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無上主宰
一襲黑色衣裙，身上沒任何飾品點綴，裙裳也無花紋的洛紅煙，靜靜懸停於空。
人世間，那些能工巧匠製作的精美物件，仿佛根本配不上祂那無暇容顏。
祂的美是天然的，是高貴的，是超凡的，也是出塵的。
猶如祂代表的神位等級——主宰，祂的美至高無上。
在祂形象定格之後，有無邊遼闊的神息，一瞬間遮蔽了虛空與天地。
神秘，浩大，飄渺，磅礴的氣息，瀰漫八荒六合，籠罩了眾生，大地，乾坤和虛空。
祂遠遠沒有盡善盡美的神之領域，頃刻覆蓋了所有。
祂讓蘇綰柔，讓萬山之祖阿蠻，讓那老岩熊此刻感受到的，都是如高山仰止般的偉大。
祂本置身於星空深處，巍然於眾神殿之巔。
於祂而言，降臨在煉獄天地，是不折不扣的降尊之行。
統領煉獄第五界的異族，讓那些十級強者忠於祂，對祂都是一種侮辱。
如若不是在煉獄，而是在廣闊的星海深處，像阿蠻般的十級強者，岩熊一般的新晉妖神，其實連面見祂的資格都沒。
「主宰大人。」
萬山之祖龐大的軀身，主動往下沉落。
一直沉落到，阿蠻頭顱大概處在祂腳掌的位置，獨眼巨人首領才停了下來。
他低頭輕聲解釋道：「有一位魔神，利用了我對那頭老龍的仇恨，所以我……」
沒有一直遵循旨意，沒有堅定地破碎劍樓，阻止厲兆天神路的鑄就，令阿蠻心生恐慌。
他趕緊第一時間說明情況。
「主宰大人。」
新晉的岩熊妖神，掀動全部的碎地，也在向下沉落。
很快，就沒有一塊碎地，能高於洛紅煙。
這位第一次接觸洛紅煙，之前只是對其略有耳聞的妖神，看到祂現身眼前，稍稍感受了一下從祂身上釋放的氣息……
老岩熊便心悅誠服地，主動降落了身位，將自己擺在和阿蠻一樣的位置。
他的舉動，意味著他對洛紅煙的絕對認可和服從。
「沒見你之前，我對龍老的決定還有些質疑。見到之後，我就沒質疑了。」老岩熊垂著頭，不敢直面洛紅煙的眼睛，如是說道。
在阿蠻寬闊如城牆的肩膀上，羽馨單膝跪地，低頭叩拜。
蘇綰柔嘴角都是苦澀。
這位大人物現身於此，還先佯裝成黎王的形象，去詢問龐堅厲兆天的下落，說明祂已知此戰的關鍵，就在厲兆天身上。
祂來了，朱璣，黎王，如今是什麼狀況？
祂來這裡，可是說明厲兆天的真身，確實就在附近？
面對真實身份為天外主宰，還以特殊手段在煉獄牽引一股氣運，以死亡之路締造一席神位的洛紅煙，祂該如何應對？
淨土宗主，第一次生出了無力感。
被龍囂破掉「毒劫」，被萬千天雷轟的「神之法相」爆滅，她都能夠從容面對。
而今，她不再從容，不再淡定。
洛紅煙再一次詢問：「怎麼辨別的？」
祂的神情和面色，從冷漠變為淡漠，對萬事萬物都漠不關心。
萬千星辰爆滅，虛空粉碎，山河國度全部湮滅，宇宙中的所有族群滅絕，仿佛都不會令祂心中泛起波瀾。
都撼動不了祂的內心。
這種連冷意都沒了的漠然，方為至強神靈應有的態度。
祂們永恆存在，祂們矗立於星河之巔，坐看萬物衍變，歷經星辰生命的反覆湮滅和再生，祂們的神之名廣為流傳。
「在你身上，有那七根通天劫柱的氣息。黎王身上也有，但並不全。」龐堅答道。
洛紅煙沉吟著，想了想才說：「給你看個東西。」
「嘩！」
就在祂背後的虛空，驀然現出第五大陸的那根通天劫柱，也現出了上方的八卦城。
八卦城的城池中央，內有鏡面隧道的水池內，水液驟然涌動。
一種追溯本源，鎖定和八卦城連繫的無上偉力，通過祂的力量降臨水池。
祂輕聲道：「現。」
水池內，驟然浮露一個事物——乾坤天地箱。
這個銅箱子，擺放在磐石碎地的地底深處，有老玄龜在一旁看護。
老玄龜，和那個乾坤天地箱，一起被水池給映照了出來。
「事物之間都有連繫，箱子既然是八卦城的陣眼，曾存在池底多年，我便能將其尋到。」洛紅煙的聲音沒有波瀾，如在平靜地陳述事實：「始魔，就在箱子裡。」
「赫摩天，和那始魔出手不凡，想要奪舍厲兆天。」
「厲兆天的大道，竟然是煉獄的天禁，連我也是在這次事件中才覺察。」
「上次要不是厲兆天主動放棄，而是任由始魔成功奪舍，煉獄天禁都在始魔手中。」
「當真那樣，始魔依託厲兆天之身，悟透煉獄天禁的所有秘密。那天禁，也就不再是天禁，煉獄人族早就亡了。」
祂停頓了一下，望著龐堅說道：「始魔，我是能夠釋放出來的。祂奪舍過厲兆天一次，祂記得厲兆天的神魂氣息。」
「不論厲兆天藏身何處，只要始魔被我釋放，就一定能找到他。」
「需要我現在動手，將那箱子取出來，讓始魔去找厲兆天嗎？」
祂不急不緩地詢問。
龐堅臉色深沉。
出於理智來看，他突然覺得他的辛苦努力，師父韜光隱晦遮掩真正的大道，還有鬼母、朱璣等人的反抗，似乎都變得沒了什麼意義。
乾坤天地箱，在磐石碎地鎮壓著始魔，將始魔放逐在那無盡黑暗之地。
始魔一出，十有八九真能尋到師父的軀身，師父和「天禁」融合的這條神路，不中斷就會便宜始魔。
給始魔掌控了「天禁」，煉獄都有可能被始魔給敞開來，人族瞬間迎來滅絕。
始魔依託煉獄，再去和天外的其它「源魔」一一兼併互融，將追尋屬於始魔的主宰之路。
外域天魔族群，就有可能誕生一名主宰級別的魔神。
這些都是理智的推斷。
於情感而言，眼前的佳人，確實不再是他熟知的那個人。
在岑寂山脈早前戲耍他，後來隨著他一同征戰八卦城，又和他一起潛隱在千里雲澤的那個人，恐怕當真不存在了。
絕天禁地時，那個人尚有一些情感，還念一下舊情。
回歸煉獄後，祂去過千里雲澤，追憶過過往。
但在鴻都碎地，祂以另一個女子之軀，以死亡之道鑄造神靈之體，將其融入自身的那一刻起，似乎便斬斷了所有情感羈絆。
直至此刻。
雖然龐靈已提醒過，提前打過了預防針，知道祂泯滅了情感。
可感受著那種陌生，冷淡，和疏離，龐堅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既已出去，就不該再回來。」
在龐堅沉默時，祂伸出白皙玉手，隨手抓向虛空。
一個鏡面隧道憑空生出。
祂的手落入其中，輕輕撥動著，突破了一層層的界壁。
祂身後的八卦城，城主府中的水池內，映現出來的老玄龜臉色劇變。
隨後，就見祂的那隻手，忽然從祂背後的八卦城水池顯露，輕輕扯著乾坤天地箱，將其一把拽了出來。
一霎後，這個祂也曾經躺進去的銅箱子，就被祂以鬼神莫測的力量，從磐石碎地帶出。
老玄龜，明明和磐石碎地合一，卻無可奈何。
或許，也是不敢。
「要我釋放始魔嗎？」
祂不再看龐堅，而是看向第一界的「天禁」，如在詢問厲兆天：「伱若自願放棄神位的鑄就，我可以不打開箱子。」
「對我來說，我也不想看到再有一個新主宰出現，和我平起平坐。」
「人族，我也允許存活於世。但，以後人族要換一種生存環境，人族也該在第五界苟活三萬年。」
「我承諾過，會讓第五界的那些族群，在煉獄的上界生活。」
「我會兌現承諾，讓煉獄的天與地變一變，格局換一換。」
祂一邊威脅，又一邊拋出可憐的善意。
煉獄之外的諸神，聚集起來是為了滅絕人族，而祂現在居然說允許人族存活，只需要人族在第五界呆個三萬年。
沒人會懷疑祂這番話的真實性，祂給出的承諾保證，也不允許任何人質疑。
不知厲兆天有沒有聽到，「天禁」中依然涌動著厲兆天的意識，這位劍樓樓主的神路，並未因為祂的話語中斷。
於是祂便輕輕點頭，道：「那好。」
「喀！」
祂隨手掀開箱蓋，淡淡道：「出來吧，尋找厲兆天，進行第二次的神位奪舍。」
源魔劍中，俊逸非凡的源魔面若死灰，擺出待宰羔羊的架勢，苦澀道：「我那麼努力地，終於在煉獄恢復了魔神力量。」
「沒用了。只要始魔一出，我就是祂強盛自己的一份力量而已。」
「終究，我也未能擺脫命運的束縛，還是將化為祂的一道魔識。」
源魔選擇乖乖認命。
祂坐以待斃，等著始魔出世以後，在洛紅煙這個主宰的默許和協助下，去顛覆煉獄的現有格局。
但卻，並沒有等到始魔的吞併，祂甚至沒感受到始魔的氣息！
「祂，祂不在箱子裡！」
源魔率先驚叫。
以為箱子打開了，就能蓋棺定論的洛紅煙，悄然蹙眉。
箱子裡空空如也，沒有始魔，沒有一縷魔息，什麼也沒有。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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