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五月十四日,一早,公安局孫景昌局長親自帶人趕到案發現場,技術科余晶雅和一個法醫還有幾個公安人員一起到了現場。
郭志興、江平凡、汪槿妍、李海和胡大慶,他們也來到現場。
死者是被鈍器擊打頭部致死的。兇手跟被害人似乎有著極深的仇恨,頭部和面部被打得稀爛,手腳被截斷,兩腳和一條胳膊扔在靠牆一邊,另一隻手卻不見蹤影。地上扔著一把鐵鍬,鍬刃上沾滿血跡,兇手正是用這把鐵鍬將受害人的手腳砍下來的,靠近窗戶的角落處,掉著一把刃口寬約三厘米的特製的軍用匕首。江平凡拾起匕首看了一下,但是,上面沒有血跡。
法醫讓把死者的衣服脫下來。幾個人協助,死者的衣服脫下來了,一個公安人員從死者衣袋裡翻出幾張廢紙來,看起來,這是死者生前作為手紙用的,孫局長接過來展開,說了聲:「是死者的。」隨手放在地上。
死者穿的衣服和衣袋裡裝著的東西表明,死者就是老窯溝煤礦原負責人王登發。
江平凡走過去,將那團廢紙撿起來,廢紙是老窯溝煤礦的出煤報表和出勤單,他看見廢紙團里還有一片小紙條,隨即遞給旁邊的汪槿妍:「把這些都帶回去吧。」
汪槿妍小聲道:「是什麼?」
「作廢了的出煤報表和出勤表,還有這半張,沒有文字了,像是銀行存取款的那種。」江平凡答。
孫局長說:「是呀,不能小看這些細小的東西,有時候會起意想不到的作用。」
「是,王登發死之前有可能去銀行取過錢。」
「唔,有道理,也就是說他的死與錢有關係了?」
「可是,那隻手哪去了?」江平凡沉思道。
「仇恨這麼深,把四肢都斬斷了,兇手也太狠了。」 孫局長也在思考,「也許兇手是更恨那個六指吧,他把它斬下來,可以滿足他的報復欲和快意感。」他說,「有些姦殺案,把乳房生殖器割下來,這是經常有的。」
旁邊的其他公安人員都點頭表示同意這個看法。江平凡指著屍體的脖頸問正在翻看屍體的法醫道:「你看這裡,好像很特別!」
那法醫用鑷子撥了一下道:「沒什麼特別的,這是一塊傷疤,可能是燒傷。一般地,燒傷的地方,腐爛之後比周圍的肌肉要稍微發硬一些,所以看起來特別。」
江平凡信服地點點頭。
孫景昌局長說:「如此惡性案件,在我縣實屬罕見,殺人手段甚是殘忍,我們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繼續了,我們要儘快地將殺人罪犯捉拿歸案!」他說著將兩眼盯向郭志興。
郭志興道:「局長,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兇手儘快逮捕歸案的!」
停了一會,孫局長問:「你們知道死者有什麼親人嗎?」
李海隨口道:「外縣人,古橋縣的,在這兒沒什麼親人。噢,不過,據說,他在附近東溝子村裡有個情人,是個寡婦,叫徐翠蘭。」
孫局長歪過腦袋很不滿意道:「亂彈琴,情人算什麼親人!」
嚇得李海再不敢吱聲。
2
初步認定,老窯溝煤礦原礦主負責人王登發被人殺死在他的臥室兼辦公室里。
孫局長有急事要回城,他指示郭志興,一定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微小線索,他說,這又是一起無頭案,縣委縣政府壓力很大,要全力以赴儘快破案。他說,對現場進行必要保護處理之後,屍檢後的屍體就包裹在一個大塑膠袋裡,暫時存放原處,等待運屍車來取。
到了中午的時候,屍檢完成,技術科的人和法醫先後離開了,郭志興他們也準備返回縣城。
他們四人從山坡上院子裡走向煤場這邊,江平凡站住了。
汪槿妍說:「上車吧,看什麼呢?」
江平凡說:「郭隊,到這邊看看。」
郭志興問:「又看見什麼了?」
「那隻手哪去了?」
「兇手帶走了吧!」
「是呀,他帶到哪去了?不可能總帶在身上吧?」江平凡指著地上道,「這裡有明顯的車轍印。」
郭志興道:「海子,去把駝子叫到這兒來。」
李海就過去把看門人叫過來。
郭志興道:「小江,有什麼問題,你問。」
江平凡就問看門的駝子道:「大叔,這條路通往裡哪了?」
「這就走到盡頭了,再往裡就是個溝,沒有路了,再往上就上山了。」
「可是這裡有車輪的印子,而且不多時。」江平凡說,「你看見有車進來過嗎?」
「沒有見。」駝子搖頭。
「咱們再進去看看。」
走了不到一公里的樣子,山溝越來越窄了,車轍印終結了。
李海說:「有人開車到這裡,見前方沒有路了,就又返回了。」
「是的,在這兒轉了個彎,停了一下又折回去開走了。」汪槿妍也說。
江平凡興趣勃勃爬上前面山坡的一個土丘。他站在土丘上看了一會,後面幾個人也都跟了上來。
「大叔,你過來一下。」江平凡招呼駝子,駝子順從地走向前來。
「你看,那是個什麼地方?」 江平凡指著對面山坡上一個山洞問道。
夕陽下,大約七八百米遠的山坡上,隱隱可見一個破爛洞口,洞口處冒著淡藍色的煙霧,那煙霧繚繚繞繞,盤旋在老窯溝煤礦的半山上,然後慢慢地消散在廖廓的天空里。
「著火了!」李海說。
「著火了?」
「是的,這是煤礦著火了。」駝子解釋說,「山後面還有座煤窯,翻過這梁,從西邊那條溝就可以進到那個煤窯窯場裡。這是那個煤窯的一個風洞,也就是通風口。四五年前,那個煤礦著火了,有人說是自燃,也有人說是人為破壞,反正那煤礦著火報廢了。人們把前面那個煤窯口封死了,這個風洞也封死了,但是煙還是從裡邊往外冒。」
「沒人管嗎?」汪槿妍問。
「怎麼管?煤窯著火誰也沒辦法,再往西山那邊,有著了幾百年的火窯呢。」駝子說。
「那這風洞裡進不去吧?」汪槿妍又問。
「誰敢進去,又不是孫悟空。」駝子頗帶風趣說道。
「哦,」江平凡似乎有點猶豫,「那麼咱們走吧!」
他們從溝里返回,到了煤場。這時,已經過了中午了,眾人告辭了駝子和胡老闆,上車回城。
3
郭志興有點喪氣道:「真是應了小汪那句話了,咱們是貓頭鷹,走到哪哪死人!」
「哦,這也不是最後一個!」江平凡悶聲道。
「你是說……還沒有結束?還要……有,死人?」汪槿妍瞪大眼睛。
「先回城裡吧!」江平凡笑笑,但表情里有一種稍許的無奈,「誰去銀行一趟,查一查他們四月底五月初有沒有大宗的交易。」
「你是說,殺人案件與錢有關吧?」李海說。
「是呀,開煤窯是能掙錢的,哪能與錢沒有關係。」
「唔,說得對極了,我也這樣想過,咱們馬上查。」
「我去查吧。」汪槿妍說。
「先回城吧,咱們吃頓飯再說。」郭志興說。
胡大慶說:「就是餓了,郭隊犒勞咱們!」
汪槿妍說:「你們這陣別說吃好不好?大慶昨天幹啥去了,不和我們來。」
胡大慶說:「小江讓我去交警隊那兒,問有沒有那輛紅色轎車的消息,他們根本沒有一點頭緒,結果無功而返。靠他們,還不如我們自己調查。」
李海說:「我們這不是在調查嗎,好歹有一點進展就是死人。」
江平凡說:「王登發是外縣人。」
「對,古橋縣的,咱們鄰近縣。」李海說。
「這就是說,他在咱們這兒沒有親近的人。」
「應該是。」
汪槿妍忽然笑了。
「你笑什麼?」李海奇怪道。
「我笑你。」
「我有什麼可笑的嗎?」
「忘了?你說王登發有個情人,局長笑你了!」
「郭隊,停車!」江平凡忽然說道。
郭志興把車停下來:「怎麼了?」
「掉頭吧,開回去!」
「去哪?不回城了?」
「去東溝子村!」
「幹啥?」
「情人!」
「哦,對,王登發的情人!」
「是的,王登發在這裡最親近的人就是他的情人,咱們去會會。」
4
郭志興獵豹車載著五人奔向東溝子村。
東溝子村離老窯溝煤礦不足三里路,從老窯溝煤礦礦區出來不遠,然後向東拐,鑽進一條更小的溝,東溝子村便在這溝里的半面山坡上。
東溝子村約二百來人,這在這個山區不算小村子。進村的路不大好走,車子在村外不遠的地方停下來。四人下了車,步行進村,直接向村人打聽徐翠蘭家在什麼地方。經人指點,他們很快找到了那個在村子東邊向陽背風的小院子。
徐翠蘭三十來歲,村里人說她長的像電視裡的小白菜,就叫她小白菜。徐翠蘭四年前死了丈夫,她沒有生過孩子,也沒有公婆,就一個人獨過。老窯溝煤礦的老闆王登發和她相好是眾所周知的事,她也毫不避諱村里人們怎麼說。郭志興他們找到她的時候,她正在家裡呆坐出神。她一見到他們都穿著警察的衣服,明白是為王登發的事而來,急急的說道:「我什麼也不知道!」
郭志興說道:「你不必著急,我們來告訴你,王登發死了,是被人殺死的。」
徐翠蘭低下頭,眼裡有點濕潤:「我知道,有人來告訴我了。」
江平凡道:「我們是昨天知道死了人,今天才確定是王登發,是誰告訴你說王登發死了?什麼時候的事?」
徐翠蘭說:「就是今天上午。」
「有人來過?」
「是呀,一個老頭。」
「老頭?」
「是,鬍子都這麼長了,」徐翠蘭比劃著名,「戴著一副黑色的眼鏡,他說王登發被人殺死了。其實,昨天就有人傳說煤窯上死了人,沒想到會是王登發。」
「你知道這個老頭是誰嗎?」
「他說,他是現在的窯主,從王登發手上買了這座煤窯,但窯口鐵門的鑰匙還沒有給他。他說,王登發前幾天告訴他說窯門口的鑰匙在我這裡,等來我這裡時就拿回去給他。現在王登發死了,他就自己來拿了。」
「你給他了?」
「我這裡只有一串新房鑰匙,根本就沒有窯口的鑰匙,王登發也沒有交待過。」
「後來呢?」
「我把那串鑰匙都給他看了,他也沒找到。」
「再後來呢?」
「然後就走了。」
「哦,是不是弄錯了,」江平凡說,「也許那把就在那串鑰匙里,你們沒有小心罷了,你能不能拿來讓我看看。」
「行,我給你們拿來。」
說完,徐翠蘭便去炕前的柜子里取出一個紅色禮品盒來,放在他們跟前,並打開盒子讓他們看。
盒子裡放著一串鑰匙,一看就是新購房門的鑰匙。還有一沓是購房手續和繳費的單子,一起放在盒子裡。
江平凡拿起那幾張繳費單子看了一眼,上面有新房的地址。
他把單子遞給汪槿妍:「你把這個地址記一下。」
汪槿妍拿過單子,是南林路漪豐苑十一棟二單元六層602房間,房主的名字就是王登發。她拿手機記了一下,然後又放進盒子裡。
「這是他買的新房子?」江平凡問徐翠蘭。
「是的。」
「是不是給你買的?」
她點了點頭又搖頭,然後說:「他說等裝修好了,就接我到城裡住。」
「你仔細看看,這鑰匙是不是少了一把?」
「是他拿走一把。」
「我是說,除了那把,還少了一把。」
「我也不知道,他說,每個門上好幾把鑰匙呢。」
江平凡看一眼郭志興。
郭志興說:「怎麼樣?」
「咱們走吧!路上說。」但是,待要走的時候,他又返回頭說:「等等!」
他又問徐翠蘭道:「我也還問那個問題,你最後見到王登發是在什麼時候?」
徐翠蘭道:「初六!」
江平凡道:「哦,也就是陽曆的五月三號。你能講得具體點嗎?」
徐翠蘭講道:農曆四月初六(也就是公曆五月三號),剛吃完早飯不久,王登發來了,他是自己開車來的。看上去有點兒心神不寧,問他出什麼事了,他又不肯講。他說他餓了,她就給他煮麵吃。吃完飯,他就倒在裡間的炕上,一言不吭。後來,就睡著了。她只知道他在辦事,可能是累的,直到天黑了,王登發告訴她,說他要出一趟遠門,可能一時半會回不來,他要到城裡的新房子裡去拿點東西,就問她要了一把新房子的鑰匙,就又開車走了。
「再問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你說吧。」
「他說過要和你結婚嗎?」
「唉,」女人嘆口氣,「是我說過。唉,男人的心。」
「這是什麼意思?」
「我知道,他還有別的女人。」
「他告訴你的,還是聽人說?」
「感覺,」徐翠蘭強笑一下道,「那天回來,我挨著他睡了,就聞到他身上有特殊的味,是女人的,不是他平時的味。」她低下頭又抬起,「女人的感覺有時是很準的。」
「哦,也許,他真的想和你,」江平凡說,「你和他說起結婚的事,他怎麼說?」
「他說,等房子裝修好了,就和我去辦證,可是誰知道他是不是真心。」
「啊,對了,你知道他的房產證放什麼地方了?」
「房產證還沒有辦下來,他說最早也得半年以後。」
江平凡似有點惋惜道:「你要把這些手續保存好,還有鑰匙,不要再給任何人。」
徐翠蘭點頭:「他也沒有親人,爹媽早死了,也沒有兄弟姐妹。」又說,「反正人也死了,房子不房子無所謂了。」
「好了,你把這些鑰匙收好吧,謝謝你給我們提供這些。」他回頭對郭志興道:「走,很快回城!」
5
村子南面又有一條路,通往進城的大路。車子從這條路上出來,大約七八公里就到了大路上。
江平凡對郭志興道:「郭隊,來遲了,有人搶在我們前頭了。」
「對呀!」汪槿妍道,「她說新窯頭長著長鬍子,戴著黑眼鏡。可是,那個窯主並沒有長鬍子呀,也不戴墨鏡。」
「假的,鬍子是假的,窯主也是假的。」江平凡說。
「那你說,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目的是什麼,不會就為看一眼那個女人吧?」胡大慶不解道。
「很快回城,到那套房子裡去看看!」江平凡說。
6
永靖縣城南有一片楊樹林,人們叫它南林子。在南林子和縣城之間,有一片空地,二道子河就從南林子和這片空地旁邊流過。河水泛濫的時候,這片空地就被河水淹沒了,平時這裡是沼澤,城裡的污水全流向這裡,空地上長滿茂密的蘆葦。
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區數十倍面積向外擴展,樓房像雨後春筍冒出好多。二00五年,人們又在二道子河上游築起大壩,空地便成了開發區。好幾家房地產商在空地靠近南林子和二道子河的地方,又蓋起了成片的樓房。
那個名字叫做漪豐苑的小區,還沒有建設完工,前期幾棟已經交房,還有幾棟正在施工建設。小區里基本沒有住的人家,有少部分正在裝修。
郭志興他們去的時候,正是半下午了。小區里靜悄悄的,有幾個房子裡傳出來裝修工的打鑽聲。小區還沒有圍牆,樓下還滿是建築垃圾和未及填好的沼澤坑。總之,這裡看上去還沒有完全脫離荒蕪。
王登發買的房子就在十一號樓二單元六層東
十一號樓是前期四棟樓房最前一棟,進了小區,首先看見的就是五號樓,是主打樓。再右拐,右前方就是十一號樓。
小區沒有院牆,也沒有圍護欄,到處都可進入。
郭志興他們的車一進小區院子,李海小聲道:「郭隊,你看,那個樓房,十一號二單元。」
江平凡說:「別出聲,我們到樓上去!」
他又對汪槿妍說:「你就別上去了,你在院子走走,看看什麼地方有沒有一輛皮卡車。」
汪槿妍說:「行!」
他們很快下了車,汪槿妍留在院子裡,四個人朝那棟樓門走去。
這裡的樓房都是六層,沒有電梯。
上了六層,左中右三家三個門,都還是毛坯房,沒有裝防盜門,門都關著,但沒有入住的痕跡。602在中間,郭志興輕輕敲三下門,好一陣都沒有動靜。
郭志興將頭點了一下,對身邊的李海道:「撞開吧!」
李海退後,上前使勁一蹬,房門打開了,他們隨即闖了進去。一股令人作嘔的濃重的血腥氣味立即向他們撲面而來,他們不由得一齊閉口掩鼻。
他們首先進入客廳,在寬大的客廳里,空空無也。屋子裡光線暗淡,因為前面的玻璃窗上遮著厚厚的牛皮紙。兩三秒鐘之後,他們看清了屋內的景象,可以說是驚心動魄。這是一套二室一廳的房子,沒有經過裝修,但是地板用水泥抹平了。客廳里有一套暗紅色的舊沙發靠牆擺放著,映入他們眼帘的是,緊緊靠著暗紅色舊沙發的地方,橫躺著一具沒有四肢和頭顱的人的軀體,地板上滿是烏黑骯髒的血塊和零碎的人肉的碎片,牆壁上飛濺著模糊的血肉的碎沫。
四個人立即沖向另外幾個房間。
臥室里什麼也沒有發現,這間朝陽的大臥室里有一張舊木板支起的單人床,床墊上有簡單的被褥,是有人住過的樣子。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家具,所以屋子裡顯得空蕩蕩的。單人床左邊有一個空紙箱作為床頭櫃,紙箱上上有一串鑰匙,江平凡拿起鑰匙看了看說:「車鑰匙!」然後遞給李海,「收起來吧。」
臥室左邊是廚房,廚房裡放著一個電磁灶和一些簡單的廚具,還有幾包方便麵。
房門右側是衛生間。
江平凡推開衛生間的門,並隨手打開電燈開關,只見衛生間的地上放著兩個裝滿東西的塑料編織袋,編織袋上塗滿血污。
江平凡皺了一下眉頭,對李海道:「海子,打開看看!」
李海從衛生間的架子上扯下一條毛巾,一手掩著鼻子,一手拿毛巾襯著塑料編織袋,袋口朝下將裡邊的東西倒了出來,先是一顆人頭滾落在地上,接著是被截成好幾截的人的四肢從袋子裡掉了出來。
江平凡指著一條帶手的胳膊道:「海子,看一下,有沒有六指。」
李海只用毛巾輕輕地將那條胳膊翻轉了一下立即像發現了了奇蹟似的答道:「哎,真的,怪了,真是一個六指!」
江平凡道:「這才是真的王登發!」
7
郭志興他們將現場做了保護,從樓上下來,汪槿妍跑過來,問:「什麼情況?」
胡大慶指著郭志興道:「問他!」
郭志興抬頭,道:「死了,又一個!」
「不是吧?」汪槿妍又看看江平凡。
江平凡道:「你找到了沒有?」
「地下停車場的旮旯里有一輛皮卡車。」
「走,去地下車庫!」
他們從一個通道進入地下車庫。車庫還沒有完成,不知什麼原因,這裡的工程基本處於停工狀態。還未修成的地下車庫裡到處是裸露的鋼筋和凝固未用的水泥,還有水泥袋和沙子、模型木板等,到處亂七八糟。車庫裡岔道較多,岔道與岔道之間多數不通。
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裡,果然停著一輛皮卡車。
江平凡說:「正是它。開門吧!」
李海說:「太黑了。」
郭志興說:「咱們車上有手電筒,你去取來。」
李海又上了地面從車裡取了手電,再回到車庫裡來。他把車鑰匙遞給江平凡。
江平凡將車門打開,看了一會,然後在副駕位的指了一下。
「好像是血跡!」 李海將手電照著,又照了照駕駛座,「這裡好像也有。」
「海哥,打開後備箱看看。」
李海開了後備箱,道:「這裡有一把不長的管鉗,上面也有血跡。」
胡大慶道:「奇怪,王登發被殺死的樓上,這車裡怎麼會有血跡?」
江平凡:「這是另兩個人的血跡,不是王登發的。」
「兩個?」郭志興叫道,「你是說還有死人?」
「還記得五月一日南梁子村邊公路上那起所謂交通逃逸事故吧,受害人的背上有一片奇怪的血印,那是一個六指的血印,是王登發殺人留下的。這管鉗上的和副駕室里的血跡應該是那個受害人的。」
「是的,」汪槿妍道,「那片血印就是個六指印,後來在汾都賓館的圍堵上又看到六指血印,這就是說,圍牆上和血印與車禍死者身上的血印是同一個人的。王登發是兇手!」
「那另一個呢?」郭志興問道。
「駕駛室方向盤上的血跡是另一個人的,」 江平凡說,「就是老窯溝煤礦被認為是王登發的那個死人。」
「那個人又是誰呢?」
「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是誰,但是,可以確定無疑,那個人也是王登發殺死的。王登發殺死那個人之後,故意斬斷他的手足,毀掉他的面容,並換上自己的外衣,又把他的右手切下來扔掉,目的就是引導人們,認為死者就是他王登發本人。」
大家都噓一口氣。
「徐翠蘭說,王登發從她家裡拿走一把鑰匙,可是在屍檢現場的屍體身上並沒有鑰匙,而只有一團廢紙,說明王登發拿走了鑰匙回城了。」江平凡冷冷道,「可他沒想到,這裡更是鬼門關。」
「又是誰殺死了王登發?」
「很快就會知道的,匯報吧,這麼大的事。」 江平凡說,「車門關了吧,叫余晶雅她們過來,提取一下血樣。」
8
郭志興給孫局長打電話:「孫局,又有麻煩了。」
「又有什麼麻煩了?」
「又找到一個死人。」
「什麼?又一個死人?」
「是!初步確定是王登發。」
「王登發?王登發不是早死了嗎?」
「可以確定,煤窯上那個不是王登發,這個才是真的王登發,但是,他也死了,被分屍了,我們就在現場。」
「亂彈琴,越來越亂了。」孫局長在那頭說,「你們準備咋辦?」
「能咋辦,繼續偵查吧!」
「好啊,先走程序,該咋辦咋辦。你們要隨時把偵查結果告我。」
「是!」郭志興關了手機,「同志們,接下來咋辦?孫局還問我們咋辦呢,我們任務艱巨哪!」
郭志興希冀的目光對著江平凡:「小江,別看我,全靠你了!」
江平凡點頭:「去吃口飯吧,大家餓了。」
「走,」郭志興說,「出去吃飯,我請客。」
「哎呀,真是餓壞了,總算說可以吃飯了。」胡大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