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3章 虛族

  一眾老前輩轟然變色。

  來者是一名肌體透亮，血液筋骨中涌動著強烈空間磁力的神靈，祂僅為中位神境界，手中並未執掌任何神器。

  以其神位等級來看，祂不該讓那些老一輩真神如此惶恐。

  可董天擇、巫源這些不知天外玄機的新生代，卻從藺白象等人的眼神中，瞧出了巨大的不安。

  「虛族……」

  李昱晴眸中神光微盪，想起了命運之神對這個族群的詳述，隨即心神大震。

  「空間傳送陣！」

  她和藺白象的驚叫聲幾乎同時響起。

  穆青崖，還有虛靈劍神，裴霖也陡然反應過來，化為光電妄圖撲向陣列，好去保持這座陣法的完整性。

  可依舊遲了一步。

  只見那座接引各方老輩真神而來的陣列，瞬間湧現出不正常的磁力波盪，深埋陣列中的一條條空間脈絡，被一股力量撥動著爆發出自毀轟鳴聲。

  剎那間，所有空間靈石碎裂炸開，巨大空間傳送陣當即化為烏有！

  「嘩！嘩嘩！」

  陣列轟滅所掀起的空間漣漪，造成了許多細密的空間縫隙，內部流光飛逝，像是能連接各種未知的異地。

  「穆青崖！都怪你不謹慎，你這是要害死所有人啊！」

  出自荒蕪之境的裴霖，被那些空間漣漪波及了，匆忙祭出的「神之法相」布滿了裂縫，像是碎裂在地後被重新拼湊起來的瓷器。

  眼見細若游蛇般的空間縫隙，被人操控著扭動而來，試圖將他帶入某個神秘異地，裴霖嚇得臉都白了。

  「別讓祂活著離開！」

  虛靈劍神一聲長嘯，就見無窮劍光濺射開來，化為碩大光球罩向不速之客。

  藺白象，穆青崖，這兩位劍樓出身的強大真神，也都遞出一劍。

  一時間劍光如長虹，凜冽劍意封禁了千萬里虛空，割裂著一切。

  然，那位虛族來歷的中位神，卻只是嗤笑一聲，道：「我和你們的境界雖然有差距，可我是虛族！」

  祂臉上有著不加掩飾的驕傲，似乎對自己的族群出身，無比的認同。

  「你們的劍光劍意，恰巧能破壞脆弱的虛空，能讓空間綻裂開來。」

  祂那具透亮的軀身，在萬千劍光、劍芒中肆意穿梭，消失在一條條被祂順勢綻裂的虛空縫隙。

  祂時而出現在那片劍光籠罩之地，時而乍現於空間漣漪掀起的縫隙，如天生習慣於在空間夾縫中求生。

  「虛族族人途徑之地，但凡有空間傳送陣開啟傳送波盪，我們都能敏銳察覺。」

  「怪就怪你們運氣不佳，我這次虛空穿梭時恰巧就在附近，感覺到了你們會晤的這個隱秘據點。」

  「真是巧啊，除了你們這些老輩的人族餘孽，竟然還有不少煉獄的新生代。」

  「呵，你們等著我，這趟必將伱們一網打盡。」

  祂來往於不同的空間縫隙，在一縷縷流光中飛逝著，也不和這些人族真神發生正面衝突，就只是一味地避讓。

  然後，一味地冷言冷語。

  「嗖！」

  祂最終在一條癒合的縫隙中消失。

  祂倏一失去蹤影，這片存在著諸多虛空裂縫的天外異地，又迅速恢復了正常，每一條裂縫都在短時間癒合了。

  連那片向外擴散的空間漣漪，也變得無影無蹤。

  除了那座炸裂開來，變為一地石屑的空間傳送陣沒了之外，這片星空並沒有別的異常。

  可知曉虛族來頭，知曉虛族奇異的那些老輩真神，則是一顆心沉入到了谷底，臉色顯得一個比一個難看。

  「沒空間傳送陣輸送，我們逃不到別的星域，註定會被祂接引至此的那些神靈圍殺。」

  虛靈劍神眼神灰暗，望著遠方的幽暗星河，說道：「要不了多久，祂就會集結一批天外神靈，藉助空間縫隙重返於此。」

  「附近……」

  苦澀地搖了搖頭，虛靈劍神繼續說：「附近沒有別的空間傳送陣，甚至沒有什麼藏身之地，我們這趟很難脫身。」

  「穆青崖！你懂得搭建空間傳送陣，你……」裴霖高喝。

  在天外星河被尊稱為銅面神的穆青崖，聞言心中發苦，硬著頭皮解釋：「我手中儲備的材料，只能供我搭建一座空間傳送陣。我在來這裡之前，我已經於暗雲星域構築了一座，我們離開以後就被毀去了。」

  「還有，即使我手中還有一份材料，時間上也來不及啊！」

  「諸位，的確是我害了大家，我不該慌亂之下帶著他們一同過來，又正好被這個虛族神靈撞到。」

  他滿心愧疚，知道因為他的失策，有可能造就天外人族真神的滅絕。

  「虛族……」董天擇見眾人心神凌亂，不由向有所警覺的李昱晴求教：「這族群很難對付？」

  「虛族是一個人丁稀少的特殊族群，每一位都深暗空間法則，不需要依仗任何空間陣列，單憑自身就能穿梭於不同的星域虛空。」李昱晴沒遮掩，同樣頭疼地說道：「他們不僅善戰，而且極其擅長逃逸。」

  「你也看到了，那位虛族神靈僅僅只是一名中位神，就能在我們的圍擊下從容退去。」

  「在眼下的天外星河，虛族還有一位主宰坐鎮，就是那位虛空之神。」

  「祂是虛族的領袖族長，麾下除了整個虛族外，還有更多依附於祂的強悍神靈。」

  「而虛族的神靈，只是依仗自身開啟虛空縫隙的天賦，便能將那些神靈送達於此。」

  「可以預見的是……」

  話到這裡李昱晴便住口了。

  她看到那些先前不知虛族來歷的人，包括黎王、蘇綰柔、厲兆天，都露出和藺白象等人先前一樣的惶恐神色。

  所有人都能想像，要不了多久便會有新的空間縫隙裂開，而且可能不止一條。

  會有大量忠於虛空之神，亦或者忠於洛神、智慧之神的天外神靈，通過那些空間縫隙魚貫而出。

  「完了，早知來此是這種結果，還不如在暗雲星域和那靈鋆殊死一搏。」

  董天擇齜牙，眼中血色一點點地變濃。

  他臉色陰冷地說道：「希望不久降臨的天外神靈，沒有太多的高位神。難得來一趟天外星河，和真正強悍的神靈嗜殺一波，我只想找幾個墊背的。」

  「嘩！」

  有著實質化軀體的龐靈，在遠方本體的樹冠之上浮露，祂小臉也充滿了憂色，不安地說道：「碰上途徑這裡的虛族，又恰巧被祂發現了，我們恐怕真要在劫難逃了。」

  「父親……」

  祂又在心中輕呼。

  面對如此艱辛的困局，祂唯一想到的破局方法，就是變得越來越不可預測的龐堅，覺得只有龐堅尋來，才有望將眾人活著帶出天外神靈的圍殺圈。

  ……

  茫茫霧海中。

  宛如一輪熾烈大日的神王頭顱，浮浮沉沉地飄忽著，看似緩慢實則一霎千萬里。

  在殘神山毀去，空間傳送陣破裂後，木鐸老老實實地重返墟域，就待在這片每一刻都在異變的天地，見證著奇蹟的發生。

  祂自知再也得不到龐堅的信任，也不敢奢求太多，就抱著得過且過的想法縮在此地。

  「神魔創生院。」

  祂在一顆草木繁茂的星辰，望著那座生命氣息無邊無際的青石城池，眼中寫滿了憧憬和渴望。

  身為木族神靈，祂從這座傳說中的殿堂中，感受到了有望助祂更進一步的生命奇奧。

  祂亦感受到了，因殿堂置身於墟域，三十六顆星辰和二十四塊大陸中，正有足以孕育全新生命的脈絡法則漸漸凝結。

  「締造生靈，衍化萬物，此乃造物主的領域。」

  木鐸有一種直覺，一旦在墟域中有各類生靈踴躍而現，也就意味著墟域超越了冥獄和煉獄，成為了霧海天地中的最大奇觀！

  那時，龐堅的意志就是墟域的天地意志，將會徹底消化掉神王炎昊遺留的神通法力。

  「神主境？還是主宰？」

  木鐸不禁生出此念。

  祂下意識地將龐堅和靈鋆比較，隱隱覺得這個在界神競奪中獲勝的人族小輩，大概率能超越當初的靈鋆，化身為霧海中的新奇蹟。

  「一個新的領袖，將統領霧海中的所有族群，和侵入的天外神靈抗衡。」

  「可是……」

  一想到在祂生活的星河中，有四大主宰坐鎮，有那座神秘恢弘的眾神殿，還有數量眾多的強大神靈，祂又覺得龐堅很難贏得勝利。

  「呼！」

  磅礴如汪洋深海的生命精能，陡然從神魔創生院爆發，一股股濃稠的造化生機，瀑布般灌入龐堅軀體。

  「生命，所有執掌生命法則的神靈，不限於天外和霧海。」

  木鐸聽見了龐堅的低語聲。

  此低語，發乎自龐堅的心靈腦海，卻響於整個墟域。

  仿佛龐堅的心聲就是這個世界的聲音，乃至高神的魂之漣漪，是他無意識地外溢。

  木鐸心神震盪。

  祂感覺龐堅和這個世界的連接，變得愈發緊密，這意味著龐堅對墟域的掌控日益加深。

  「神魔創生院，可以被視為生命之神造就的神殿，能感知這條神路的諸多神靈？」

  龐堅沉思著緩緩下沉。

  有著墟域的加持，有著魂海的幫襯，他將神魔創生院的所有雜亂梳理，算是將此座殿堂以自己的力量給祭煉了一番。

  此殿堂也就變成了一樣比魔天衣袍，比那座雷之神庭，和他更為親密的奇物。

  他神性意識沉浸其中，感知竟藉助神魔創生院透出了霧海，向著無垠的天外星河延伸。

  他未覺察到群星，異物，眾神。

  在廣袤而幽暗的星河中，他只去搜尋那些精通生命法則，且最為強大的存在。

  一團仿佛永恆向外釋放著生命波光的異類，很自然地引起了他的注意，那麼強烈地吸引著他，讓他將感知意識延伸過去。

  「靈鋆！」

  他第一個感知到的，就是生命領域的最強人物！

  源魔沒能找到，而他一心想要找的那位靈族神靈，居然被他通過這種方式意外地找到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