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歲末
聖誕節過去幾天，世間便是一片歲末的氣氛。
東京也迎來了它最冷的時節。
雪下的也比往年要兇猛，但還是不足以堆起來。
今年老媽不在身邊，年前夏目清羽總覺得自己會比往年更忙了。
雖然往年好像也是第一個人在折騰，但花田女士在身邊的時候，好歹能搭把抵半個人。
不過，再怎麼樣跨年還是要有儀式感。
好歹自己骨子裡也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東國人。
看到屋外的雪好不容易停了。
夏目清羽套上一件緊緻的羽絨服，戴上鈴音送的手套，準備外出。
來到院子，取下披在自行車上的防塵布，抖了抖積雪，便推著愛騎出門了。
跨騎上的那一刻，夏目清羽就後悔自己沒穿秋褲了。
可惡，區區掉幾根腿毛而已，又不是不會長出來。
怎麼就沒穿秋褲呢？
天上有太陽，但陽光卻幾乎沒有溫度。
街上還保留著夜景用的照明燈飾。
頗為浪漫的裝飾在白天卻看起來很是礙眼。
原本華美亮麗的聖誕樹造型也已經被全部撤下。
各種璀璨奪目的裝飾變成了日式迎新年風格。
店裡販賣的商品也全部換成了新年裝飾品與食材。
該說不說，還是這群商人們最懂節假日了。
要說聖誕節的餘韻，估計頂多是一些聖誕節賣剩下的商品，正以清倉拍賣的名義擺在架上打折銷售而已。
眾所周知，夏目清羽也不是貪圖小便宜的人。
也就在攤位上買了一隻戴著聖誕帽的fufu。
隨後，他購物速戰速決。
根據清單上的物品採購完，就往家裡趕。
購物袋拴在車頭，而fufu高雅的坐在車籃里。
保持著這樣的架勢，夏目清羽發動著九天雷霆雙腳蹬。
沒一會兒，就回到家附近了。
放眼望去，居酒屋一樓的招牌下，多了一道人影。
除了他的女朋友，還能是誰？
初鹿野鈴音脖頸縮在寬鬆的圍巾里，手裡捧著一杯熱咖啡。
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路邊，呼著陣陣白霧，任由冬日的暖陽灑落在她身上。
長發在陽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像是一條流淌著金光的溪流，隨風輕輕飄動。
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投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肌膚白皙如玉，細膩而光滑，給人一種乾淨到空靈的感覺。
見狀，當事人夏目清羽越是欣賞，越是覺得後悔。
你說，他那個晚上是怎麼忍住的呢？
讓她睡床，自己和好兄弟皮球相互依偎。
兩隻『單身狗』其樂融融的打地鋪？
越想越難受，不發泄一下不行。
於是，夏目清羽騎車過去，擋在她和太陽的中間。
「嗨~美女，在等哪位帥哥啊？」
「……」
初鹿野鈴音望著那張背光的黑影，她無語片刻。
又看了一眼他車籃里的玩偶，「你幼不幼稚？」
「你就說可不可愛吧。」夏目清羽見女孩並沒有乖乖加入他的小劇場，一把抓起fufu，舉到她小臉前。
一時間。
四目對視。
大眼瞪小眼。
「比你好看一點兒。」女孩中肯回答。
「哎？我還覺得挺可愛的，沒想到也就比我這個醜八怪好看一點點兒。竟然如此，這個醜八怪我也不要了。」
夏目清羽把戴有聖誕帽的fufu塞到她懷裡，大方的說，「送給你了。」
聰明的少女怎會不明白呢？
男孩是在想方設法的送東西給她。
「那我就收下了。」
初鹿野鈴音看了他一眼，看似拿他沒辦法似的嘆了一口氣，其實心裡已經想好把這個玩偶擺在家裡哪一個位置了。
抱好玩偶，她再次開口：「喏，作為交換，這個給你。」
「這是一開始就打算給我買的東西吧？」夏目清羽看了一眼說。
女孩清冷的視線也旋即抬高，用眼神告訴他『有些事情，不要試著去深究』。
夏目清羽隨即表情變化迅速，渾身汗毛直立。
克蘇魯劇里，那些調查員直視古神的恐懼與瘋狂，好像也不過如此。
「阿里卡托。」夏目清羽雙手合十，虔誠謝主隆恩，雙手恭恭敬敬捧過那杯聖水。
清冷色號的美少女就這樣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著他。
惡毒巫婆等待白雪公主吃下蘋果，似乎也是這番。
向來惜命的少年，看看她，再看看咖啡，忍不住多想一些。
「你不會喝過了吧？」這個劇目中的白雪公主似乎不是傻白甜，斗膽質問蘋果是不是有問題。
「怎麼可能？！」那老巫婆微微提高嗓音。
「那幹嘛，這麼慌張？你越是慌張，我就越是覺得有問題。」白雪公主瞧見對方的慌神樣，行為舉止更是淡定自若了起來。
「清羽同學，我警告伱，別用你那小人之心來揣測君子之腹。」老巫婆急眼道出了白雪公主的真名。
戲劇矛盾上升至演員撕逼。
「真沒喝過？」夏目清羽再翻確認。
「我像那種人嗎？」初鹿野鈴音的聲線換成了冰冷無比的那種。
「那我更不能要了。」夏目清羽把咖啡塞回那隻聖誕fufu手裡。
「嗯？」
弄得初鹿野鈴音一陣神愣。
就好像白雪公主以『那顆蘋果真的沒有毒，你拿錯了』為由，退還了蘋果。
她瞪大與天空同色的眼睛，疑惑的看著他。
想要討個說法。
「你該不會是以為我們交往以後，戀愛就結束了吧？好的感情可是需要用心經營的喔。」夏目清羽很有范的挺起胸膛，微微偏頭，深深的說，
「變態的話也能說的這麼清新脫俗，真不愧是情感經驗豐富的花田大師。」
初鹿野鈴音打算將計就計，眼神輕蔑的看著他，「要不要我嘴對嘴餵你啊？」
「也不是不可以。」夏目清羽心想還有這等好事？
「噁心。」
初鹿野鈴音聞言，自己先受不了。
她真沒想到，男孩的臉皮會這麼厚。
下意識後退一小步，看他的目光里也多了一點兒什麼。
小小的動作，傷害卻很不小。
這也給了男孩一個答案。
現階段的鈴音似乎對某些情侶行為還是會排斥。
「剛開始是有點兒難以接受，畢竟呢……」
夏目清羽用食指摳摳面頰，站在她的角度想了想，隨後認真的說，「等什麼時候，你和我都不會在意這些噁心的事情了，我就要向你求婚了。」
俊秀的少年擺正自行車車頭，瀟灑一笑。
冬日並不耀眼的陽光從他英俊的面頰擦過。
在女孩的眼裡顯得熠熠生輝起來。
初鹿野鈴音呆愣在原地，盯著他的眼睛。
就這樣默默看了他一會兒。
有一股熱氣從腳丫一路向上，直衝腦門。
「啊咿呀呀~笨蛋，你在說什麼呢？這才高一!想那麼遠幹什麼？」女孩大腦里亂成了一鍋粥，眼睛裡的那片海仿佛生出了無邊無際的漩渦。
無語，羞澀，開心，生氣各種各樣的情緒交織在了一起。
被澄清的暖陽照了出來。
她作勢要收拾他。
「所以啊，時間還長，鈴音也別著急，可以慢慢來了。」夏目清羽面帶微笑，把自行車推到一旁鎖好。
「誰著急了？」
初鹿野鈴音糯糯的哼唧一聲，捧著那杯咖啡，扭過小臉。
理性而論，那傢伙其實也說的沒錯。
確認關係只是戀愛的開端，而真正戀愛應該存在於交往的過程中。
而交往的意義，就是為了讓兩個人的性格，生活習慣漸漸磨合的更加相似。
從一開始在挑剔對方的小細節，到包容到對方稍稍過分的請求，讓相處起來變得更加自在。
這也是，大家口中所說的『兩個人看起來越來越有夫妻相』的原因。
女孩文思泉湧，帶著點兒小情緒，把吸管插進咖啡杯。
小口小口吮吸了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咖啡有些燙的原因，她的臉頰微微泛起了紅光，亦如冬日暖陽。
「很燙嗎？你臉怎麼那麼紅。」夏目清羽貼到她身後，輕聲說。
好不容易能在戀愛的回合揚眉吐氣，他可忍不住不補刀。
「嗯嗚~」
初鹿野鈴音櫻紅的小嘴裡還包著滿滿一口咖啡，就支吾著，再一次把咖啡塞給男朋友，就好像那是特意給他留的。
夏目清羽愣了一秒，旋即溫柔接過，然後毫不嫌棄的猛吸了一大口。
「噗。」
夏目清羽嗆了一口，差點噴出來，「好苦。」
站在一旁的美少女見狀，纖細的肩膀顫動起來，捂住嘴咯咯笑起來。
聖誕節結束後的生活，又便的無聊起來。
為了給自己找點樂子。
這杯咖啡，她是故意買最苦的。
就是想看看大笨蛋的醜態。
雖然過程曲折，但最終的目的還是達成了。
耶，終於扳回一城了!
夏目清羽翻翻白眼，一副HP要見底的模樣，看了一眼逐漸走向惡魔化的女孩。
也算是明白了一切。
看來自己還是大意了……
「真虧你能面不改色的喝下這種東西。」夏目清羽用敬佩的眼神看著她，吐了吐舌頭。
正當初鹿野鈴音想藉此揶揄他兩句的時候，男孩又興高采烈的說：「不過，既然是我女朋友有心之舉，那我就多謝款待了。」
有心之舉？
「……」
一直注視著他眼睛的女孩，被他內涵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說起來，你怎麼來了？」
夏目清羽也不捉弄她了，對方好歹是客人。
提起購物袋，掏出鑰匙開門。
「汪汪汪~」
無聊到一直匍匐在家的皮球，聽見門扉轉動的聲音，立馬回應似的叫起來。
一開門，更是一副要快撲上身的樣子。
只不過，為什麼是去撲初鹿野鈴音呢？
喂，明明我才是你的鏟屎官！
「別舔了，別舔了，好癢。」
壓住裙擺蹲下身，想要挼挼狗頭的女孩變成了想把皮球推開的那一方。
夏目清羽心中真有一種『目黑川居酒屋正在逐漸以另一種方式鬧騰起來』的感覺。
「這不是花田阿姨臨走的時候，囑咐我多多關照你一點兒嗎？」初鹿野鈴音站起身，頗為不自然的眨巴眨巴眼睛。
眼眸深邃而明亮，閃爍著迷人的光芒。
「喔，原來是奉旨督察。」
夏目清羽聞言，抱拳答謝，「那就多謝女王大人了。」
初鹿野鈴音沒理會他的胡扯，目光全部落在了那雙手套上。
「外出，用起來怎麼樣？」
「既擋風又保暖，可以說是非常實用的禮物了。」夏目清羽實話實說。
兩人一起上樓，來到鞋櫃處換鞋。
「你喜歡就好。」初鹿野鈴音很高興能幫上他的忙。
「我原本就想問了。」
「什麼？」
「這做工，難不成你的針線指導師傅也是風見先生？」夏目清羽抬高手，亮出那副漂亮的手套，上面還繡著小雛菊。
「你也是？」初鹿野鈴音滿眼不可思議。
「這不巧了嗎？」夏目清羽幽默的告訴她答案。
兩人換好毛茸茸的拖鞋。
「接下來的安排是什麼？」初鹿野鈴音問他正事。
「嗯，迎接新年的大掃除。」
夏目清羽想了想告訴她，「辭舊迎新嘛。」
「請允許我幫忙。」初鹿野鈴音揚拳，一副很有幹勁的樣子。
「那就請你，幫我把它們加工成一頓豐盛的大餐吧。」夏目清羽提高手裡的購物袋。
他並不打算讓這位大小姐去干髒活。
初鹿野鈴音倒是很樂意為他做一頓大餐，自然接過了。
並很有效率打開袋子，目光開始檢查食材。
但突然回想起來，發現自己並不知道他的喜好。
往日裡好像都是這個傢伙在照顧自己。
他知道自己的喜歡的，討厭的。
可自己卻對他知道好像甚少。
已經落後呢……
她在心裡有些無力的微笑。
「清羽，你想怎麼吃？」初鹿野鈴音嗓音輕柔的問他。
夏目清羽下意識想開玩笑說，我很想吃掉你。
但與那認真的眼眸對視的時候，便咽下了那些輕浮的玩笑話。
因為他看眼讀心的超能力又發動了。
眼前的女孩似乎為他，放下了所有大小姐應有的驕傲。
那他應該拿出相應的認真。
「你做的，我都很有胃口。」他柔聲說。
「不是敷衍，也不是情話喔。」他補充道。
「我這個人是真的不怎麼挑食，所以你不知道我的喜好也很正常。」他說著說著自己先笑了起來。
「嗯。」
不是笨蛋的鈴音心裡暖暖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