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助理先把劉榮送去了他新買的酒樓，然後才開車過來接人。
這位自稱劉榮叔叔的男人不姓劉，當然也不姓韓，他姓宋。
看上去挺老的了，但實際上也就四十多歲五十不到。
長得很普通，一點都不像是老劉家的種。
當然，也不像老韓家的種。
「你說我們劉董欠你錢？有欠條嗎？」許助理把他帶上車之後並沒有開車送他去哪裡，就直接在車裡問話道。
宋大江笑道：「這事兒我得親自跟你們老闆說。」
「不是，大哥，就是我們老闆讓我來找你的，你有什麼事直接跟我說就好了，你說我們老闆欠你錢，你就把欠條拿出來，欠多少我們肯定會還的。」
宋大江猶豫了下，還是搖了搖頭：「不行。」
許助理有些不耐煩了：「我說大哥，你不會是過來騙錢的吧？你就算冒充我們劉董的親戚，至少把姓改了吧？」
「小伙子，我是來要錢的沒錯，但我可不是來騙錢的，那是劉豪欠我的！這事兒不是你一個打工的能處理的，你趕緊和你們老闆說說吧。」
「嘿，你這話說的……」許助理感覺自己在劉董心裡的地位受到了別人的質疑，但也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辯駁，猶豫了片刻，還是老老實實給劉榮打了個電話匯報這邊的情況。
過了一會兒，劉榮那邊視頻通話就撥了過來。
許助理接通了視頻，將手機攝像頭和屏幕對著宋大江：「劉董，就是他了。」
宋大江一臉古怪地看著視頻里的劉榮。
劉榮披著黑色西裝坐在辦公桌後面，椅子卻轉過去背對著他，根本不讓他看到自己的正臉，一手還端著杯紅酒微微搖晃。
辦公室的窗簾好像拉上了，光線看上去有些暗，顯得劉榮整個人特別的神秘。
宋大江愣了片刻也反應過來了，笑著打招呼道：「您就是唐娛的劉老闆吧？」
「唐娛已經不是我的了，你說我爸欠你錢？有欠條嗎？」劉榮有些慵懶地問道。
宋大江滿臉堆笑地看了眼許助理，笑著提醒劉榮道:「劉老闆，這事兒吧和您父親有關，而且不是什麼好事兒，您看要不讓您這助理稍微迴避一下？」
許助理瞪大了眼睛，卻聽手機里劉榮不耐煩道：「不用了，他是我的人，有事趕緊說吧，我忙著呢。」
許助理頓時驕傲地抬起了下巴：看見沒有！什麼叫親信！
宋大江壓根沒鳥他，聽見劉榮這麼說也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坦白道：「劉老闆，不知道您父親有和您提到過六年前的事情嗎？」
視頻里劉榮搖晃的紅酒杯停了下：「六年前？」
「是呀，算起來的話差不多六年半了。」宋大江笑著提醒道。
劉榮不知道有沒有想起來什麼，但背對著鏡頭宋大江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聽他說道：「別賣關子了，有事說事。我爸欠了你多少錢啊，欠條拿出來我看看。」
「一千萬，沒有欠條。」
「一千萬？沒有欠條？宋大江是吧？小許，送他去派出所。」
「是！」許助理作勢就要關視頻，開車送他去派出所報案。
卻見宋大江喊道:「劉老闆！我勸您最好不要這麼做！」
「哦吼？」劉榮抬了抬手，許助理停下了動作，把手機畫面又重新對著宋大江。
宋大江道：「看來您父親沒跟您說這事兒，那我就實話跟您說吧，我剛從號子裡出來，也不怕讓您再給我送進去。但是，您可得想清楚了，這回進去了，我可是什麼話都跟ZF說了。」
「六年前，您父親讓人找到了我，答應給我一筆錢，讓我幫他辦件事兒。」
「劉老闆，您知道我進去之前是幹什麼的嗎？開貨車的。您再想想那年你們公司出過什麼事兒，您自己想想這錢該不該給？」
宋大江背靠著座椅，冷笑著看著屏幕里那個背對著他的老闆。
裝？
裝尼瑪呢！
許助理已經猜到了他說的是什麼事兒了，眼睛已經瞪大了，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忽然有點後悔留在車裡面聽見這事兒了。
空氣沉寂了一陣，劉榮的聲音從手機里傳出來:「我父親已經過世了。」
宋大江滿臉不在乎道：「我知道您父親已經過世了，所以只能找您要錢。父債子還，天經地義。當然，您要是不想還錢也沒問題，我回頭就找個媒體把這事兒給報出去，然後再去局子裡自首，反正那裡面我也呆的挺熟了，不在乎再進去一趟。」
「至於您父親，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也不可能把他骨灰盒給挖出來判刑。但韓老闆應該會很在乎這件事吧？」
「我出來的時候都打聽過了，你們劉家現在不行了，而韓老闆現在風頭正盛著呢，他要是知道了這件事兒，您看吧……這筆帳他會不會記在您身上？」
「嘖嘖嘖，當年那可是搞得人家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啊！劉大老闆，您這老爹可夠狠的呀。」
視頻里，劉榮端紅酒杯的手有些顫抖了，但還是努力穩住，將酒杯隨意放在了旁邊桌子上。
「怎麼樣劉老闆？一千萬對您來說問題不大吧？我這替您父親在裡面蹲了六年半，這可是他欠我的！」
「我父親事先給過你安家費的吧」劉榮冷聲道。
「給了五百萬，但我一分錢沒拿到，全讓我家那賤人拿去養小白臉了。而且五百萬給少了，老子可是被判了七年！要不是表現好，這會兒還關在裡頭呢！」
「你有什麼證據嗎？」
「這還要什麼證據嗎？當時那筆錢是打到我老婆銀行卡上的，回頭讓人一查就有。而且，韓老闆那麼聰明一個人，只要我一說，他總能自己查清楚的。」宋大江笑道。
「一千萬我暫時湊不出來，需要一點時間。」劉榮說道。
「要多久？」
「三天。」
「可以。」
「我讓小許給你安排地方先住著，三天後把錢給你。但是，你得給我簽保證書，保證不能再往外說這件事！否則，宋大江，你既然在裡面呆過，應該知道我可以怎麼收拾你吧？」
「放心劉老闆，錢一到帳，我就出國，走得遠遠的，保證不會再回來了！」
劉榮這才點了點頭:「小許……」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