。」
「啊?」高絮沒想到自己吃瓜吃到了自己的頭上。
「位置不夠。」高絮小聲反駁。
「不夠坐腿上。」宋澤銘是一點選擇的權利都沒給她。
高絮有些忿忿不平得跟著紀瑤上車。
上車的時候,宋澤銘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保護好她。」
高絮愣了一秒,隨即賊起勁,「是!」
高絮跟著紀瑤坐在一起。
兩個女孩子,位置擠擠,也是坐的下的。
宋澤銘看著車子行駛離開。
「隨時保持警惕,我們出發。」
宋澤銘他們順著路一直走著。
紀瑤和高絮坐在一起,撐著下巴,微微有些失落。
「沒事的,宋少校很厲害的。」高絮想安慰著她。
「嗯,我知道。」
「要不然咱來聊聊天吧,反正也沒什麼事干,少校讓我保護好你,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安安全全的帶回去,然後毫髮無損的送還給少校。」
紀瑤笑了一下。
其實這幾天,對她來說,真的像做夢一樣,經歷了太多的事了。
沒想到在這邊還能碰到宋澤銘。
能知道他現在很安全,其實她已經很滿足了。
……
車子行駛了約摸一個小時左右。
伴隨著車子行駛的轟隆轟隆聲。
紀瑤好像聽到了一些滴答聲,越來越急促的那種。
「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紀瑤側頭看著高絮。
「什麼?」
「滴答滴答像鐘錶在走的聲音。」
高絮側耳傾聽了會,瞬間反應了過來,拍著車廂,「停車快停車。」
前面開車的人聽見了聲音,停了車子。
「快跑,車上有炸彈。」
……
「也不知道他們到哪了?我們過來的時候,可是坐了一天一夜的車子才到這邊,話說宋少校,這是哪啊?」
「荒郊野嶺。」宋澤銘言簡意賅。
「……」
確實是荒郊野嶺。
不知名的地方,當時要不是有追蹤器,誰想的到車子開到了這種地方。
宋澤銘思緒混亂,心裡焦躁不安的,總覺隱隱有事要發生。
腦子裡還閃現著紀瑤剛剛的臉。
她想和自己多待一會兒,宋澤銘其實是知道的,但是他要為了她的安全著想。
「宋少校,昨晚你們審問了很久,審出了點什麼嗎?」
「安靜趕路。」
「……」
楚智回頭看了一眼後面被綁著的幾個罪犯。
臉上或多或少都掛了彩的,應該是雙方發生了交戰的。
「少校少校,他好像有話說。」
突然一個黝黑得個子不高的男人一直嚷嚷著。
由於被封了嘴,一直說不出來話。
宋澤銘走了過去,盯著人看了一會,才撕開了嘴上的膠帶。
男人的嘴剛剛得到解放,就笑了出來。
「他們死了。」
宋澤銘皺了眉,沉聲道,「什麼意思?」
「他們都死了,嘭,車上裝了炸彈。」
「你怎麼會知道?」宋澤銘伸手抓著他的衣領,拽著人聲音狠辣。
「記號,車上留了我們的專屬記號,你們誰都沒發現,車子早被裝了炸彈,哈哈哈哈。」宋澤銘伸腳直接把男人踹翻在了地上。
「把他嘴堵上。」隨後吩咐道。
拳頭微微攥著,身體都在發顫。
車子沒檢查,直接使用了。
留在這邊,已經超過二十四個小時,沒人留守,根本不知道這期間有沒有被發現。
他的失誤,他的責任。
「少校可能是他們的計謀,想讓我們自亂陣腳,找機會裡應外合逃跑。」
「我知道,你們看緊他們,繼續向山下走,我去聯繫車輛。」
說完,宋澤銘就跑了。
這裡一點兒信號都沒有,自從來了這裡就與外面的人斷了交流。
宋澤銘從懷裡拿出來顯示器,看著地圖上面沒了之前閃爍的紅點。
心下更是慌亂不已,那個追蹤器在高絮的身上,但是,看著已經失靈了。
說明可能被損壞了。
「你要把我的性命交給別人嗎?你親自保護好我不行嗎?」
「我相信我的戰友。」
都是因為他,是他失責,他沒有提前檢查好車子就直接使用。
一車的人都會因為他的失誤喪命。
紀瑤,說不想上去,是自己逼迫她上去的。
紀瑤,紀瑤不能出事,不能。
宋澤銘一陣暈眩,心裡犯起了噁心,強撐著身子繼續向前跑著。
一個小時,只離開了一個小時,或許或許還沒出事。
沒聽到爆炸聲,或許還有機會,只要能和車上的人聯繫上,只要趕上去。
可終究雙腿怎麼可能趕的上四個輪子。
宋澤銘不知道自己無知無覺的跑了過久。
或許一個小時,或許兩個小時三個小時。
遠遠的聞到一股燒焦味和汽油味摻雜在一起。
宋澤銘的臉完全的白了。
這味道他很熟悉,他經歷過很多次爆破。
身子細微的顫抖著,走了很久,看到了一輛車子被燒的漆黑。
車上的零件被炸的七零八落的。
此時車子還在燃燒,即使被燒的只剩個骨架了。
宋澤銘瘋了似的狂奔了過來,紀瑤坐在靠近後門的位置。
車上的鐵皮燒的滾燙,還沒過去,迎面就有了灼燒感。
靠近之後,發現車門微微開了。
裡面沒有屍體
宋澤銘大口喘氣著,鬆了一口氣,又跑去了駕駛座看,沒人。
都離開了,還好都離開了。
宋澤銘一瞬間就失了力氣,跪在了地上。
臉上的汗粒順著下巴全都滑落在了地上。
都逃了,都沒事,沒死,紀瑤也沒事。
既然離開了,應該也不會留在原地。
宋澤銘繞著四周轉了一圈,找到了石頭上面的一個路標。
畫的很隱晦,但是確實顯示他們繼續順著下面走了。
宋澤銘追是追不上去了,差了這麼多路程,後面還有他要看押的人。
得到了一點兒消息也算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這次是走運,他們躲過了這一劫。
下次還會有這麼走運嗎?
既然在車上裝了炸彈,說明他們的行蹤現在已經暴露了。
已經打草驚蛇了。
山上的人說不準已經開始撤離了,或許這次又無疾而終。
幾個月的努力可能再次付諸東流。
宋澤銘原路返回,後面的人都跟了上來。
楚智遠遠的看到宋澤銘跑了過來,「少校怎麼樣了?」
「車子炸了,車上沒人,我看到了留的標記應該是都離開了。」
「那就好那就好。」
約摸又走了很久,一行人看到了過來接應的車子。
高絮遠遠的看見他們,還探出窗外跟他們揮手。
「你們怎麼回事啊?車子路上炸了?沒受傷吧?」
高絮拜拜手,「沒事沒事,炸彈我們提前發現了,都跑了下來,你們不知道多兇險,剛剛跑下來,都沒有十秒,車子就爆炸了,再晚點,你們就得給我們收屍了。」
宋澤銘臉色很差,「怎麼發現炸彈的?」
「紀瑤,紀瑤發現的,她聽見了聲音,說來真奇怪,車上那麼多人都沒聽到,就她注意到了,大家一個個劫後餘生都放鬆了不少,誰能想到車上裝了炸彈。」
遊客們只想著快點離開這裡,幾個特種兵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的氛圍中,只擔心著有人來劫車,完全沒注意到這細微的聲音。
如果沒有完全靜下心來細細的聽,根本聽不到。
「這麼厲害。」楚智下意識說。
「可不嘛?」高絮也極其驕傲。
說話的時候還盯著宋澤銘,「少校,我安全保護了紀瑤,給她送去了基地,她還等著你回去呢。」
「謝謝。」
高絮再次憨憨的笑著。
宋澤銘轉身上了車。
楚智埋汰的看了她一眼,「瞅瞅你這德行,笑的哈喇子都流出來了。」
「滾。」高絮伸腳要踢他。
上了車之後,宋澤銘閉眼假寐,時刻保持著高度警惕,身體吃不消。
一直等著車子開了路上,到了信號區跟著上面的人聯繫了之後,宋澤銘才真正的放鬆了下來。
到了基地已經是夜裡了。
罪犯被關押了起來,明天再去審問。
「今晚好好休息,什麼都不要想,明天集合。」
「是。」
宋澤銘離開看著身邊打著哈欠,正進基地的高絮。
他想問問,紀瑤在哪個房間。
但想想,這麼晚了紀瑤應該也睡下了。
知道沒事就好了。
這裡的房間還是臨時安排的,他過來也沒幾天,一次都還沒住過呢。
進了房間後,直接脫了衣服去浴室沖澡。
衣服濕了乾乾了濕,一身的汗味。
雖然很早之前就習慣了,但是這幾年被自家老弟帶出了潔癖,一天不洗澡就渾身難受著。
宋澤銘就裹著一條浴巾,一身清爽的出了浴室。
捏了捏自己的後頸,有些酸疼。
剛一坐上床,就發現後面有些動靜。
紀瑤突然掀開了被子,探出了一顆小腦袋。
「你怎麼在床上?」宋澤銘驚訝著。
「你坐到我手上了。」紀瑤抽回了胳膊。
隨後又掀開了一點被子,努力的睜開了眼睛。
「我吵醒你了。」宋澤銘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臉。
「嗯。」
「繼續睡吧。」
「好。」
紀瑤是真的困了,聽到他說的,立馬倒下去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