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什麼時間？」

  「以我們人類的時間標準來看，凌晨三點。」

  「很好，你再守一下，天亮了就可以休息了。」

  「那功勳……」

  「功勳我來想辦法。」

  「是！」

  與阿蘭德說完，柳平再一次閉上了雙眼。

  等了數息。

  安德莉亞的聲音響起：「已經準備完畢。」

  「那麼，我開始了。」柳平道。

  他將迪莉婭的屍體抱在懷裡，盤膝坐在火堆前，面前的卡書自動翻開，顯現出兩張卡牌。

  ——噩夢之擁·血骷髏。

  ——人族火把。

  兩張卡牌一起散發出光芒。

  安德莉亞的聲音再次響起：「你身懷噩夢的遠征軍序列，不可真身前去，依然用龍族的術法，從夢中前往。」

  「好。」柳平從善如流。

  他調整呼吸，再次嘗試入睡。

  某一刻，他手指上的龍形指環閃了閃。

  一股巨大的拉扯力從腰間傳來。

  柳平只覺得整個人脫離了遠征軍營地，朝著虛空深處飛去。

  他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自己依然坐在火堆前，兔子守在肩膀上，卡書在面前攤開，阿蘭德警惕的觀察著四周的動向。

  所有景象一閃而過。

  他衝上天空，朝著無盡的黑暗深處疾速飛去。

  飛行。

  飛行。

  飛行之中，四周變得充滿了深紅色，仿佛在極其遙遠的所在，有著什麼東西在散發出無盡的光芒。

  柳平漸漸靠近。

  一條奔流的血色長河在黑暗深處奔流。

  滔滔的血水咆哮著，轟鳴著，不知其從何而來，亦不知其朝何處去。

  柳平在血河面前停住。

  那道蒼老的聲音忽而響起，迴蕩在他耳邊：

  「你可還記得，我與你講過的歷史？」

  「記得——有時候歷史的錯亂，是因為過去的某些事情懸而未決。」柳平道。

  血河朝兩邊散開，圍繞著柳平滾滾而來，逐漸形成一個巨大的深紅色漩渦，將他環繞其中。

  四周的一切黑暗被摒除，柳平的眼中只能看見一片血色。

  在那血色的潮水中，無數過去時代的光影紛紛顯現。

  一切過往的人類先驅者們從血光中顯現身形，齊齊注視著柳平。

  蒼老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找到了聖靈。」

  「終於，這一刻，所有的條件都已齊備。」

  「開始吧——」

  「這是人族最後的一次機會。」

  柳平站在漩渦的中心，眼前忽然浮現出一行行燃燒的小字：

  「你已獲得聖人名號。」

  「你擁有聖界之靈：安德莉亞。」

  「你手持人類之火，懷抱著烏有之軀，在萬千人類英靈的擁簇之下，即將第一次進入真實歷史。」

  「本序列已與血河接駁。」

  「正在同調！」

  「傳送開始——」

  霎時間，整條血河化作了漫長的通道，在通道的盡頭仿佛有著光芒。

  「去吧，柳平，回到歷史上的那一刻。」蒼老的聲音道。

  柳平迎著重重疊疊的血光，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朝著那通道的盡頭走去。

  「我需要做什麼？」他問。

  蒼老的聲音道：

  「噩夢怪物們創造了許多奇詭職業，以便於人類不斷突破，靈魂變強，最終成為可以為它們提供強大進化力量的果實。」

  「但是，它們也有失誤的時候。」

  「近戰法師就是它們的失誤——」

  「這個職業太強了，它只差一點點就超出了噩夢怪物們的掌控。」

  「噩夢怪物最終廢除了這個職業。」

  「你需要去真實的歷史上，把最後一位近戰法師救出來。」

  「記住，最關鍵的是要騙過那些怪物，如果你在救人的時候被它們識破了——」

  「那麼你和那名近戰法師都會死！」

  話音落下。

  柳平已經站在了血色通道的盡頭。

  他朝外望去，只看見蒙蒙的光和數不盡的幻影。

  身後的血河之中，數不盡的人類一同發出了怒吼聲：

  「改變！」

  「改變！」

  「改變我們的命運！」

  他們的聲音混雜在呼嘯的潮水裡，如怒濤般激盪沖涌。

  柳平屏息聽了片刻，輕輕抬起手。

  所有聲音安靜下來。

  迎著千百萬人類靈魂的目光，他開口道：「我去試試。」

  ……

  轟——

  驚雷響起。

  廢墟般的世界中，迎來了一場久違的暴雨。

  急促的腳步身響起。

  一名披著斗篷的女子快步前行，進入了一座殘破的神殿之中。

  她警惕的掃視四周。

  沒有人跟來。

  ——暫時安全了。

  女子微微鬆了口氣，走到神像前，輕聲祈禱：

  「神啊，請保佑我。」

  「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抵達了一個極限，即將突破命運的封鎖，見到這個世界背後的真實……」

  「請一定要保佑我！」

  她祈禱完，忽又苦澀的一笑，自言自語道：「世間哪有神靈？如果真有的話，為什麼所有近戰法師一個接一個都死掉了？」

  神廟中颳起了一陣狂風，呼嘯著穿過空曠的大殿。

  女子的兜帽被吹開，顯露出她的真實容顏——

  迪莉婭！

  她那美麗的臉龐上滿是絕望。

  忽然，她收起了所有情緒，喝道：「誰？」

  神殿之中，除了風聲之外，只能聽見外面滂沱的雨聲。

  別無他人。

  迪莉婭四下一望，心中生出感應，猛的抬頭望去。

  只見那座殘破的神像從高台上朝她露出微笑，以宏大的聲音道：

  「迪莉婭，我聽到了你的祈禱。」

  「現在什麼都不要說，認真聽著：」

  「很快會有一個人從未來而來，他學遍了天下所有的知識，但唯獨對近戰法師不太了解。」

  「你要把近戰法師的知識傳授給他，讓他成為歷史上最後一個近戰法師。」

  「這樣你才可以脫身，從這一刻直接離開，去往未來。」

  「這是你唯一的保命之法。」

  「一定不要疏忽大意，否則必將萬劫不復。」

  神像說完這番話，再次正襟危坐，化作冰冷的石像，不復顯露出任何表情。

  迪莉婭呆住，一時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神殿外。

  柳平睜開眼，朝虛空望去。

  只見一行行燃燒的小字浮現在那裡：

  「你釋放了奇詭級演技：特效師。」

  「你製造了一段虛假的特效，令神像說話，並混入了『欺騙』的力量，讓一切真實可信。」

  所有小字一收。

  柳平走進神殿，一步一步來到迪莉婭面前。

  「你好，我是柳平。」他打招呼道。

  「柳平？」迪莉婭道。

  外面突然響起一陣驚雷。

  閃電劃破天空，將漆黑的夜幕照亮了一瞬。

  迪莉婭看著對面的少年，心中莫名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

  「我學遍了各種職業，但從未聽聞過近戰法師，原來是因為近戰法師太強，被它們強制性的刪除了。」柳平感慨道。

  「你是想——想成為一名近戰法師？」迪莉婭問。

  「說起來也許難以理解，但你必須知道一件事，最後一個近戰法師很快就會被殺死，這是一定會發生的歷史。」柳平道。

  「我就是最後一個近戰法師。」迪莉婭道。

  「不，如果你傳授我近戰法師的知識，那麼你就不是最後一個，我才是最後一個。」柳平道。

  「可是——最後一個近戰法師不是會死麼？難道你要替我死？」迪莉婭不解的問。

  「在未來，我們是很好的戰友，我現在先把你救出去，後面的事交給我來掃尾，你不必擔心。」柳平道。

  「你怎麼證明自己來自未來？」迪莉婭問。

  「安德莉亞。」柳平開口道。

  「我在。」

  虛空一閃，安德莉亞悄然浮現，將迪莉婭的屍體放在地上。

  「這是我的——屍體？」迪莉婭失聲道。

  「現在我們要把那道『烏有之軀』轉移到你身上，然後再也沒有人記得你，你才可以安然前往未來。」安德莉亞道。

  「那——」

  「來不及了，快把近戰法師的知識傳給他，然後你才可以擺脫命運！」安德莉亞急切道。

  迪莉婭望向柳平。

  柳平輕聲道：「你的命運，關乎整個人類的命運，請仔細考慮。」

  迪莉婭搖頭說道：「考慮？我巴不得將近戰法師的知識傳承下去，可惜早就沒有人敢就職，因為每一個近戰法師都死了。」

  「給你又何妨？我希望你能把近戰法師的傳承保留下來。」

  說著，她從懷裡抽出一本書，遞給柳平。

  柳平接過書，立刻翻開起來，口中說道：「安德莉亞，帶她回去。」

  「好！」

  安德莉亞伸手一指地上的屍體。

  屍體忽然消失不見，唯有一團光飛起來，落在迪莉婭的身上。

  「這是……」

  迪莉婭遲疑道。

  「烏有之軀，它會讓你消失在歷史中——我這就帶你走！」安德莉亞道。

  「等等，他呢？」迪莉婭忍不住問道。

  「一次只能回去一個人，你先走。」柳平道。

  一道血色的通道打開，安德莉亞帶著迪莉婭從大殿中離開了。

  只剩下柳平。

  他埋頭看著近戰法師的傳承知識，一邊翻動書頁，一邊讚嘆道：「不錯，這些技能幾乎要脫離尋常的奇詭技能，已經快要超乎我記憶中所有的設定集技能，難怪創造這個職業的噩夢怪物們要廢掉它。」

  一陣風吹過。

  神殿外出現了一些零零碎碎的響動聲。

  柳平站著不動，依然認真翻看著手上的書籍。

  但是他整個人卻變成了迪莉婭的模樣。

  「你釋放了『特效師』，把自己的形象幻化成了迪莉婭。」

  「以『欺騙』為基，此形象將騙過所有看見你的存在，它們會把你當成迪莉婭。」

  所有燃燒的小字一閃而過。

  柳平合上書本。

  「學完了，感覺不錯……這個職業真的就像BUG一樣，可以突破桎梏，難怪噩夢怪物們會刪除這個職業。」

  他認真的評論道。

  虛空一閃，血色通道再次打開。

  安德莉亞悄然出現。

  「殺她的噩夢怪物就要來了，快走。」她沖柳平招手。

  柳平正要說話，忽見虛空中再次閃現出一行行燃燒小字：

  「注意！」

  「你為李長雪創造的奇詭劍法：秘劍·震斬已經加入歸藏最勝無極經。」

  「有其他劍修從武經上修習了此劍法。」

  「人族的劍客又增強了一分力量。」

  「以此傳承之事，你的功德增加了20點。」

  「當前功德：1200點。」

  「從現在開始，你可以利用本序列創造新的招式了。」

  「請問是否開始隨機創造？」

  柳平目光從這些小字上移開，沉吟道：「安德莉亞。」

  「什麼？」

  「你先躲起來。」

  「啊？你想幹什麼？」

  「從來沒有人戰勝過噩夢怪物的真身，今天……我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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