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某不信佛

  說實話,在北京城時候,徐允楨雖然領三大營中三千營的副都統銜,但是在王琦政變之後,並沒有採取太多的抵抗或者營救的行動。💢😝 ❻➈𝓼Ħù𝐱.¢𝐨Ⓜ ♝🍪

  就算是當初史可法潛出城外,入營向自己求救,徐允楨也不敢稍有動作。

  要知道,徐允楨當初手上也有近三千餘兵馬呢!

  有時候,徐允楨覺得,若是真的不顧一切的攻城營救皇帝,那也足夠王琦喝一壺的!

  但是自己並沒有那麼做啊!

  不論怎麼說,王琦都應該念著自己這個功勞吧?

  自己也算是對議會的新政有功吧?

  念及於此,徐允楨深深嘆出一口氣:「就怕是徐宏基那廝,從中作梗!讓齊國公受其蒙蔽!」

  嘆完氣之後,徐允楨緊緊攥著拳頭,眼眸又變得決絕,好似下了巨大的決心一般。

  「徐大人,徐宏基大人已經在廳中了,您請吧,」不多時,黑甲衛兵上前。

  並沒有那麼的咄咄逼人,也沒有那般的驕橫跋扈,王琦手下的兵卒,冷漠中軍紀極為嚴明。

  徐允楨原本正在沉思和忐忑中,突然出現的黑甲兵,讓其身子都莫名抖了一下。

  若是往日,當朝尊貴至極的國公,面對底層兵卒,臉看都不屑於看一眼的,現如今,卻是只能恭敬回話。

  「啊,請請帶路」徐允楨呆呆的點了點頭,才緩慢起身,跟在黑甲兵後面,向著廳內走去。

  當徐允楨忐忑不安的邁步進入廳中的時候,只是抬眼一看,心便沉到了谷地。

  只見徐宏基坐在堂上,正在悠哉哉的品茶呢。

  而一旁並沒有看到王琦的身影——只有一個身著黑色印蟒的將官模樣的男子坐在那裡。

  在徐允楨的印象中,這人好似是王琦的親隨。

  看徐宏基那樣子,對這將官尊敬不已。

  「大人,可以開始了嗎?」徐宏基見到徐允楨已經進屋,當即向著王守信請示。

  「徐司長隨意,」王守信點了點頭,自顧自地低頭喝茶。

  王守信話音剛落,徐宏基啪的一聲直接一拍桌案:「戴罪徐允楨,見到上官,還不跪下!」

  別說徐允楨被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連王守信都皺了皺眉頭。

  「徐大人,你我多年同僚,且是同宗,今日一開口便是戴罪,徐某倒是要問一問,某有何罪?今日有這位大人在此,若是你欲加之罪,某定要讓人為我做主!徐家三百年,就算是改朝換代,某也能為新朝做出巨大貢獻!只要大人給機會!」

  徐允楨可不願意坐以待斃,王琦不在,那就只能求助於其親隨了——順便奉上投名狀!

  徐家三百年基業。

  這投名狀,可不輕啊!

  言罷,咚咚咚,徐允楨直接面向王守信磕了三個頭:「還請大人做主!!!」

  這一下,可把王守信搞了一個措手不及,哭笑不得:「有沒有罪,某說了不算,主要是看你的表現。」

  「對對對對,」徐宏基立刻開口附和,指著跪在那裡的徐允楨:「是看你的表現!若是表現不好,立刻讓你抄家遷邊!」

  「開始吧,」王守信擺了擺手,表示不要再浪費時間了。

  咳咳咳,

  徐宏基輕輕咳嗽兩聲,才看向徐允楨:「南京城的勛貴們,現在已經有十三家招供,願意奉上所有家資財計,為議會新政所用,而家中田畝也盡皆劃入議會統籌,用以分給無田或者少田的農戶,以便議會改革之效!也有兩家反抗的,現在人頭已經被掛在鼓樓上,以儆效尤,整個族中上下,財產盡沒,不過首席大人仁心,沒有牽聯許多,家中父母子女皆在」

  「而你徐允楨,北京城徐家,搜刮民脂民膏,和朱明朝廷同流合污,近三百年來,對天下可有貢獻,如今之際.」

  「徐宏基!你焉敢編織罪名,誰說我徐家對天下沒有貢獻?」徐允楨對徐宏基可沒有任何的畏懼,到了這一步,只要王守信在,抱緊王守信的大腿,就能活!

  言罷,徐允楨面向王守信,拱手道:「大人,徐家願意奉上北京城所有田產一萬兩千七百畝,以及府中家資三百萬兩,遣散所有家僕奴役,只求能對新政有所裨益,能對議會有所貢獻,能為徐家三百年的聲名更上一層樓!」

  「北京城?」徐宏基聞言冷笑一聲:「當初議會草創時候,你不知道雪中送炭,現在南京城中,假帝爆亡,你才開始說獻上家資,向來錦上添花,可不做數啊!」

  「大人!」徐允楨沒有理會徐宏基的緊緊相逼,而是扭頭看向一旁的王守信:「徐家家產或許您看不上,在首席大人那裡更是不值得入耳,但是您是知道的,北京城的勛貴們,比之南京,更是如同過江之鯽.」

  「你休想在這裡轉移話題.」徐宏基猛地一拍桌子,就要阻止徐允楨的話。

  「嗯?」王守信一抬手,按下徐宏基的話頭,看向跪在地上的徐允楨:「站起來,北京城勛貴,展開說說。」

  「多謝大人!」徐允楨麻利兒的從地上爬起來,沒有再去理會徐宏基,向前兩步躬身對著王守信道:「大人,北京城那些勛貴,包括英國公張世澤、武定侯徐錫登、泰寧侯陳延祚、永康侯徐錫登等等不一而足,他們府中多少家產金銀,他們的隱沒的田畝有多少,下官再清楚不過了!若是首席大人能讓徐某北上赴京,不僅僅是徐家的家產,所有北京城的勛貴世祖,他們的財計,三個月之內,都歸議會!!!」

  看到王守信還在猶豫,徐允楨有些著急,立刻補充道:「徐某現在就給家中去信,變賣家產,三百萬兩,立刻奉上!」

  「不!」王守信聞言立刻打斷,搖頭道:「不能打草驚蛇,一會我會給首席大人匯報此事,你且等等。」

  「明白,明白!」徐允楨點了點頭,而後從袖中順出一個金玉鑲成的小佛像,雙手奉上遞給王守信,諂笑道:「這是小的的一點孝敬,還請大人笑納,笑納.」

  當初被抓緊守備衙門的時候,徐允楨倒是有所準備,從府中取了這尊金玉佛像,一直藏於袖中,以備不時之需。

  現在,便是派上了用場。

  王守信低垂著眸子,目光在金玉佛像上停留了那麼一瞬。

  而上座位置的徐宏基則是識趣的低頭在桌子上翻看著什麼,好似沒有注意到徐允楨的動作。

  「收起來吧,」半晌之後,王守信咧嘴一笑:「某不信佛。」

  ————

  「徐宏基那邊,事情辦得如何了?」王琦坐在書房中,翻閱著最近從北京城送來的議會奏疏,不是提筆批閱幾句。

  「已經審了十四個勛貴世族,查抄出來的銀子八百餘萬兩,田畝近萬,其餘金銀綢帛還在統計中,」王守信站在王琦對面,低聲補充道:「大人,今天提審到徐允楨了。」

  「徐家,定國公?」王琦聞言手中如椽大筆一頓,抬頭看向自己的心腹:「有什麼問題?」

  「徐允楨在堂上,自願獻上三百萬家資,同時自請回北京城,願意帶頭將京畿所在的宗親世勛一網打盡!」王守信臉上帶著猶豫。

  「嗯,」聽到這話,王琦默默點了點頭,但是沒有開口,而是問向王守信:「你覺得如何?」

  「屬下覺得,是不是太過心急?」王守信斟酌了一下,才緩聲道:「南京城原屬舊都,宗親勢力雖然多,但是並不複雜,整理拔除也不太費事,但是北京城不同於其他十三州府,宗親沉澱近三百年,勢力更是錯綜複雜,議會中,想必也有很多和宗親有關係的,若是直接動手,怕會使得剛剛安穩下來的議會,根基動搖。」

  「哈哈,」王琦聞言,笑了笑,很是溫和,也很是寬慰。

  王守信經過半年時間的南京城歷練,倒是學會思考問題了。

  而且,言之有理,言之有物。

  算是莫大的進步了。

  「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故事,你且聽一聽,」王琦靠坐在椅子上,看著王守信。

  「大人請言。」

  「趙宋神宗時候,熙寧六年秋開始,天下大旱,10個月滴雨未下,麥苗焦枯,神宗成天眉頭緊鎖。農曆四月這天上朝回來,忽然內侍來報,一個叫鄭俠的小官,繪了一幅《流民圖》進呈皇帝,還附了一道奏疏,大意是說他負責看守安上門,每天在城門上看到為變法所苦的貧民扶攜塞道,賣妻鬻子。於是將這些圖景繪下來請皇帝聖覽。這個當年曾受到王安石提拔的鄭俠還說圖中所繪,均屬實情,請神宗觀其圖,罷廢王安石害民之法.其言,若是廢去新法,十日內不下雨,乞斬於宣德門外,以正欺君之罪,而在廢去新法三日後,天降瓢潑大雨。」

  王琦說到這裡,一雙眸子看著王守信:「至此,你覺得王安石和鄭俠,孰對孰錯?」

  沉吟片刻,並未完全理解王琦話中意思,但是王守信還是先回答其問題,皺眉道:「兩人皆無私心,不過是立場不同罷了,若真論對錯,則鄭俠未免太過忘恩負義。」

  「哈哈哈,」王琦聽完再次哈哈大笑,半晌後才道:「私德不論,就說變法,不過你說立場不同,那便是對了!」

  王琦說道這裡,臉色肅然一正:「王安石變法,錯就錯在用人偏私,錯就錯在皇帝左右搖擺,舉棋不定!歷來改革,豈能心慈手軟!若是此次北京城滅宗親勛貴事,真的將某些議會中的議員吊出來,某也不會心慈手軟,他們會知道什麼叫做為革命流血流汗!」

  王琦有時候也在反思,此次革命,倉促且沒有過多準備!

  沒有死太多的人,沒有留太多血,讓很多人毫不費力的竊取了革命的果實,從而繼續吸附在這個國家已經孱弱不堪的軀體上,大肆吸血,而無所顧忌。

  這些人,或早或晚,只要利益得不到滿足,隨時可以反叛議會,而再入帝制陣營!

  本就沒有成本的事情,換做誰,都會這樣選擇。

  「哼,」王琦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此次,就讓徐允楨回京,讓北京城那些勛貴宗族,徹底的傷筋動骨,碾滅在塵埃裡面吧。」

  「屬下明白了」王守信點了點頭。

  不多時,王守信離去。

  書房中,王琦將桌子上的信件拾起,是李羊山從閣皂山寄來的。

  「天降玄鐵,」王琦面露微笑:「倒是比魚腹藏帛高級點」

  各地現世的隕石和帛書,雖然在王琦看來是有些滑稽,他本人也並不在乎,但是遠在北京的六位大議員,卻是聯袂來信:此事關乎首席執政官的名聲,亦關乎議會未來,雖然鬼神之事歷來被儒家所摒棄,但是九州億萬百姓的態度,不可不重視,請首席大人儘早回京,合座一議。

  但是目前,南京城這邊,他要在徹底掃除舊都宗親之後,重建議會,才會回京,所以李羊山的到來正好解了王琦的燃眉之急。

  或許是李羊山的先見之明,又或者這位老道有些能掐會算在身,反正羅天大醮的事情,在一年前就已經開始準備。

  這一年時間,李羊山的足跡遍布大明兩京十三省,為了籌謀這次勝舉,幾乎將道家最古早的現存師叔祖都請出來了。

  據李羊山所言,就是為了應對此次南京城中諸儒生的隕石現世,諸如此類的手段。

  有道教李羊山扯著天命,和南京城諸儒辯道,王琦並不想參合。

  有時候,殺人能夠解決很多事情,王琦也喜歡這種方式。

  但是也有時候,殺人並不能阻止謠言的蔓延,以魔法對抗魔法,才是正途。

  不過,隨著各地謠言現世,確實給了某些藩王勇氣。

  王琦不想等事情做大,才開始滅火。

  「來人,」王琦將書信扣下,抬頭望著門口。

  「大人,」王琦的書房門口,隨時有心腹等候命令。

  「讓盧象升過來見我!」

  根據暗衛的探查,長沙府吉王朱由松已經開始密謀興兵,王琦不打算給其任何機會,直接派盧象升出兵,將其稱帝做宗的夢想摁死在長沙吉王府的搖籃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