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死刑

  第246章 死刑

  夏目清羽的計劃泡湯了。

  初鹿野鈴音終究還是沒能穿上沾有他氣味的衣服。

  原因很簡單。

  因為花田女士房間衣櫃裡,有很多嶄新漂亮的小裙子,其中有一款紫色的尤為漂亮。

  但初鹿野鈴音並沒有選擇了那一條,而是用其他款式臨時應付一下。

  總而言之,根本沒有選擇夏目清羽男款衣物的必要。

  對此,夏目清羽很是後悔。

  早知道就把那堆小裙子都穿一遍,然後就可以用迪奧震撼的語氣對她說。

  『你以為這條裙子是新的!』

  『其實早就被我用過了!』

  此時此刻,初鹿野鈴音對某人內心幼稚的想法並不知情,只是提出一起去買東西,順便溜溜皮球。

  「買什麼?」顯然,夏目清羽對自己缺什麼東西並沒有什麼知覺。

  「笨,你的舞會服。」

  天穹散落在腳下的石板路上,陽光沿著磚塊間的縫隙延伸開來,看起來毛茸茸的,恍若蓋上了一層金毯。

  有兩人一狗邁步其上。

  夏目清羽牽著皮球的狗繩,初鹿野鈴音默默跟在他身邊。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天氣意外的好,每天都有大太陽的原因,就連冬日裡的寒氣都被好似被驅散了一大半,夏目清羽感覺脖子肩膀乃至心裡都暖洋洋的。

  由於聖誕臨近,道路兩旁的行道樹上都掛滿了漂亮精緻的燈彩,門店櫥窗里的商品也被包裝得五花八門。

  感謝來自各個資本家的提醒,夏目清羽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差點忘了,還沒問過你喜歡什麼類的禮物呢?」夏目清羽眼裡滿是寵溺,對走在身邊的女孩低聲細語道。

  相處這麼久了。

  以自己對初鹿野鈴音的了解,他首先能想到的就是海獺水獺類的玩偶抱枕。

  但不巧的是,某人家裡此類玩具都快堆成山了。

  他還是想送點特別的,最好能給她留下深刻印象的。

  對此,他真的毫無頭緒。

  「只要是夏目部員送的,無論是什麼,我都喜歡。」初鹿野鈴音看過來,臉上掛著燦爛的笑。

  大抵是夕陽太溫柔,冬風太嬌柔,夏目清羽發現初鹿野鈴音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

  夏目清羽很快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他那天在活動教室對她說的,初鹿野鈴音僅僅改了一個稱謂,就原封不動的還給他了。

  「壞女人,又在學我說話。」他指責道。

  「那不說明我們想要表達的意思都是一樣的。」初鹿野鈴音嘴角揚起了一個曼妙的弧度。

  「那在你生日的那一天,我為你激情獻唱一首生日歌,就當作禮物了。」

  夏目清羽扭頭看她,打趣道,「你覺得怎麼樣?」

  「也行啊,我沒意見,我向來看重的是禮物的價值,而不是價格。」

  「哎,還是算了。」

  夏目清羽思索一秒,一臉才子悲嘆世道不公的嘆息道,「雖然我才華橫溢,但歌喉是我唯獨一直苦惱的地方。」

  「沒想到,向來臉皮厚的清羽同學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女孩笑得眉眼彎彎。

  「這也是我的過人之處。」夏目清羽挺胸,得意道。

  初鹿野鈴音雙手抱臂,用受不了的眼神瞥了他一眼。

  剛誇他一句,就臭美起來了。

  夏目清羽則是沖她狡黠一笑。

  但眼裡又不禁閃過一絲擔憂。

  他在憶起篝火晚會那天,初鹿野父親所說的話。

  要所有人都記得自己。

  潛台詞,不就是要展現出過人之處,讓所有人都對自己印象深刻麼。

  但在宴會上,他究竟要怎樣做,才能使人眼前一亮呢?

  「你又在想什麼呢?」初鹿野鈴音總是能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小異樣。

  「我在想,以我現在的舞技能成為宴會上最靚的仔麼?」夏目清羽實話實說。

  「是我老爸又給你灌輸什麼奇怪的理念了吧?」初鹿野鈴音收回清澈的視線,輕呼一口氣,很傷腦筋似的捏了捏好看的鼻樑。

  聰明的她瞬間就明白了一切。

  也不難理解,第一次要進入那種層面的『普通人』,想必看見那一套套高雅昂貴的禮服都會黯然失色。

  就和鄉下人剛進城一樣。

  她並不是想說,上面的社會有多精彩,多麼遙不可及。

  自己的地位又有多高貴。

  而是想表露……

  大量的信息差會帶來乏力感,就和小貓咪每換環境就會不安一樣,鄉下人進城也有弄不明白交通體系的時候。

  之前,交給他的那本小冊子就是為了彌補這一點。

  畢竟,人說到底就是一類智慧生物。

  退化掉了利爪獠牙,取而代之就是無窮無盡的語言文字信息。

  他們只能對自己認知以內的事物手到擒來。

  看似比地位更高的人,拋開財富不談,很多時候只是知道的更多一點兒而已。

  絕大多數壓力都是下位者自己產生的,搞得上位者好像是一群不講法律不講情義的惡霸一樣。

  清羽同學平日裡,那麼聰明,為什麼就是不懂這一點兒呢?

  「沒……有。」夏目清羽遲疑開口。

  「約定好不對我說謊呢?清羽同學。」初鹿野鈴音氣勢洶洶向他踏近,雙眼微眯,臉就像貓咪一樣貼了過來,大概鬍鬚犟種毛蹭上了,才停下來。

  嗓音是冷冷的,透著滿滿的威壓。

  「真沒有,平藏先生說的也沒錯,也是為我著想。」

  不敢直視她眼睛的少年,側臉慌張道,「要是真有考慮未來的話,給伱們大家族留一個好印象,還是有必要的。」

  「那種事情根本沒必要在意,至於我的生日宴,其實也都是那些無聊的大家族一年到頭,想要聯絡下情感的藉口。所以……」

  初鹿野鈴音拉開距離,低頭看著心情愉悅的皮球,沉思片刻,「你在宴會上,你需要在意的……」

  「就只有我的心情。」她以女王般的口吻命令道。

  夏目清羽可不是笨蛋,他和初鹿野鈴音的思維模式幾乎在一個水平線上。

  彼此都能意識到對方語言裡最初的起點。

  鈴音是想要疏導自己。

  不要有壓力,在舞會上放開心聊,放開心跳。

  他怎麼會不知道呢?

  所以。

  有時候事情看得太透,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只會增添許多不必要的煩惱,也讓許許多多安慰的話變得無效。

  他有點想念幾個月前,那個無憂無慮笨蛋了。

  不過,比起這。

  他還是更想要鈴音能陪在自己身邊。

  哪怕有煩惱也在所不惜。

  短暫擁有的滋味,平藏先生和鈴音同學都曾體會過了。

  那可不好受。

  所以,還是讓自己好好表現一下,能名正言順的站在她身邊吧。

  「紙舞女小姐,你放心我是不會退縮,我只是想表現的更好一點兒。」夏目清羽堅定的說,心中已經有了計劃。

  「隨便你吧。」

  「能問幾個問題麼?」

  「說。」

  「舞會能中斷麼?」

  「清羽你要搶劫啊?」初鹿野鈴音甚是疑惑。

  「腦洞不要那麼大好不好,我就隨口問問。」

  「既然不重要,那我就不說了。」壞女人嘴角帶笑,扭開臉,瞅向沿路的聖誕光彩。

  「別啊,鈴音,這對我很重要。」夏目清羽貼近她,用胳膊肘戳戳鬧彆扭的她。

  此時此刻,有一條毫無存在感可言的狗,差點被踩到腳了。

  正用無辜且複雜的眼神,看著這兩位打得有來有回的二腳獸。

  「能,但非必要情況不會。」初鹿野鈴音雖然在和鬥嘴,但心情還是不錯的。

  「非必要?」

  「地震海嘯天塌了。」初鹿野鈴音櫻桃小嘴忽然大開。

  「那不就是不會停麼?」夏目清羽眯眼。

  「嘛,差不多,就這意思。」

  「那群人是不是跳舞經驗十足,應對各類情況很厲害?」

  「你究竟在打什麼算盤?」初鹿野鈴音好奇心來了。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你可別亂來嗷。」初鹿野鈴音囑咐道。

  「我是那種人嗎?」

  蔚藍的眼睛盯著他不說話。

  「好吧,我是。」夏目清羽不打自招。

  「嗯,他們是學得很久了。」

  初鹿野鈴音點點頭肯定,轉口又補充道,「不過,只要你自信起來,就不會比那群人差。」

  「我覺得我很自信,因為我比他們都帥。」

  「糾正,男人的自信不是自大。」

  「那何為男人的自信?」身為男人的夏目清羽一臉懵逼。

  「所以我們現在才要去買一套體面的西裝,它能提高一個男人的自信。」

  「哦哦難怪……」夏目清羽咂咂嘴,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你又明白啥呢?」

  「我是說,干銷售的都穿西裝,原來這其中還蘊藏著這番重要的秘密。」夏目清羽一臉回味,認真的說。

  「少打馬虎眼,給我認真一點兒。」初鹿野鈴音又氣又笑,掐了一下他腰間的肉。

  「疼疼疼。」

  「感受到,我的嚴肅了吧?」得到反饋,初鹿野鈴音方才收手,撩動肩邊的秀髮,抬眸注視他。

  冬天的衣服很厚,不用點力,她怕對方以為自己在和他嬉戲。

  「受教了。」夏目清羽暗喜。

  因為在她即將弄疼自己的時候,他就開始嗷嗷叫了。

  中途,好兄弟皮球出聲糾正了他的幾處語法錯誤。

  氣氛安靜幾秒。

  「鈴音,你有沒有覺得,你的性格越來越像我了?情侶在一起久了,會越來越像,就是這個意思麼。」夏目清羽一本正經的說道。

  某女孩的手正在襲擊來的路上。

  「有沒有覺得這很像一棵聖誕樹。」夏目清羽退開一步,連忙轉移話題。

  「嗯,是有一點兒。」聞言,初鹿野鈴音才注意到一旁磚牆上有一個暖風機的排水口,水沿牆而下,濕成了寶塔狀。

  「相信我只要再簡單裝飾一下,就會非常明顯。」夏目清羽腦子裡又有了奇思妙想,就只差行動了。

  「好了,好了,進去吧,到店了。」初鹿野鈴音推開一旁的店門。

  「兩位有什麼需求?」一進店,穿著高雅的服務生貼了過來。

  「給他挑選一件合適的西裝。」初鹿野鈴音吩咐道。

  「好,請跟我來。」

  接下來,將皮球交給工作人員保管後,夏目清羽變成了無情的試衣機器。

  初鹿野鈴音從成排的衣服叢走過,取出一件又一件的西裝,遞給他。

  重生成為『主角』的夏目清羽,骨相膚色顏值自然無可挑剔,每一件上身效果都非常好。

  站在一旁的服務生,也是一直讚不絕口。

  但初鹿野鈴音似乎遲遲沒有做出決定。

  直到精力旺盛的皮球趴地上睡覺了。

  夏目清羽懷疑她是愛上這種看他換裝的遊戲了。

  於是,果斷出聲。

  「就這件吧,我覺得不錯。」

  夏目清羽扯直領帶,抬頭挺胸,儘可能讓自己看起來帥氣一點兒。

  「打包吧。」他帥氣掏卡,一副趙公子爽快包場的模樣。

  「先生,我們這邊外面試穿的都是樣品,所有的貨都是定製的。」服務生臉上掛著無比燦爛的笑臉。

  這笑容,花田大師再熟悉不過了。

  每每遇見無語的顧客,他也會露出這般職業假笑。

  這種門店,都這麼不給面子的麼?

  走出店門,離開室內的暖氣,頓感戶外涼風陣陣。

  離開滿是金錢臭味的地方,夏目清羽只覺得空氣很新鮮。

  對著冰冷的空氣就是一頓哥斯拉咆哮,呼出一片濕熱的白霧。

  走在後面的女孩與服務生聊幾句,方才跟出來。

  換了一身衣服的初鹿野鈴音看起來就穿的很薄,雖然她並沒有表現出很冷的樣子,但夏目清羽還是把碩大的外套披在她纖細的肩膀上。

  初鹿野鈴音仰起清麗可愛的臉,眨著迷人的眼瞳看向他。

  她什麼也沒說,就連謝謝都省了。

  不過,夏目清羽能熟練的從對方眼神讀出她想說的話。

  「你是陪我出來買東西的,要是你因此感冒,舞會當天,我該當何罪?」夏目清羽從新奇的角度,道明原因。

  「死刑。」

  初鹿野鈴音嘴角露出淺淺的笑容,修長的食指從白皙的脖頸處划過。

  清澄的冬日裡又多了一片舒緩的白霧。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聽的俊秀的少年發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