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洛以夏就打電話回屋讓周韻給準備了晚飯。
平時宋承頤吃的就是食堂的,也沒什麼營養。
周韻倒是樂於幫他他倆準備飯菜。
洛以夏八點左右去醫院門外拿的,是家裡司機送過來的。
周韻倒是特別想過來,但洛以夏沒敢讓她來。
此時節目組也停止了拍攝,正在休息。
他們也忙了一天,正在吃晚飯。
洛以夏這時候也能休息休息了。
拎著飯桶等電梯,剛好碰到傅慧下來。
原本是想打聲招呼的,但是看著傅慧全程悶著頭,張了張口終究什麼話都沒說出來。
這個點傅慧應該是出來透透氣的吧,外面總比病房呆著好,散散心也好。
洛以夏站上電梯,看著傅慧的身影消失在緩慢閉合的電梯門前。
送到辦公室準備吃飯的時候,發現飯桶里竟然忘記放筷子了。
估計是周韻忘記了。
洛以夏準備再下樓跑一趟,去食堂買兩雙筷子。
很巧的是,這次她依舊遇到了傅慧。
依舊是準備坐電梯,她看到傅慧拐去了樓梯。
洛以夏看了看停在自己面前的電梯,兩三人剛好從電梯裡面出來。
對著剛剛傅慧消失的方向看了幾秒,在電梯門即將關上的一瞬間踏了上去。
在食堂阿姨那拿了兩雙筷子,看看時間也都快九點了。
宋承頤也快下手術室了。
接了一杯熱水,等它放涼。
心裡總是惴惴不安的,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事。
洛以夏去了二十二床位,發現房間裡沒人,問了隔壁的一個大媽,大媽說人出去沒見著回來。
洛以夏那一瞬間確實晃了。
她看到了傅慧上了樓梯,她才坐上電梯的。
可都過了這麼久了,也該回來了。
她下意識的跑去了護士站。
「醫院有監控麼?」
「怎麼了?」
「我看到二十二床上了樓梯,但是都過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回來,她狀態不是很好,我怕她……」洛以夏沒再說出來。
「我帶你去監控室。」護士連忙應著。
監控室此時只有一個人,還正在桌上吃泡麵。
「丟東西了?查什麼呢?」
「查一下d樓大概三十分鐘之前的監控,先看一樓大廳的。」洛以夏急忙說。
「哦好。」看監控的大叔也比較好說話,看二人急急忙忙的,也沒再猶豫。
點了快進,約摸一分多鐘,和洛以夏看的一樣,傅慧從外面回來,進到了大廳,隨之上了樓梯。
「樓梯有監控麼?」
「沒有,不過十樓樓梯轉角那邊有一個。」
「找找。」
快進的時候看到一閃而過的身影,披散的頭髮,藍白交替的病患服。
隨即再也沒見到傅慧的身影。
「每層樓都有監控的,但是這麼二十多層,這查得要時間,總之人現在肯定在這樓里。」監控大叔說。
「d樓有天台麼?」洛以夏看向了護士。
「有的,我們這樓有天台的,只不過……好像很早之前就上鎖了的。」
洛以夏一路狂奔向d樓。
應該還沒出事的,應該是去了天台。
焦急的站在一樓等電梯,電梯此刻還在十樓,等了幾分鐘這才緩緩的下來。
護士也全程跟著洛以夏跑。
二人都知道傅慧的情況,確實有輕生的可能。
不管是誰,遭受了那麼大的打擊,沒人能無所事事的。
洛以夏連口氣都沒喘上,下了電梯就衝到了頂樓。
原本該鎖上的天台已經被打開了。
洛以夏捏著鏽跡斑駁的鎖看了兩眼,接頭處早就腐斷了。
上次來天台是什麼時候。
酒店天台,差那麼一點,韓宥宸就沒了,那次多虧了宋承頤警覺。
這次……
洛以夏緩緩的推開了天台斑駁的鐵門。
咯吱著發出年久失修的聲音,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發出的嘆喟聲。
天台上面的風很大,刮在身上很舒服,吹的衣服也鼓了起來。
昏暗中,洛以夏看到了還好好站在樓頂的傅慧。
「她是不是想不開?」小護士抓了一下洛以夏的胳膊。
「我沒穿護士服,我過去,你先站在這。」洛以夏是緊張的。
畢竟誰知道傅慧會不會看到她就跳下去了。
到現在她也不清楚,傅慧是上來吹風的還是上來輕生的。
洛以夏向那邊走,傅慧只是站在天台邊,發著呆。
「你冷不冷啊?」洛以夏見她沒什麼反應,就算走到她身邊也還是平平靜靜的。
傅慧側頭看了她一眼,仔細的盯了幾秒,總覺得有些眼熟。
「不冷。」
「今晚風很大,你手術沒多長時間不能長時間吹風。」
「一具身體而已。」傅慧淡淡道。
「自己的身體為什麼自己不愛護?」洛以夏反問。
「可能沒什麼必要吧,總歸都是要死的。」
洛以夏也看向了遠方。
漫天的霓虹,映照的天邊都是紅艷的。
地面上星星點點,還能聽到不遠處的鳴笛聲。
「人的一輩子轉瞬即逝,眨眼睛我們都成年了,或許幾十年後之後十幾年之後我們都成了一把灰,但是為何著幾十年或者十幾年要讓自己活的這麼痛苦?」
傅慧愣了一下,盯著洛以夏,「你不是我,沒經歷過我所經歷的,沒資格說我。」
「每個人的經歷是獨一無二的,沒人能經歷你所經歷的。」
傅慧笑了,輕邈的笑容,聲音有些淒涼,「都是獨一無二的?」
「現在怨天尤人不是已經遲了麼?有些事已經發生了,既然發生了的事為何還要去糾結,人應該向前看。」
洛以夏這麼多年,嘴巴還是一如既往的笨,不會安慰人,她只是想幫助他們,只是不願意看著有人在自己的面前受傷。
她很渺小,她只能幫助身邊的那麼幾個人,可就算這樣她依舊很開心。
傅慧搖搖頭,「已經沒有未來了,什麼都弄砸了,什麼都沒有了。」
「不是的!未來是要自己努力創造出來的,即使身處黑暗,只要你還有一點點希望,一點點可能都不要放棄。」洛以夏焦急道。
傅慧哽咽著,「小時候我就不聽話,傷了爸媽的心,捧著顆真心遞到男人面前,那是我最彌足珍貴的東西,卻被棄之如敝履,即使被騙了一次,再次遇到那人的時候,還是不死心的奉上了自己的真心,可是呢,結果又有什麼區別,本來早就絕望了,可偏偏又遇到那個我以為真心對我的,我想即使我已經沒心了,但是只要他真心對我,我依舊心神嚮往,結果,還不是一樣的結果,看到病例的時候,所有的溫柔繾綣都消失殆盡,那幅冰冷的嘴臉我永遠都忘不了。」
眼角的水珠圓潤的劃了下來。
傅慧多久沒哭了,在那之後好像就哭不出來了。
漸漸地癱坐在了地上。
洛以夏跪在她面前,此時對於傅慧來說,好像身邊能抓住的只有洛以夏了。
她趴在她身旁哭的那麼撕心裂肺。
此刻所有的安慰都顯得蒼白無力。
不遠處的小護士也鬆了口氣,站在不遠處,看著依偎在一起的二人。
洛以夏輕拍著她的後背。
傅慧真的哭了好久。
好久之後才擦著自己的眼淚,直了身子,「抱歉,打擾你了。」
「沒事。」洛以夏從口袋裡抽了紙巾出來。
「謝謝。」
護士站的護士聊天的時候偶爾會提到傅慧。
對她的評價全都是傻,沒學歷,為了男人把自己糟蹋成這個樣子。
可是不然,洛以夏僅僅接觸了這幾次,在如此剪短的對話中,傅慧依舊禮貌,即使心如死灰也會掛在嘴邊,謝謝,抱歉。
明明這麼好的女孩子。
洛以夏慢慢扶著傅慧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