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兩隻烏鴉

  第238章 兩隻烏鴉

  考慮到史先生曾說過,宇宙膨脹不歇,轟轟烈烈的消息總是要傳達的。

  下午社團活動,夏目清羽和初鹿野鈴音說起這件事。

  當時兩人正坐在窗邊,各自閱讀著文學類書籍,擺放在中間的點心根本沒有動過,就像裝飾品一樣。

  午後的陽光照常落在古樸的書桌上,攀在精裝書的紙頁上,有種文字正在晶晶發亮的感覺。

  「只要沒有惡意發酵,我並不在意這類事情。」初鹿野鈴音繼續閱讀著,沒有抬頭看他,淡淡的說。

  「真不愧是部長大人,定力這麼強。」夏目清羽把手裡的書向後翻了一頁。

  「倒不如說,是你定力還不夠。」女孩抬眸看他。

  「我只是覺得我被毒雞湯給騙了,說好的世界上沒有那麼多觀眾,不妨膽子放大一點兒呢?我做到了,然後呢……結果,滿世界都是愛吃瓜的群眾。」夏目清羽輕嘆一口氣,浮誇的翻翻白眼,搖搖頭。

  「瞧你那委屈樣,吃塊點心,冷靜一下吧。」初鹿野鈴音微微一笑。

  陽光貪婪吻在她乾淨的臉蛋,把光暈藏進了她清澈的眼眸里。

  她的眼睛在發亮。

  大偵探夏目清羽覺得她,意有所指,事情不簡單。

  他放下書,看了一眼,也沒有立刻伸手去拿,試探性的問:「看起來挺精緻的,你買的?」

  「我做的。」初鹿野鈴音雙手抱胸,有一些得意。

  得到回覆,夏目清羽方才洗了爪子,捻起一塊小蛋糕,笑嘻嘻道:「特意給我做的?阿里卡多~鈴音醬~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一個個大大的#號瞬間從女孩頭頂冒出來了。

  「怎麼可能?」

  初鹿野鈴音小臉就像被觸發了什麼開關似的,一下子就冷了下來,眼神里是三分嫌棄,六分輕蔑,還有一抹傲嬌。

  看得夏目清羽有一股要打BOSS戰的感覺。

  「那這是?」他抓握蛋糕的動作停滯在半空中,一臉茫然的看著桌對面的美少女,小心翼翼的問。

  「女孩喜歡甜食不是很正常嘛,我無意間看見料理視頻,就試著做了一下。帶到學校里來,就是想請你試試毒而已。你知道的,能成為我朋友的又不多。」初鹿野鈴音腦內聰明的小人們,瞬間忙碌起來,飛快幫宿主整理組織出『既能在不說謊的前提下表達事情經過,又能不失體面』的話術。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連她自己都神愣了一秒。

  她的確是特意給他做的,不過看見某人賤兮兮得意的表情,就和那欠揍的湯姆貓似的,瞬間就不想直白告訴他了。

  總之這件事,不能怪她。

  要賴就賴,眼前的討厭鬼。

  與此同時,被女孩巴拉巴拉一大段話的夏目清羽腦袋嗡嗡的。

  順手就把小蛋糕丟嘴裡了,補充起供給大腦思考的血糖。

  雖然我能做為她為數不多的朋友,這一點兒我很高興。

  但……

  知心朋友少也不應該是這樣值得驕傲的事情吧?

  「怎麼樣?」初鹿野鈴音興致勃勃的看著他。

  還說不是特意給我做的,這麼想急著要反饋。

  雖然點心口感細膩順滑,入口即化,就像是冰淇淋一樣,但怕她驕傲得意,還是平淡回答更好。

  就當是,給不坦率的女孩一點兒小小的懲罰好了。

  「很美味。」夏目清羽注視著女孩,點點頭,給出了動漫角色最常說的回覆。

  初鹿野鈴音迎著暖陽,回憶起曾經做曲奇時,他的評價,微微眯眼。

  似乎有些不太滿意這個回復,感覺很敷衍。

  要知道對於一個料理人,烘焙點心一共分為四步。

  琢磨食譜,準備材料,料理製作,以及收穫反饋(備註:積極正向)。

  只有這四步齊全才能實現某種意義上的永動。

  可很顯然,某人此刻表現的態度並不能成為第四步的燃料。

  「總覺得,你不太真誠,是不是沒說實話。」初鹿野鈴音輕聲說,「要是味道有問題的話,我回家可以改良一下。」

  「客觀而論,沒有吧,的確挺美味的。」夏目清羽與她對上視線,神情認真。

  「是麼?」女孩再次確認。

  「嗯。」

  夏目清羽只是省略掉了浮誇華麗的表揚詞,選擇了最簡單的回覆方式,並沒有說謊。

  初鹿野鈴音終於選擇不再追究此事,目光放回了書頁。

  夏目清羽則沒有,倒是思想逐漸迪化。

  思考著,為什麼鈴音要一直向他再番確認。

  可能是理性而論,因為在戀愛中的男女遇見這種情況。

  選項看似有兩個,美味和一般。

  但實際為了哄女朋友高興,也只能選擇前者。

  鈴音桑是害怕自己因這種小事,像欺騙老媽一樣而選擇欺騙她。

  真是深謀遠慮啊。

  不愧是部長大人。

  夏目清羽興致上來了,就事說事,把這個無聊的現象吐槽給了對方,就當做對戀愛課題的討論了。

  但消息傳進初鹿野鈴音耳里,似乎就變了味。

  「你的意思是說,我做的真的很難吃咯。」她輕而易舉的從那兩個選項中,找到了第三個。

  夏目清羽頓時面色一僵,難不成全天下女人在這方面都一樣?

  「大人,冤枉啊,我可沒有這麼說。」他哀求道。

  「我看伱就是這個意思。」初鹿野鈴音抬高視線掃了他一眼,眼神里根本沒有一絲怒意,語氣更像是古靈精怪。

  可眼下慌神的男孩哪還有心思注意這些細節,只忙著解釋,哄女朋友開心。

  「真不是。」

  「我以後還是都做給長……竹田詩織他們吃好了。」初鹿野鈴音輕哼一聲。

  「不要啊,你究竟要怎樣才會原諒?」

  「坐久了,肩膀真有些酸了。」初鹿野鈴音身子向椅背一靠,嗓音嬌柔。

  臉上卻是一如既往的得意,看起來有種壞壞的感覺。

  「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按按。」夏目清羽溫柔一笑,心想還有這好事。

  「許了。」初鹿野鈴音把長發用發圈紮起來,就像女王一般命令道。

  雖是這樣,但當夏目清羽探手擦到她白皙脖頸處的時候,初鹿野鈴音小臉溫度一下就高了起來,美眸不禁睜大。

  「沒事吧?」心細的夏目清羽自然發現了,停下動作,詢問。

  「沒……沒事,就是有些癢。」初鹿野鈴音盯著書頁上的字縫,故作鎮定道。

  「衣服好厚,這個力度你能感受的到麼?」夏目清羽已經完全進入了按摩大師的狀態。

  「……大概。」考慮到他上手不太方便,初鹿野鈴音也沒多想,探手稍稍把領口打的更開了一點兒。

  精緻到可以養小金魚的鎖骨和粉色的內衣肩帶一下子就赤裸暴露在空氣里。

  當肌膚被冷空氣舔舐時,她頭腦方才清醒過來,羞紅了臉。

  自己是在做什麼傻事?!

  沒什麼好說的,夏目清羽作為一個生理功能一切正常的男人,壓槍靈敏度自然也比不過某些資深老司機,以及某後宮漫性無能男主角。

  他充血了。

  當然,說的是腦袋,是思想。

  要是換你來,看見這尚好白嫩的後頸DNA動了很正常不是嗎?

  還好自己還沒正式加入自由之翼,也沒有帶絞殺刀,不然還真怕忍不住放倒她。

  人吶,說來也奇怪。

  換作平日,夏師傅走在大街上,看著一路慷慨女士一條條白花花的大腿,不經意露出的潔白小肚子也是面不改色的。

  放現在,僅僅是望見一點點白嫩肌膚,兩條粉色的肩帶就差點興奮起來,拿槍指著對方後腦勺。

  果真是靈驗了那句話,人其實只有與真正喜愛的人在一起,才會產生最真摯的理化反應。

  「你感冒才剛好,我手上用點力就行了。」夏目清羽一邊咽了咽口水,一邊幫初鹿野鈴音整理好領口,裝作什麼都沒看見。

  「……喔。」初鹿野鈴音仿佛忽真感有些冷的緊了緊身子,低頭一直看地面,蚊子音道。

  終於伸了一個懶腰,睡醒了的白雪蹭了蹭她的小腿,又一把跳進了她懷裡。

  「對了,我用花田大師的名義創了一個推號。」夏目清羽繼續手上的動作,自顧自說起了自己的事情,轉移注意力。

  「怎麼突然想到這麼做了?」女孩挼著匍匐在腿上的貓。

  「遇見了或多或少的事情吧。」夏目清羽思考了一秒,感慨道。

  「是因為上次咖啡館的事情吧。」初鹿野鈴音想了想說。

  她還記得到,那一位咖啡廳相親失敗的男人。

  「不止。」夏目清羽又想起了那位宿醉到差點睡進花壇的男人。

  「也是……畢竟花田大師也有我很多不知道的事情呢。」初鹿野鈴音眯著眼,笑得很溫柔,撓著白雪的下巴,讓它不停的發出咕嚕咕嚕聲。

  「哪裡話。」夏目清羽也不知道哪根筋觸動了,心裡有些難受,那就好像最應該道歉的人卻又獲得了道歉一樣,不禁停下手上的動作。

  「怎麼呢?」他心愛的女孩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他的異樣,側過身,注視著他。

  蔚藍色的湖泊一如既往能倒映出人像。

  夏目清羽最想感謝的人其實是她,別人敬仰的花田大師,也只不過是和她一樣大,對於真正戀愛什麼都不懂,一直要學的小孩罷了。

  唯獨這一點,他此刻想好好告訴她。

  「Спасибо。(謝謝你)」他說。

  初鹿野鈴音手上的動作戛然而止,表情微微凝固。

  白雪也不叫了,睜著藍眼睛抬頭望著兩個奇怪的直立猿。

  「你什麼時候學的……」她輕聲問。

  「最近。」少年將很久以前的回覆還給了她,很是勉強的笑出聲。

  冬天日短,就和體制內的上班的人一樣,太陽下班也更早了。

  時間方才剛過五點,陽光就愈發溫柔起來,準備收束在天際邊。

  之後,兩人沒有在多說話。

  夏目清羽揉捏香肩的動作很輕,初鹿野鈴音也就漸漸習慣了他觸碰自己。

  真是美好愜意的一天。

  聞得見書香味,陽光散在皮膚上也不冷不熱。

  坐在窗邊,感受著風,隱約聽得見悠揚的樂曲聲。

  書桌中央放著還未享用完的甜心。

  真有種小時候在外面踢完球,一個人拖著疲憊身體走在黃昏里,漫步目的看著熱鬧非凡的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著自己為什麼會有種悵然如失的恍惚感。

  但現在不一樣了。

  她喜歡的人正站在自己身後給自己按摩。

  溫度從他指尖能傳來,暖的就像光芒一樣。

  很快。

  初鹿野鈴音舒服的有些昏昏欲睡,臉上也不禁浮出溫和微笑,悠悠合上了眼帘,任由他發揮。

  當夏目清羽注意到的時候,看見她這番放下戒心,毫無防備的可愛模樣,忍不住想捉弄她一下。

  他慢慢俯下身,貼近她粉膩的小耳朵,望著她歷歷可數的睫毛,溫言笑道:「感覺怎麼樣?」

  「還行。」初鹿野鈴音能感到面頰一側絨毛痒痒的,但仍閉眼,輕聲喃喃道。

  探手撫摸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蹦到懷裡的白雪。

  「我有手法的,在家幫老媽按摩的時候,她都要給我豎大拇指。」夏目清羽其樂融融的說。

  初鹿野鈴音悄然睜開眼,放眼瞧著天際邊。

  黃昏里飛舞著兩隻烏鴉。

  夏目清羽與她望向相同的方向,微微一笑,打開話題:「聽說烏鴉的羽毛其實五彩斑斕的,只不過人類的眼睛看不見。」

  「是啊。」正在思索著某些事情的女孩喃喃道。

  「像我這種通過了解後,也能知道人是不是很厲害?」夏目清羽認真問她。

  「至少比一般人強。」

  平淡的對話隨著日落而終。

  直到後來的某一天,夏目清羽偶然才得知,眼前的傢伙先前在蛋糕的事情上是故意刁難他的。

  她解釋說,原本只是想藉機報復一下,某人有著鸚鵡之舌,卻不捨得用驚艷表揚詞讚美一下她。

  結果偶然發現,偶爾胡攪蠻纏,就可以輕鬆體會到把男朋友踩在腳下的感覺,似乎還不賴。

  真是名副其實的一個壞女人。

  不過,幸好。

  夏目清羽自己也不是什麼好男人,因為他那一天自始至終都不相信初鹿野鈴音是會胡攪蠻纏的人。

  只是順著對方的意思一路走下去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