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新皇登基的日子.」
南京城內,無數人都在討論著此事。(-_-) ❻➈𝐒h𝓤𝓧.𝔠Ⓞ𝓜 (-_-)
信王朱由檢,皇五弟登基。
這件事,其實在史可法當初北上北京城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有人在坊間宣傳了。
只不過當初只是試探民意,沒有如今這般明目張胆。
當北京城那位皇帝一死,南京城有人立刻按捺不住,這才幾天?
就已經要舉行登基大典了。
「北京城,好似沒有什麼反應?」
南京城不僅僅是紙醉金迷的秦淮河,還有筆墨浸染層林的金陵城,無數有志於仕途的文人士大夫,都在此等候自己的機會。
此間的政治氛圍,並不比北京城弱上多少。
「北京城有什麼反應?需要什麼反應?」一身著黑色錦袍的男子手持摺扇,晃了晃,才慢悠悠道:「王琦才不會在乎南京城誰登基為帝呢!在那位眼裡,皇帝已經是手拿把攥,呼吸之間便能廢立的東西,反應什麼?不需理會罷了!」
「那他為什麼不當皇帝?」自有同伴不服,開口問道。
「你猜,王琦想要當皇帝的話,多少人今晚就能將縫製好的金縷紋龍大氅送到王琦府上去?」黑袍男子嘿嘿一笑:「那位國公爺看不上罷了!」
看不上皇帝位?
這話,若是按在其他人身上,恐怕要被人笑死,但是王琦.此話一出,整個店內,倒是無人能夠反駁。
是啊,種種跡象表面,王琦視帝位如草芥,並不在乎。
「我聽說,北京城中,王琦雖然不登帝位,但是先皇之子,朱慈安,也是繼承大統的,雖然是個傀儡罷了。」
「看看吧,誰知道那位國公爺,到底想要幹什麼?」
黑袍男子手持摺扇,緩緩晃動著,目光飄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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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皇驟崩,歸於五行,朕承皇天眷命,列聖之洪休.奉大行皇帝遺命,克繼大統」
南京城,奉天殿。
朱由檢身著一身趕工出來的明黃色金龍袍,端坐於殿上,自有貼身太監語氣頓挫的背誦著由禮部尚書苟英以及左光斗等人共同撰寫的即位詔書。
殿內的氣氛是肅穆的,朱由檢低垂著眼眸,儘量使自己的表情表現的悲傷,忿怒一些。
畢竟,殿內其餘大臣,看起來都是肅穆,且莊重的。
耳邊不斷傳來王承恩的聲音,朱由檢覺得這片繼位文章,寫的有些太過冗長了。
「應該在短些,直接表明朕的承天克繼大統的法理身份即可」
坐在龍椅上的朱由檢,微微扭動了身子,同時輕輕的咳嗽了一下。
終於
「朕將率領中直之臣,清流之士,一掃天下之蔽,中興大明,威加四海,讓王琦等竊國者,身死神滅以告慰先皇,告慰列祖列宗!」
王承恩深吸一口氣,而後邁步向前:「向新皇叩首!」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當殿內眾人,在楊漣,左光斗等人的帶領下,向著新皇帝叩首的時候。
這一瞬間,
君臣名分已定。
終於塵埃落定!
「眾愛卿,咳咳咳,」因為激動,朱由檢的嗓子有些干啞,微微抬手,重新到:「眾愛卿,平身!」
「謝陛下!」苟英立於左側,楊漣立於右側,左光斗,向忠發等人依次落位。
「今日,朕正是登基,便是要澄清玉宇,讓大明朝的光輝重新灑落在」
報!!!
朱由檢正打算發表登基感言時候,殿外突然傳來一聲唱名。
「鳳陽總督黃可立急奏!!」
此聲一出,整個殿內,都瀰漫著尷尬且無奈的氣氛。
南京城的留守太監,想來是很多年沒有給手下的乾兒子,小孫子們提點過內宮的注意事項了,當朝皇帝正準備揮灑恣肆的表演一番的時候,不好好跪著聆聽,突然大喝一聲,打斷朝議,是何居心?
「黃可立不在鳳陽好好待著,來南京城做什麼?」
苟英很不開心!
等自己上任之後,第一件事,便是給黃可立找找小鞋穿!!!
「無事,將黃愛卿招上來!朕正好要問問鳳陽皇陵的事情.」御座上,朱由檢倒是顯得很是大氣,沒有和小太監生氣,在朱由檢心裡,黃可立現在過來,那就只有為自己登基這一件事了!
做臣子的,當然是來向新皇表忠心的!
楊漣等人倒是沒有所謂,今天主要便是君臣見禮的事情,既然名分已定,那便可以做事了!
「宣黃可立進殿!」
不多時,黃可立弓著身子,恭恭敬敬地被引入大殿。
「臣,黃可立,叩見陛下!」
雖然是第一次見朱由檢,但是黃可立那模樣,好似是見到了至親之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直接膝行向前,匍匐在地上,對著朱由檢便是嚎啕大哭。
朕這麼有魅力嗎?
朱由檢想要摸一摸鼻子,但是強忍住了:「愛卿,平身吧!」
「陛下,臣有罪,臣惶恐!」黃可立沒有動作,仍舊跪在那裡。
「初次見面,朕剛剛登基,你能有何罪?」朱由檢大手一揮:「起來說話,朕恕你無罪!」
「陛下隆恩,臣感激涕零!」黃可立眸間快速隱去一抹喜色,而後起身,慢條斯理道:「臣有事啟奏!」
望著黃可立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楊漣有種不妙的感覺。
「叛軍秦二寶,率軍出徐州府,南下鳳陽,如今已經到了宿州.臣深知鳳陽府勢單力薄,空無以抵抗,請朝廷派兵支援一二.」黃可立說話時候,那股子理所應當,簡直橫溢在殿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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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楊漣幾乎氣昏了過去。
果然黃可立此話一出,整個奉天殿,立刻炸鍋。
亂軍已至宿州?
那豈不是朝夕之間就要兵抵鳳陽?
皇陵還在哪裡呢!
朱由檢猶然坐在御座上,微微張著嘴,腦子近乎於宕機——我剛剛登基,發生了什麼事?
「亂軍已至宿州,你不在鳳陽府阻止兵力抵抗,往南京城作何?」左光斗還算冷靜,一甩衣袖指著黃可立:「臨陣脫逃,當斬!」
「左大人,你怎麼如此說話?」黃可立可不願意了,宕機反駁道:「黃某冒著生命危險,出城王南京而來,就是為了奏報這一緊急消息,你怎麼你敢說某臨陣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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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你自己信嗎?」左光斗眸中殺意已經顯露無疑,若是滿朝皆是如此酒囊飯袋,那八輩子都別想完成光復大業了。
「左大人,那我就要問一句了,史憲之死的時候,不知道你在哪裡?」黃可立冷哼一聲,顯然並不畏懼言官出身的左光斗。
「你!狂妄!」左光斗臉色猛地一紅,明顯是被黃可立刺激到了。
史可法之死,是左光斗內心永遠的痛!
視若衣缽傳人的學生,就如此輕易的死在了北京城,在初聽聞消息的時候,左光斗幾乎是口吐鮮血,當場暈厥。
現在被人生生揭開傷疤焉能忍耐?
說話間,左光斗便要上前,與黃可立撕斗一番。
「好了!」楊漣身子一動,攔在左光斗面前,喝道:「殿前失儀,體統何在?」
被楊漣這一聲呵斥,左光鬥倒是清醒不少,目光在黃可立身上轉了轉,才鬆開手指,向著朱由檢躬身道罪:「臣惶恐,陛下恕罪.」
抬手擦去額頭上的冷汗,朱由檢沒有去理會左光斗,而是轉頭看向楊漣:「楊愛卿,這,該當如何?」
「秦二寶後無援軍,有無糧草,只要他敢向鳳陽發起進攻,則我大軍馳援而至,必能殲滅其於一役!」楊漣橫眉冷豎,扭頭看向一旁的吳襄:「吳總兵,你說呢?」
自從火燒淀一戰,吳襄被盧象升不費一兵一卒,趕回了南京城之後。
這位經年宿將,已經快要抑鬱成疾了。
整天被人戳著脊梁骨,換誰誰都要怒火中燒,而無法排解了。
現在,被楊漣這麼一問,倒是有些意動。
「不知,秦二寶率領了叛軍幾何?」吳襄沒有正面回答楊漣的問題,扭頭看向一旁的黃可立。
「按照消息,應當是精兵五千餘,騎兵三千,其餘皆是轉運步卒,」掰了掰手指頭,黃可立給出了答案。
那就是八千之一萬了?
吳襄動了動眉頭,不到一萬的兵馬,就在整個江浙兩省,橫行無忌!遼東的兵馬,實在是太過囂張,欺我南京城無人嗎?
上次敗於盧象升,原因太過匪夷所思,沒有一兵一卒的傷亡,便戰敗而歸,任何人心中都不可能服氣!
「臣吳襄,願意領兵上陣,去往鳳陽府,紓解困局!」
吳襄上前,向著朱由檢一拜!
「好好好好,」朱由檢簡直要抱著吳襄親兩口了。
剛剛登基,便遇到這種事情,若不是滿朝文武皆在,朱由檢都想要去往太廟哭上一哭!
畢竟,上次的徽山一役,給這位新任大明天子的印象,太深了——以至於,聽到遼東軍三個字,都要小腿肚子打轉,惶惶欲走。
「吳愛卿為朕分憂,真是朕的肱骨之臣,朕心甚慰,」朱由檢一邊拍著桌子,一邊繼續道:「傳旨,晉升吳襄為鳳陽總督,總理鳳陽府一應軍政大事,授尚方寶劍,五品一下,可立斬之!」
「臣吳襄!」吳襄撲通一聲便跪在地上,咚咚咚三個叩首,而後便是起身高呼:「拜謝陛下隆恩!!!此去鳳陽,必不負陛下託付,粉身碎骨,亦報答帝恩!」
言罷,咚咚咚又是三個頭。
這是什麼?
這三個頭,表達的是吳襄的感激之情。
這三個頭,讓整個承天殿,寂然一片——鳳陽總督,一句話,換人了?吳襄一個武職四品,直接正二品文職?
這三個頭,直接讓朱由檢飄飄欲仙。
這就是權力的味道嘛?
如此的迷人,芬芳!
「皇上!」一旁的黃可立臉色慘白,大吼一聲,跪在地上:「臣是來報信的,臣是來報信的,報完信還要立刻趕回鳳陽府去,臣這個總督」
來一趟南京城,只說了兩句話,堂堂總督,就被去了冠帶?
「你」摸了摸下巴,朱由檢自覺不是傻瓜,但是剛剛登基,確實不適合如此大動干戈:「你就和吳愛卿一起,暫任鳳陽知府,戴罪立功吧!」
「臣謝主隆恩!謝主隆恩!!!」
這個時候,黃可立可不顧的什麼同僚情誼了,等在殿外的原鳳陽知府王元奇是什麼表情,袁可立可顧不了了。
「陛下,鳳陽知府王元奇也來到了南京城,」一旁的王承恩上前,低聲提醒了一句。
「好辦,整個鳳陽府,自總督以下,所有官職降低一級,待戰事結束,再行議論!」
好好的登基大典,被鳳陽戰事打斷,朱由檢的心情也陰沉了下去。
王琦這是想要做什麼?
朱由檢腦海中,響起那一日王琦在湖州府,警告自己的話
朕,才不會受你擺布!!!
緊緊攥著繡袍,朱由檢幾乎要將牙齒咬碎了——朕是皇帝,是天子,你王琦再大,大得過朕嗎?
朕在徽山一役時候,還不是天子,現在朕已經是天下最具權勢者!
朕,不怕你了!
「朕宣布,即日起,」朱由檢念及於此,長身而起,目露自信光芒:「和竊國者王琦勢不兩立!王琦若戰,那便戰!朕倒要看看,天下人,是站在誰的一邊!」
「臣等謹遵陛下聖諭!!!」
南京城,承天殿,黑壓壓跪了一地。
「除了鳳陽府戰事,」朱由檢冷哼一聲:「兵部尚書向全忠!」
「臣在!」原南京守備向全忠,因為擁立之功,直接一躍成為兵部尚書,不可為不青雲直上。
「立刻調集全國所有兵馬,最短時間內整頓起來,一部分開赴南京,一部分派駐湖廣!朕要讓王琦知道,什麼叫做天下一怒,伏屍百萬,區區北方數省,朕不怕!」
「陛下,臣這就去辦!」向全忠一躬身,恭敬領命。
「陛下,」一旁的袁可立皺著眉頭:「臣以為,戰事不同於其他,需要內閣於御前,討論一二.」
「袁大人,徽山一役,那般慘敗,你就不要摻和此事了,」向全忠直接一句話,將袁可立懟了回去,對於前任兵部尚書,向全忠認為袁可立現在站出來,是想要和自己奪取大權!
「袁愛卿,朕意已決,無須多言!」朱由檢覺得,皇帝行事,便是如此——雷厲風行,絕不拖泥帶水!
朕要讓王琦知道,什麼叫做堂堂之師!
什麼叫做天下大勢!(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