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平時也挺忙的吧?」周韻隨口一問。
紀瑤愣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現在的做父母的都很不容易,又要工作賺錢還要照顧孩子,瑤瑤這麼能幹懂事,你爸媽一定很開心。」
紀瑤沒接話,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
「瑤瑤是獨生子女嗎?」
「不是,我還有個弟弟。」
「兒女雙全,你爸媽真幸福,我當年就特別希望承頤可以是個女孩子沒想到又生了個男孩。」周韻說著還接連嘆氣。
紀瑤的臉上一直保持著笑容,只是心裡卻百般滋味。
這麼多年了,早就習慣了,可能是現在看著別人家庭和睦,一時間對自己有些刺激吧。
紀瑤買的水果還放在桌上,洛以夏和宋澤銘吵完,又拿了根香蕉折回廚房。
「媽,我下個月要去海南拍照,哥哥也要去。」洛以夏湊在周韻身邊。
「澤銘也要去工作嘛?」
「對啊,公司很多工作人員都要去。」
「行,那讓澤銘抽空帶你去玩玩。」
下午紀瑤就告別離開。
「瑤瑤,今晚在這住一晚,家裡客房多,你陪阿姨好好說說話?」周韻很是不舍。
「阿姨,我晚上還要去打工,下次有時間我再來看你。」今晚約了酒吧打工。
「要去打工啊,難得休息一天,要好好注意身體知道嗎?」周韻知道她要去打工也沒辦法強留。
宋澤銘吃完飯就溜出去了,周韻也沒多問。
洛以夏把她送出了小區。
「瑤瑤,你最近是太辛苦了嗎?你看你黑眼圈好重,還瘦了。」洛以夏知道她要打工很辛苦。
「有嗎?沒有吧?」紀瑤摸了摸臉頰,笑著說。
「要好好照顧自己。」
「你也是,那我就先走了,」紀瑤伸手打車離開。
直接去了酒吧,下午五點就要上班,晚上十二點下班。
紀瑤去了換衣間換上了服務生的小裙子。
上衣還好,就是裙子挺短的,紀瑤嘆了口氣,這裡工資高,沒辦法。
等到實習期過了,正式員工的工資就高很多,自己就不用再來酒吧打工了。
紀瑤在櫃檯收拾,經理盯著她看了好幾次。
「你說你長的這麼好看,身材也好,我們這裡可以培訓舞蹈,你當舞女或者辛苦一點去陪酒,也比當服務員掙的多啊。」
紀瑤沒搭話,手上的動作不停。
「你看看小琳,一個星期只上三天班,每天掙好幾千,一個月好幾萬,比那些在大公司上班的掙的多多少?」經理試圖煽動著她。
紀瑤抿了下唇,完全左耳進右耳出。
「陪酒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人,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經理還在嘀咕著什麼。
紀瑤那托盤端上客人剛剛點的幾瓶威士忌就離開了。
她怎麼不知道陪酒賺錢?可是小琳多少次下班的時候再外面吐的昏天黑地的,多少次就和客人摟著就離開了。
紀瑤又不瞎又不傻,都是步入社會的人了,沒誰還是單純的。
走到一間包間前,紀瑤敲敲門,隨即走了進去。
包間裡菸酒味濃烈,說話聲也大,甚至摻和著女人的嬉笑聲。
紀瑤低著頭走進去,蹲在桌邊,一瓶瓶的放酒。
剛起身鞠躬想要離開。
「等下。」一個年輕的男人叫住了她。
紀瑤停下,朝著聲源看去。
男人從錢夾里抽去好幾張紅皮遞給紀瑤,「小費。」
紀瑤不卑不吭的借過錢,道了句,「謝謝先生。」
隨即轉身要離開的時候胳膊被離她很近的男人給扯住了。
「深哥真是大方,不過小妞,好歹拿了小費給個笑臉吧?苦著臉給誰看呢?」男人笑著。
瞬間包間裡起鬨,紀瑤胳膊掙扎了幾下,沒掙脫。
「先生,我還要回去工作,麻煩您放開我。」紀瑤開口。
「這可不行,你收了我們深哥的小費,要不然喝一杯吧?喝完我就放開你,行不行?」最後一句是對包間裡的人說的。
大家立馬笑鬧著點頭。
「抱歉,我不喝酒。」
「那可不行。」
紀瑤沒猶豫直接把小費放在了桌上。
被叫做深哥的一直都沒開口,此時挑眉,「我的東西可不是你想收就收,想退就退的。」
立馬有人摻和,「對啊,深哥的東西可不是誰都收得到的。」
「先生抱歉,我的工作範圍只是服務員,陪酒不在我工作的範圍內。」紀瑤抬眼看著滿屋子的人,心情糟糕透了。
「誰要你陪酒了?你剛剛惹了我們深哥不高興,讓你喝杯酒怎麼了?」
紀瑤很為難,盯著面前的滿滿一杯烈酒犯了難,她不會喝酒,這一杯下去,估計一會就醉了。
包間的氛圍一直僵著。
一個女聲開口,「深哥,算了吧,別和她計較了,我陪深哥喝吧。」
紀瑤看向說話的女人,正是之前提到的小琳。
誰都沒有開口,等著被叫深哥的人開口,小琳也是給紀瑤打了個眼神,示意她趕快離開。
然後便笑著伸手要去短那杯給紀瑤準備的烈酒。
誰知道纖細的手指剛剛觸碰到了,手腕就被一隻大手給捏住了。
大手一使勁,「疼……疼疼,深哥……疼。」
小琳的眼睛瞬間紅了,手腕上的力氣還在加大,顯然抓她的人沒有一點手軟。
「我喝。」突然,紀瑤開口。
此時,深哥微微挑眉看她,然後鬆開了緊抓手腕的手,示意她喝。
看到小琳被鬆開了,紀瑤深呼吸,蹲下身子,端起面前的一杯酒,沒再猶豫直接灌了下去。
辛辣的烈酒緩緩流淌過她的喉嚨,隨後肚子便一陣火辣辣的感覺。
紀瑤隨意的抹了一下嘴唇,放下杯子,看向之前扯她胳膊的男人,詢問,「酒喝了,我可以走了嗎?」
男人點點頭。
紀瑤轉身離開。
秦深開口,「你東西落下了。」
示意的是桌上的幾張小費。
紀瑤回答,「您的東西我收不起。」
誰知道說完,秦深便大笑,「有意思有意思。」
一屋子的人都盯著秦深,秦深對著紀瑤露出了邪氣一笑,「他剛剛說喝完這杯讓你離開,但我沒說,想要離開,你得把這些全喝掉。」
紀瑤漠然的看著桌上還剩的七八瓶酒,這些酒酒精含量都高,這些全喝下去非要死人。
「深哥讓你喝你就得喝,站著干看什麼呢?」
紀瑤冷冷一笑,「你的意思就是不讓我走了?」
秦深不置可否。
這些酒,紀瑤喝不掉,只怕喝到一半就會完全醉倒。
但是不喝又沒辦法離開。
她不愛求人,不愛放低姿態,她性格就是這樣。
她小時候那麼請求,那麼希望她媽媽可以不要走,不要丟下她,可是她媽還是毅然決然的走了,連頭也沒回。
從那以後她就不想求人了。
紀瑤熟練的打開一瓶酒,直接灌了下去。
包間的人都挺驚訝的,起初那麼不願意喝,這下子倒是喝的爽快。
一瓶很快見底,紀瑤的喉嚨喝肚子都是火辣辣的,感覺很不好。
在打開第二瓶的時候,包間響起了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
「林深,算了吧。」
紀瑤在聽到聲音頓了一下,這聲音很熟悉。
宋澤銘坐在角落裡,原本他只是個看客,沒想參與的,這麼件,酒吧每天都會發生的平常小事,她不知道這姑娘平時看著挺聰明的,今天怎麼還犟上了。
「宋總,這是憐香惜玉了?」秦深端著高腳杯,輕輕的晃動,紅色液體在杯里打轉。
「我妹妹的同學,出來打工,給我個面子。」宋澤銘微微笑著。
「我沒記錯的話,宋總好像是弟弟吧?」秦深一點面子都沒給。
「a大的學生,我弟弟也在那讀書。」宋澤銘理了理領口。
「那既然宋總都開口了,我還能說什麼?」秦深最終鬆口。
紀瑤沒吃晚飯,此時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極了,極度不適的犯起了噁心。
宋澤銘沒忍心,起身站到她身邊,「我帶她出去給我妹打個電話,你們喝。」
紀瑤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宋澤銘沒伸手扶,領著她出去。
關上門的那一刻,秦深真切的聽見宋澤銘喊了句,「紀瑤,你沒事吧?」
秦深微微勾起唇角,紀瑤?呵……叫這名字啊……
出了包間,紀瑤狂奔洗手間,女洗手間宋澤銘進去不方便,就等在外面,聽著裡間傳來的陣陣嘔吐聲。
她吐的很兇,甚至苦水都吐出來了。
許久後出來,宋澤銘遞上來了一瓶水,紀瑤灌了幾口。
「我送你回去吧?」
紀瑤臉色蒼白,眼眶都收紅的,搖了搖頭,「今晚又麻煩宋總了。」
「我之前沒出聲,以為你既然在這裡工作這種事總會應付的。」他話沒說全,但是紀瑤知道他的意思。
「都是步入社會的人了,有的時候你必須學會放低姿態,你得求饒,明明是賠個笑臉就可以過去的事,可你偏偏犟上了。」宋澤銘沒忍住多說了幾句。
紀瑤低著頭,沒說話,雙手不安的交疊在了一起。
她自己有人知道今晚衝動了,自己也不該挑釁那個人。
原本以為會喝到不行,但沒想到又遇到他了。
看著面前的女孩子低著頭,紅著眼眶,像個犯錯誤的孩子一樣聽著家長批評,宋澤銘又有些於心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