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雨（上）
第一學期測驗前，最後的周三，侍奉部活動教室。
「太棒了！夏目君，我竟然得到了A。」相澤同學忍不住驚呼出了，眼睛炯炯有神。
她實在太高興了，要知道上個月她連圖形都畫不明白。
現在已經能取得A的成績了，這打破了她數學成績歷史最高記錄。
就算測驗當天狀態不佳，她也有信心能取得B的成績。
「取得成功時，也不能驕傲自大，要時刻保持虛心的心態，才能細水長流。」夏目清羽再次打量著試卷，確認這段時間的努力沒有白費後，告誡道。
「好的，謝謝夏目君的努力。」
夏目清羽輕快地指彈試卷：「這並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這是大家一同努力的結果。」
「初鹿野同學，也謝謝你。」相澤千鶴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去牽起了初鹿野鈴音地手。
「不用謝。」初鹿野鈴音不失禮貌地將手抽出。
補課結束，夏目清羽收到相澤同學的line。
明明對方才剛剛出活動教室，出於禮貌他還是打開查看。
相澤千鶴：夏目君！
相澤千鶴：初鹿野同學是不是生病呢？
夏目清羽抬起頭確認。
和之前一樣，初鹿野鈴音仍在認認真真地看書，就像從侏羅紀保存至今的化石，狀態依舊穩定。
不出意外，她這幅架勢能一直保持到侍奉部散夥……
對方的健康狀況完全沒問題，但他還是在鍵盤上敲下了：怎麼呢？
相澤千鶴：就是手很冰涼，可能是感冒了吧。
夏目：好的，我會注意的。
夏目清羽收起手機，不禁思索：他能做什麼……
遞熱水？問候健康狀況？怎麼想都不對吧。
自己與初鹿野部長究竟算友人還是熟人，他甚至都還分不清楚。
在異性之間，這種事情其實很恐怖，特別雙方還是俊男美女的一類。
稍稍不注意就會關係越界，給自己或者對方一股『啊啦，你暗戀我，你喜歡我』的錯覺。
這種戀愛腦的錯誤是東京帥哥絕對不能犯的。
「伱在看什麼？」初鹿野部長注意到他的目光，放下手中的書。
「要下雨了。」夏目清羽淡定看向少女身後的天空。
「那你還是早點離開吧。」
「也是。」夏目清羽起身拿起包，就往門外走。
和人群之中高嶺之花，他根本聊不下去。
花的話，他更喜歡小雛菊。
鞋櫃前。
夏目清羽呆呆地望著外面的雨，手裡捏著還沒來得及放進去的室內鞋。
他沒有帶傘。
和國人在雨傘方面的素質可不高，經常會出現白嫖的情況，這也是他不備傘的原因。
可惡，東京的天氣預報難得的不准啊。
很明顯颱風天提前了，明明前幾天世界還和烤箱一樣。
雨很大，一時半會兒完全沒有要停的架勢，淅淅瀝瀝的像子彈一樣砸向地面。
碎出的水花，讓他不禁向後退了幾步。
他已經能想像到自己被擊中原地去世的情節了。
校園裡空蕩蕩的，以往在鞋櫃處嘻嘻哈哈的人群似乎知道暴雨提前而至，早就無影無蹤。
都是一群自私的傢伙……夏目清羽暗罵。
聽著遠處飄揚而來的小提琴聲，有一種『世界僅剩他一個人類』的孤寂感。
大約幾分鐘後，初鹿野鈴音也走到他一旁，停下了腳步。
和夏目清羽一同站在廊檐下靜靜觀望雨幕。
沉默之中，雨聲愈發細膩。
「你也沒帶傘？」夏目清羽突然幸災樂禍道。
語落。
噗。
初鹿野鈴音利落的撐起一把小巧的傘，上面印有玫瑰花。
然後側過身，渾身散發著『請問你剛剛在說什麼』的氣質。
「我們倆其中有一個笨蛋，不是我。」初鹿野鈴音嬌小的身軀藏在傘下，冰冷的語氣竟顯得有些可愛。
那會是誰？夏目清羽心裡下意識看向周圍。
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感覺就被打了一套組合拳，但胸襟寬廣的東京帥哥絕不會和心胸狹隘的小人計較。
「有傘不走，裝高手？」夏目清羽兩手一攤，翻翻白眼沒好氣道。
「啊啦，我還以為你有欣賞雨景的閒情雅致，原來是忘帶傘了。」初鹿野鈴音纖細的手指撫上嘴唇，以傘為軸側過身，眼裡閃過一絲狡黠，「高估你了。」
她就像在評價一件贗品古董。
雨聲之下，她聲音有種動人心魄的美。
「很遺憾，我討厭雨天。」夏目清羽抓抓頭，「因為陰沉的雨幕，這總能讓我想起難過的事情。」
是個東國人都討厭下雨吧。
他可沒有胡說八道，這可是有正兒八經的依據的。
因為一到下雨天，大家就容易生病。
就像作文里常寫的那樣：昨天晚上我發高燒了，媽媽冒著雨把我送到醫院……
夏目清羽相信這麼感人的故事絕對不是騙人的。
「初鹿野部長你喜歡下雨嗎？」
「喜歡。」
「能問下理由嗎？」
「下雨天，路上的行人會變少。」
真的簡單粗暴的理由……
這傢伙到底有多討厭人類啊？要不要單獨生活一個星球算了。
又是沉默，這是和初鹿野部長呆在一起的特色。
性格開朗的他是喜歡安靜，但不等同於喜歡沉重的氛圍。
不行，不能讓這鬼天氣覺得他好欺負……夏目清羽將氛圍的壓抑全部怪罪到颱風天。
淋點兒雨對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根本算不上什麼。
再說，就這樣等下去也是不是。
還能指望花田女士會來接他？算了，他身體可比經常熬夜的老媽健康幾倍。
要是老媽感冒了，他這個周末就別想輕鬆。
思路愈發清晰，他決定衝出去。
「那明天見，初鹿野部長。」
但身後的初鹿野部長輕拉住他的衣角，阻止了他的行動。
「怎麼呢？」
「你真是笨蛋嗎？」她受不了似地收起雨傘，視線移到別處，「也許……再有十分鐘就淋不到雨了。」
夏目清羽靜默地注視她一會兒，又望向濃郁的雨幕，東京的天變得比老媽生氣時的臉還黑。
東京帥哥的直覺告訴他，對方一定在說謊。
雖不知緣由，但似乎她打算陪他一起等雨停。
這就好比南宮問雅變乖乖的魔法，讓衝動的生物全都變得冷靜，變得溫順。
畢竟一個美少女都這樣了，他還能說什麼。
動漫里的現充們巴不得有這種機會，沒準還能出現『相合傘』的狗血情節。
兩道身影繼續在廊檐下，安靜地觀望雨幕，什麼也沒說。
天空越來越黑，學校提前打開了路燈。
夏目清羽盯著路面的水窪，漣漪從小放大，無窮無盡的重複。
這讓他心中的時間概念變得模糊，變得漫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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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