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朝廷傾盡全國之力,一個月時間募集的十一萬大軍,不到三天時間,幾乎被全殲於大倉嶺。👑💙 ➅➈Ŝђ𝓤𝐱.ⓒ𝐎𝓜 💣🐻
當消息傳到南京城的時候,無數人都難以置信。
畢竟,這個消息太過令人震撼.換一句話,王琦手中兵力,已經強悍至此了嗎?
鳳陽總督吳襄戰死,其麾下兩萬餘人埋骨沙場。
湖廣總兵左良玉率領手下兩萬人潰敗逃遁,已經一路去往揚州去了。
吳三桂率領五千餘人馳援滁州府,可是終究晚了一步。
兵部尚書向全忠戰死滁州城下,五千人近乎被全殲。
最後,剩餘的五萬餘人,全部投降王琦。
南京城,上至皇帝,下至走卒販夫,每個人都在討論這件事。
南北一統的戰事,就要在王琦南下的十天內,結束了嗎?
所有人都知道王琦是天下軍武第一。
但是王琦終究是一個人,在此戰沒有結束之前,有些人還有些懷疑,一個人的力量,是否有那麼強悍?
但是現在,所有人都相信,王琦麾下所鍛造的那一支強悍遼東軍,是真正的天下無敵!
此時,南京城內,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那座紫禁城。
這幾天,內閣幾位閣老幾乎每天留宿內宮,隨時隨地的接受皇帝垂詢——現在,鳳陽府十萬餘人被全殲於大倉嶺的消息傳回來,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皇上是什麼反應。
「你說,皇上會不會再次發兵,要和齊國公死戰?畢竟,大倉嶺一戰,齊國公的遼東軍雖然勝了,但是戰損還是有些大的,此時若是再戰,不一定還能有什麼實際戰鬥力!」
朱雀街酒樓,南京城內的士子百姓,都在討論最近的大事。
畢竟,涉及未來十年的社稷大事,怎麼能不關心呢?
「誰敢再提『戰』事?沒看到楊御史已經準備好棺槨,出城要和王琦談判了嗎?」
當初楊漣在御前會議上的承諾,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的傳播,反正已經傳遍了整個南京城,所有人都知道,大倉嶺戰事不利,楊漣就要被崇禎帝當做擋箭牌,先行推到前面,抵擋王琦的怒火去了。
「唉,如今這位人主.當真是刻薄寡恩啊!」
「噓噓!噤聲,此等事情,也是你我能夠議論的?」
酒樓上下,皆是心有戚戚然。
此時,紫禁城內,也是一片波譎雲詭。
大倉嶺戰事到了這個地步,沒有人能夠料到。
短短三天時間,十萬人從鳳陽府出發,在大倉嶺十二個時辰,局勢就如此的一敗塗地?
站在奉天殿內,朱由檢感覺到一陣陣的天旋地轉。
「陛下,現在當務之急,乃是加強兵力,守衛南京城,以防王琦趁熱打鐵,順江而下,進攻南京城!」袁可立是秉公而論,現在大倉嶺的兵馬盡失,遼東軍氣勢正盛,以防萬一,也要加強南京城的守備。
「兵力呢?十萬人都被霍霍完了,吳襄身死,除了左良玉之外,其餘三大副總兵亦身死,現在的局面,比當初建奴禍亂遼東,還要危險至極!」朱由檢現在已經麻木了,登基短短一個月時間,南京城就好似已經被王琦所拿捏,這個皇帝,當得是真的憋屈不已!
「陛下,左良玉還有兩萬餘人,吳襄之子吳三桂也還有五千餘人,而北京城的兵力雖然有五萬俘虜補充,但是聽說王琦只留了其中一萬人,其餘全部無條件放歸而我南京城上下,還有三萬餘守備營兵力,要論人數上,我們還是勝於王琦!」聽到皇上的話,左光斗也站出來開口勸說。
「左良玉?」聽著這個名字,朱由檢原本已經麻布的心思立刻變得忿怒起來,腦仁都一陣陣的針刺一般疼痛,當即拍著桌子,大罵起來:「那廝枉顧聖恩,三番五次的臨陣潰逃,使得大好局面被其葬送,朕要派錦衣衛,將此人捉拿,於南京城午門口,凌遲處死!!!」
「陛下,現在左良玉手中還掌握有兩萬兵馬,萬一捉拿左良玉,導致局勢再壞,則更加無可挽回了!」左光斗雖然也對左良玉恨極,但是現在實際情況,根本不允許問罪於斯。
「那你覺得,朕還應該給他封賞了?」朱由檢死死盯著左光斗,手中捏著杯身,只要左光斗敢於給左良玉求情,那崇禎第一個拿其開刀!
「陛下,首先請追封吳襄等戰死於大倉嶺的將官一級總兵,副總兵,游擊守備.以璋朝廷恩澤,讓用事者得以安心,」左光斗沒有正面回答崇禎的話,而是躬身道:「另外臣請,拔擢吳襄之子吳三桂為南京守備,總管一應城中防務!南京城上下三萬餘官兵,全憑調配!」
追封吳襄,以安定人心,也讓吳三桂能夠盡心為朝廷做事。
此是應有之意。
「此事,著吏部盡心辦理,旨意擬定之後,送朕一觀,」朱由檢伸手摁了摁太陽穴,只覺得勞累至極。
「其二,左良玉其人,需要派出錦衣衛,暗中捉拿,同時派朝中素有威望的大臣,前往彈壓其部下,以讓其大軍為朝廷所用!」左光斗看了看崇禎皇帝,繼續開口補充。
「暗中捉拿?」朱由檢聞言,倒是點了點頭,兩萬餘兵馬,萬一譁變,揚州城恐怕會毀於一旦!
「此事司禮監著重去辦,王承恩,你去盯著,」朱由檢吩咐了自己的掌印太監一眼,而後目光掃過,最終落在袁可立身上:「袁愛卿,你素來知兵,原來也兼領兵部尚書銜,由你帶著朕的旨意,彈壓左良玉大軍,如何?」
「臣願為陛下分憂!前往揚州府一趟,請陛下放心,」袁可立跪在地上,磕頭道:「臣粉身碎骨,也要把兩萬餘大軍,帶回南京城,以安天下人心!」
「這才是忠臣啊!」朱由檢深有所感,重重拍案數聲,重複道:「這才是忠臣啊!」
「陛下,南京城的守衛當然重要,但是還有一件事,臣覺得,有必要開口一問,」苟英一擺袖袍,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向著上座的崇禎一禮。
「愛卿何事?」崇禎眨了眨眼。
「若是王琦真的來攻南京城,以我南京城的兵力,並沒有十全把握可以一戰,甚至有城破而朝廷再度南遷的可能所以,若是能和王琦談判,以防患於未然,籌謀於先,則可避免南京城生靈塗炭,百姓遭殃,此為臣之所慮也!」
苟英的話,說的隱晦,但是殿內眾人卻聽得分外明白。
所有人,都看向了坐在一旁,久久未曾開口的楊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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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站在門口的兩個小太監,都扭過頭,偷偷摸摸的瞄了瞄這位天下有名的大儒。
當初,楊漣在朝堂之上,皇帝面前信誓旦旦的立下誓言,若是三天時間,不能拖死王琦的遼東軍,則自備棺槨,出城和王琦一會!
這個時候,苟英突然站出來發難,也是情理之中。
「這個.」朱由檢摸了摸下巴,他倒是想讓楊漣去往南京城,但是作為君上,總不能直接開口讓楊漣去送死吧?
難保王琦一個心情不好,就將楊漣直接咔嚓了。
「陛下!」
沒有讓殿中冷場太久,楊漣緩緩從角落裡站了起來。
眾人此刻,皆默然無語。
等待著楊漣的回話。
畢竟,君前無戲言,說出去的話,就算是刀片,也要嚼碎了咽下去。
「臣已經自備棺槨,明日一早,拜別陛下之後,便會出城,面會王琦!以求南京城一夕安定!」撲通一聲,楊漣說完,直接跪在地上,給朱由檢磕了三個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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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情此景,焉能不使人動容?
望著跪在地上的楊漣,朱由檢有些猶豫,倒不是可憐楊漣或者對臣子的愧疚,僅僅是因為,朱由檢擔心因為楊漣的死,而玷污了自己的名聲。
畢竟,這位崇禎帝,對於名聲還是異常的看重的。
但是!
朱由檢想了想,名聲什麼的那裡有南京城的安全重要!
去!
楊漣必須出城和王琦面談——以求保全南京城!
「朕」朱由檢輕輕咳嗽了一聲,想要說些什麼:「朕其實」
「陛下,」正在朱由檢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殿外一個小黃門突然出現,手裡寶貝似的捧著一封信紙:「有一封急奏到了。」
「沒有看到朕正在議事!議事嗎?」朱由檢的話被人打斷,立時有些惱怒,以手指著殿外的小太監,就要讓王承恩上前杖斃:「不懂規矩的奴才,給朕拖出去打死!」
「陛下!」小太監的心理素質可沒有多強,聽到皇上發言,雙腿一軟,立刻跪在地上不住地磕頭:「這封奏本是從滁州府來的,那送信的鋪兵說是齊國公親筆啊不,是王琦親筆!」
王琦親筆!
這四個字直接讓殿內諸公內心齊齊一震。
「速速呈上來!」朱由檢幾乎要站起身子,翻過御桌,上去將信搶過來看了:「去去去,王承恩,去拿信啊!」
站在靠近門邊的左光斗此時也顧不上什麼君前禮儀了,直接轉身快走兩步,走到小太監面前,一把扯過信件,而後轉身遞給已經跑了上來的王承恩。
嘀嗒,嘀嗒,嘀嗒。
殿內的時間好似走的很慢,西夷進獻過來的大鐘在殿內發出的聲音,好似聲聲催人老。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朱由檢身上,或者說,是其手上那封信上。
王琦說了什麼?
或者說,有什麼條件?
咔嚓嚓,朱由檢將手上的信件幾乎要捏碎了。
這位少年天子的臉上,憤怒幾乎要凝成實質了。
「陛下?」左光斗有些按捺不住,終於開口詢問了:「可有條件?」
「只有一條,」朱由檢將信件扣在桌上,沒有讓眾人去看,只是抬起頭,極力的穩定著情緒道:「王琦信中,要求朕一個月內退位,實現真正意義上的南北一統。」
「決然不可!」
皇帝退位?
那大明朝真的要完了!
王琦一個區區武夫,怎麼敢如此?
他安敢如此啊?
楊漣氣急,直接甩手:「臣願意明日出城,和王琦談判,此去代表天下億萬百姓,縱死,臣亦一往!」
楊漣的話,沒有讓朱由檢的心情好上多少。
誠如那句實話,戰場上得不到的東西,談判桌上,也就不要想了。
「楊愛卿出城和王琦談判,此事要辦,」朱由檢隨便敷衍了一聲,便扭頭看向左光斗和袁可立兩人:「你們,一會結束會議之後,立刻去辦方才已經議定之事,一方面讓吳三桂開始調集守備力量,準備和王琦決戰,另外袁可立帶人去往揚州府,拿下左良玉,將兩萬餘大軍帶回」
「這三件事,要同時進行,」朱由檢想了想,還是看向楊漣:「你出城之後,和王琦談判,最主要的,要先將其穩住,不可激怒於此僚,不然不可收拾!萬望注意!」
楊漣雖然內心一萬個不願意,但是現在大局為重,大敵當前,也容不得他做什麼意氣之爭了。
「臣遵旨!」楊漣躬身回道。
「好好好,」朱由檢伸手在桌上的信封上拍了拍,語氣中帶著微妙的情緒,有恐懼,也有焦躁:「事不宜遲,你們退下,趕緊去辦吧.」
不多時,諸人退散。
朱由檢坐在桌子上,重新翻開桌子上的那封信。
入眼的稱呼,一瞬間刺痛了朱由檢的脆弱的內心。
砰的一聲,
信件又被重新蓋上。
「陛下?」王承恩小心翼翼的開口問候了一句。
「將此信,燒掉!」朱由檢剛開口,又改道:「不,去將蠟燭取來!」
王承恩一個眼神,便有小太監快速的捧著一個小蠟燭前來。
「陛下,蠟燭來了,」將蠟燭放在桌子上,王承恩不知道朱由檢想要做什麼。
望著蠟燭,盯著片刻之後,朱由檢才將信緩緩折起,伸到明黃色火焰上。
白色信紙,倏爾燃黃,燃起絲絲青煙。
恍惚之間,王承恩好像看到了那信上的稱呼。
王琦對崇禎帝的稱呼:朱由檢親啟。
一瞬間,一股涼氣從腳底直衝腦門。
王承恩幾乎要暈過去。
天底下,誰人敢直接稱呼皇帝的名諱?
還如此的明目張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