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瑤沉默了一瞬,她確實和記年說了些話。
爺爺看著她沒說話,上來又在她背後打了兩巴掌。
「我當年就應該打死你。」
這句話,徹徹底底的把紀瑤給激怒了,她紅著眼,情緒激動,這麼多年,一直壓在心底的那些話,全部噴薄而出。
「你當年就應該打死我,或者在我媽生下我的時候掐死我一了百了。」
爺爺被氣的整個人都在發抖,許是從小打罵都不還口,如今突然忤逆他。
「你別提那個賤婊.子,我們紀家虧待了她什麼?」
紀瑤笑了,「虧待?我爸在醫院躺了三年,我媽沒日沒夜的照顧著,你是怎麼說的?你說我爸要是好不起來,你就打死她,我媽寒冬臘月的去河裡洗衣服,手都凍僵了,你還嫌棄她衣服沒洗乾淨,她作為兒媳婦,兢兢業業的照顧著您二老,你們嫌棄她這個做不好,那個做不好的。」
「我媽做的還不夠嗎?她跑了,是因為她真的忍不了了,她也是人,她也會難受,我爸死了,是因為他沒那個福分。」
「啪。」
紀瑤話剛說完,臉上又挨了一巴掌,嘴裡有著腥腥血液。
「你還好意思說你爸?你和你媽一樣的噁心腸,要不是你,你爸能死?是你親手害死你爸。」
「我沒說錯!我爸車禍都已經成了植物人了,醫院早就下了死亡通知了,是你們總覺得有希望,我媽受了三年苦了,她受不了,我也不想受那種生活,每天昂貴的費用,家裡早就承受不起了。」紀瑤聲音嘶啞,每句話都要使出很大的力氣才能說出來。
「我們就算再承受不住,你也不能害死你爸,那是你爸爸!」爺爺因為生氣,隨即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紀瑤倒是覺得這句話挺好笑的,「我聽到你們的談話了,奶奶說家裡沒錢再去承擔了,您當年說什麼您還記得嗎?」
紀瑤看著他,隨即接了下來,「您當年說,紀瑤是個女娃娃,也沒什麼用,家裡已經有紀年了,過兩天把她賣到大山里去。」
說出這句話時,面前二人都是滿臉的震驚。
「我要是不拔?是不是到時候死的就是我?」
紀瑤已經麻木了,看著面前的二人早已麻木了,這些年不反抗,都已經麻木了,她早就看透了。
「你們已經對我很好了,我知道,即使我拔了我爸的氧氣管,即使當時把我打的半死不活的時候,你們沒把我給賣了,還一直供著我上學,挺好的。」紀瑤覺得自己嘴裡的血腥味實在是太重了,重到想要發出乾嘔,重到噁心,重到想吐。
她被打的半死不活,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她害怕極了,她那麼困,她都不敢睡,她害怕,自己醒來時就已經被賣到了大山里,她就是昏昏沉沉,她都一直拽著紀年的胳膊。
她對紀年說,你不要離開姐姐,姐姐一個人害怕。
小孩子真的就一直守到她痊癒。
她知道他們看中紀年,所以不會當著紀年的面把她帶走。
所以她也不知道當年是他們是真的良心發現沒賣了她,還是因為紀年一直陪在她身邊。
「你……你胡說什麼呢?」這是奶奶憋了半天才說出來的。
「我今天也算都說出來了,我不恨你們,我恨就恨在我媽當年要生下我,或者我為什麼不是男孩。」紀瑤站穩了身子,頭也沒回的走了。
「你給我滾回來,你弟弟還沒找到你要去哪?」怒吼聲在身後,可紀瑤卻鐵下了心。
她想,當年,媽媽走的時候也是這種心情吧?
紀瑤沒了什麼心思再去紀年學校看看了。直接做了飛機回了a市。
她真的不想再回去了,那種日子,那個地方她真的是受夠了。
如今在學校住的是越來越不方便了。
紀瑤沒再猶豫就在外面找了房子,狠下心來,直接租了下來。
她不想再委屈自己了。
……
洛以夏在三亞已經呆了好幾天了,這幾天,她就是純粹閒的慌,每天吃喝玩樂的。
好像她的跟拍導演也挺閒的,她沒去做那些譁眾取寵博人眼球的事。
甚至,就連同公司那些大牌在的地方,她都沒去。
只是,顧一杭卻總有意無意的入境了。
連帶著她也被顧一杭的跟拍導演拍了過去。
這天午飯的時候,跟拍導演也都去歇息了。
洛以夏偷偷的湊到了顧一杭面前。
「你能不能不要總跑到我的鏡頭裡去啊?」
顧一杭翻了個白眼,「嫌我搶你鏡頭?」
洛以夏搖搖頭,「不是,我是怕占了你鏡頭,我倆在一起,你跟拍肯定就能拍到我。」
「怎麼了?長得醜還不能被人給拍了?」
洛以夏想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能不能好好說話?」
「哦。」顧一杭應了一聲後,當下認真了許多,「你這麼個新人,到最後鏡頭肯定都被剪掉了,我在公司還是有點地位的,你跟著我肯定會留下鏡頭的,然後你就跟著我,不要總亂跑,還要我去找你。」顧一杭不耐煩的說。
洛以夏被逗笑了,合著這人還是在關心自己哦。
「謝謝你哈。」
「知道就好。」顧一杭收下道謝。
洛以夏其實很想說,自己真的不太稀罕那點鏡頭的,但是人家的好意,自己總不能駁了去。
下午繼續的時候,倒是沒再到處跑了,只是發現公司不少女藝人都跑過來蹭顧一杭鏡頭。
這些人啊,都恨不得撲到顧一杭身上。
當天,洛以夏收到了宋澤銘的信息,說公司有些事等著要處理,就先回去了。
洛以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就算宋澤銘在這裡,也不要能見到,就算見到了,還要擔心會不會被別人給看到。
宋澤銘是上午做的飛機回的a市,參加完會議忙完堆的文件,都已經過了下班時間了。
伸伸懶腰,做了電梯準備回去。
中途電梯停了一下,坐上來一個人。
那人帶著寬大的口罩,宋澤銘只覺得挺眼熟的。
知道女人叫了一聲「宋總。」
宋澤銘在疑惑開口,「紀瑤?」
「嗯。」
宋澤銘又狐疑的看了兩眼,發覺,她右臉有些腫,連帶著眼睛都腫了起來,即使隔著口罩都可以看到。
「你這……」
「摔了一跤。」紀瑤答到。
「吃點消炎藥,用冰塊多敷敷。」
「好,謝謝宋總關心。」
聽到她規矩的回答,宋澤銘倒先笑了,「你倒是很規矩。」
二人是一起出的公司。
宋澤銘這才想起來,這都到了下班的點了,「你怎麼還沒下班?」
「加了會班。」
「這個點好像沒地鐵了,我送你回去?」
「不麻煩宋總了,我再附近租了房子,沒多遠。」
紀瑤說話間,看到了不遠處站了個熟悉的身影。
正疑惑間,那身影也轉過了身子,紀瑤看到他臉的同時跟著一怔。
「小……小年?」紀瑤出生,隨即跑了過去。
果然是紀年。
一個多星期沒再聯繫的紀年。
「你這些天去哪了?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紀年一言不發的盯著她,一直盯著她的臉,隨即伸出顫抖的手,聲音也帶著些許的顫抖,「疼不疼?」
紀瑤搖搖頭,「沒事。」
剛巧宋澤銘也走了過來,看著紀瑤面前清瘦的男孩。
「這是我弟弟,紀年。」紀瑤尷尬的介紹了一下。
「你們姐弟長得挺像的,性格也像。」宋澤銘笑笑。
涼風吹在三人身上,宋澤銘又再次開口了,「我送你倆回去吧,你弟弟大老遠的跑過來,應該很累了。」
「好,麻煩宋總了。」這次紀瑤沒再拒絕,租的屋子,說不遠,也還挺遠的。
原本自己想散散心,慢慢走,但是沒想到紀年竟然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