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行燃燒小字無聲的懸浮在半空：

  「本次天劫結束。」

  「注意，這裡的天劫是指你作為妖修（土狗）進行的境界突破，而不是你作為世界類生命體完成的天劫。」

  「恭喜。」

  「你已成為金丹期妖修。」

  「你覺醒了神通：」

  「化身世界。」

  「說明：暫時變回你的本體，持續7-15秒。」

  「每天可用一次。。」

  所有小字一收。

  酒樓包廂里，黃犬打了個哈欠。

  有點累。

  ——什麼化身世界，自己才得到了四聖柱，還來不及成為世界呢。

  只是變回本體而已。

  話說回來。

  渡劫其實不算什麼，關鍵是自己要一邊渡劫，一邊關注這邊的動靜。

  作為一隻築基期的狗子，還是蠻累的。

  狗子眯著眼，舒舒服服的在椅子上躺下來，靜靜調息，將體內的妖力歸攏，為下一次渡劫做著準備——

  又見一行行燃燒小字浮現：

  「戰鬥記錄：」

  「你使用了神通：化身世界。」

  「你使用了秘刀之術：春風斬。」

  「當前斬殺敵人數量：391。」

  「九幽秘法被激活，『殺戮為樂』被激活。」

  「當你準備好之後，可以繼續朝更高的境界衝擊了。」

  「下一境：元嬰期。」

  狗子瞥了一眼，張開大嘴又打了個哈欠，以至於眼角都泛出了些許淚花。

  沒辦法，九幽之法就是這麼快。

  名門正派們一直想要殺光天下妖魔，是有原因的。

  他們心狠手辣，殺戮無邊，吃妖魔的血肉，煉妖魔的骨，收妖魔的魂，就是為了防止妖魔補完九幽之法。

  ——還是自己出世之後，才將九幽之法補完。

  但平衡還是沒來得及打破，整個修行界毀滅，進入了永夜。

  狗子甩甩頭，不再想過去的事。

  它眯著眼，將頭枕在爪子上，默默調息，梳理著體內如同湍急水流般的妖力。

  儘管隨時都可以突破，但這條田園犬的身軀太脆弱，急不得，否則必會留下隱患。

  這也就是柳平才有這樣的定力。

  換做沒有見識的妖魔，勢必突飛猛進，非要朝著更高的境界突破不可。

  到最後體內暗傷無數，後悔也來不及了。

  嘭——

  門被推開。

  雲曦風風火火的闖進來，將所有東西收拾了一下，過來摸著狗頭道：

  「走了，少爺, 我要先送你回家, 然後立刻去特戰隊報到。」

  不等狗子做任何表示, 她直接把大狙背在背上，伸手把狗子抱起來就朝外走去。

  狗子有些不適應，但想到自己只是一條狗, 根本無力抗拒，便只好勉為其難的讓雲曦抱在懷裡, 一路送上了越野車的副駕駛位。

  雲曦踩下油門, 汽車咆哮起來, 卻無法衝出去。

  ——地上躺著幾十具變異人類的屍體。

  活著的人們驚惶欲絕，哭泣的、叫喊的、嘔吐的、癱軟在地的, 不一而足。

  道路早已堵塞。

  這時候城市已經徹底亂了。

  到處都可以看到火光，聽見爆炸的聲響，以及人們的哭喊尖叫聲。

  狗子偷偷看了一眼道路, 倒也有些懊惱。

  ——早知如此, 剛才殺人的時候應當直接斬成碎末的。

  眼下車是走不了了。

  雲曦扶著方向盤想了數息, 索性就把車停在路邊, 自己下了車，把大槍背在背後, 打開副駕的門，把狗子抱了出來。

  「走，我們去城隍廟, 你在那裡應該是安全的。」雲曦道。

  狗子耳朵動了動。

  這個世界難道有著六道輪迴的本土神靈？

  倒要見識見識。

  雲曦一路疾行，迅速穿過街道, 沿著一條小路七拐八彎，朝著城隍廟的方向疾奔而去。

  狗子突然從她懷裡掙脫, 跳在地上，朝前奔去。

  雲曦怔了怔, 倒也反應過來，趕緊跟上。

  前方巷子盡頭——

  狗子突然停住，朝著陰暗的角落大聲吠叫。

  一道身影從黑暗中走出來，連連擺手道：「小心！街道上都是怪物，不要從這裡過去了……」

  雲曦警惕的望去，只見那是一個神情慌張的男人。

  在男人背後的角落裡，還躺著幾個不知生死的女人。

  「你是什麼人？」雲曦問道。

  「別誤會, 我只是想要一點錢去買吃的。」男人道。

  狗子看看男人，又望向猶豫不決的雲曦。

  它的爪子動了動。

  下一瞬。

  雲曦眼前頓時浮現出一行行小字：

  「臨時任務：」

  「第一滴血。」

  「殺掉面前這個惡棍，你將獲得獎勵。」

  惡棍？

  雲曦怔了怔。

  這男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衣著得體, 氣質斯文，一看就是文化人。

  唯一的問題，是他身後地上那兩個躺著不動的女人。

  男人見雲曦怔在原地，便大步朝她走來，口中繼續道：「聽著，我來的時候，那幾個女人就已經躺在地上了，可不是我殺的。」

  兩人距離驟然拉近。

  用狙擊槍已經來不及了！

  電光火石之間，男人從雲曦眼前消失。

  雲曦仿佛才反應過來，低聲喃喃道：「我並沒有說你殺了她們，你為什麼急著解釋，急著靠近我？」

  她雙腳一錯，整個人原地旋轉了半周，險險避開一根鋒利的尖刺。

  「咦？」

  男人驚訝的聲音響起。

  「你果然有問題。」雲曦後退幾步，開口道。

  「哈哈哈，反應挺快的嘛，但沒有用，讓我吃了你的心臟吧，女人那熱乎乎的心臟，是我最喜歡的食物啊！」男人狂笑起來。

  他的手漸漸變成了尖刺狀。

  雲曦露出猶豫之色。

  現在要怎麼辦？

  要——

  殺人麼？

  她目光一黯，不由自主的超後退去。

  腳步仿佛被什麼東西擋住了。

  雲曦低頭望去，只見那幾名女子躺在地上，心口處開了一個大洞。

  剛才太遠，所以沒看清。

  她凝神望去。

  一個。

  兩個。

  ——五個。

  這時候仔細望去，便可以看見這裡躺著五位正值青春年華的少女。

  其中一個看上去過於稚嫩，仿佛只有八九歲。

  她們的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結束在對面那個惡棍手中。

  雲曦一顆心慢慢朝深淵滑落，目光卻凝了起來。

  那個少年的話語再次迴蕩在耳邊：

  「人之所以行惡，是忘記了自己也會被惡傷害，不知道那種痛苦究竟是什麼滋味。」

  雲曦深吸一口氣，迅速將大槍舉起，擺出標準的射擊姿勢。

  那個男人頓了一下。

  狙擊槍他還是認識的，而且知道威力不小。

  眼下卻不知道，是槍厲害，還是自己的變異厲害。

  「來啊！小妞！看我捏碎你的脖子——」男人大吼著給自己壯膽。

  雲曦舉著槍不動，身子卻顫抖了一下。

  男人敏銳的察覺到了。

  「哈哈哈，膽小的傢伙，我不妨告訴你，剛才那兩個小妞也是被我捏碎了脖子，臨死前眼睜睜看我刺穿了她們的心口。」他狂笑起來。

  雲曦的手更抖了。

  那道溫柔的聲音仿佛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你要提醒他們——用他們的血就可以做到這一點。」

  「這就是我們的道。」

  雲曦長長吐出一口氣，放下了槍。

  她把槍靠牆放好，又看了看那幾具少女的屍體，然後——

  她上前一步，緩緩擺開拳架。

  男人見她放下長槍，臉上頓時露出輕鬆之色。

  「武者？沒有用的，現在只有做惡才可以提升實力，變成我這樣的強者！」

  他活動了下身子，猛然朝雲曦衝去。

  雲曦神情不變，腳下一蹬地，整個人如靈巧的小鹿一般迎著男人撞上去。

  五米。

  三米。

  接敵！

  男人怒吼著，鼓足全力朝她胸口刺去。

  雲曦雙手猛然冒出五行之芒。

  兩人身形交錯。

  這一瞬——

  少女一掌扇開尖刺，雙拳如驟雨般在男人四肢上連續敲擊，錯身而過，從他身後捏住脖頸，用力一帶。

  咚！

  一聲悶響。

  男人被按在地上，口中發出大聲的慘叫。

  「骨頭斷裂的感覺，應該叫做痛吧，你知道嗎？」

  雲曦輕聲問道。

  「啊啊啊！疼死我了——該死，你幹了什麼！」男人不知所措的叫了起來。

  雲曦抓著男人的頭髮，將他拖到那幾具女屍前。

  她的手上再次亮起淡淡的黃芒。

  勢重·五行之土！

  嘭——

  拳頭狠狠砸在男人的胸口。

  一連串骨頭碎裂的聲音頓時響起，男人發出歇斯底里的嚎叫：

  「啊啊啊，我錯了，饒了我吧！」

  雲曦搖搖頭，抓著他的頭髮將他提起來，在他耳邊道：「你已經知道什麼是疼了嗎？」

  「知道了，知道了！」男人連連點頭。

  「我看你也像是知道了，那麼我們只差一件事沒有做——希望接下來你能細細體會，明白自己到底做過什麼。」雲曦道。

  「什麼？」男人不明所以。

  雲曦的神情忽然變得肅穆。

  她那好聽的聲音在陰暗巷子中響起，就像一首清亮的歌聲，內容卻充滿了血腥。

  「在這個時代，想守護身邊的東西，手上必會染血。」

  ——噗！

  血肉破開的聲音響起。

  一顆心臟被她徒手摘了出去，輕輕放在少女們的屍體前。

  眼淚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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