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贏麻了
教學樓二層過道里，有一對男女路過。
「誒？」女生有點兒小激動。
「怎麼呢？」男生一臉懵逼。
「快看快看，那是夏目君吧。」女孩子向來就是一個八卦搜集羅盤，眼睛瞪大像銅鈴。
左手輕輕拉了拉一旁男孩的運動衫，右手指著一個方向。
男孩瞧見她嘴巴張大成了O型，聲音卻很小。
也是迅速順著目光看了過去。
「誒？！真的耶，是夏目……」一旁的笨蛋男孩還沒有完全驚呼出來，就被女孩用手掌，堵著了男孩的嘴巴。
確認沒被外邊兩人察覺後，女孩用力把男孩拉到了矮牆之下，一起蹲下，躲在影子裡。
輕晃一根手指，凶神惡煞地批評道：「噓，活該你笨，沒看見他們牽著手嘛！」
「嗯(對)～嗚(不)～嘁(起)。」被捂住嘴巴的男孩面露無辜之色，眼睛直勾勾盯著那根皙白修長的手指，皮膚細膩的不像話。
「注意音量，聽到沒。」少女氣鼓鼓地叮囑道。
「嗯嗯。」
瞧見男孩點點頭，女孩才放過他。
待兩人冷靜下來，活動大樓的方向隱隱約約奏響了鋼琴聲，優美的音符交匯在秋空中，編織成樂譜。
矮牆上又重新冒出兩個腦袋。
開始扮演『觀眾』，靜靜地打量著那對俊男美女。
愛吃瓜的少女眼睛裡似乎要流出感動的口水。
愛嫉妒的少年嘴裡的後糟牙都要咬碎了。
豈可修！
真虧不愧是魅力四射的夏目！
就連初鹿野鈴音也淪陷了。
他應該祝福才對，可為什麼心裡看見別人雙向奔赴莫名的空虛？
好奇怪啊。
就像生病了一樣。
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大膽一點兒？
男孩偷偷把視線從遠處挪回近處，緩緩轉過頭，悄悄打量著一旁的女孩。
自己喜歡的女孩。
在忽閃的陽光下，她是那么小心翼翼，仿佛怕自己的呼吸聲會打破別人的美夢。
眼睛閃爍著好奇與機警，宛如黑夜中的星辰，靜靜觀察著周圍的一切。眼神中又仿佛在尋找著什麼，或是期待著什麼。
與初鹿野同學的氣質截然不同，她的臉上帶著是一種稚嫩與純真的美，讓人不禁想起初春的櫻花，輕盈、柔和，帶著一絲羞澀。
她就這樣靜靜地偷看著別人，不發出一點聲響。
而少年在偷看她。
是夏目的話，他現在會怎麼做呢？
『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真正喜歡上一個人的第一反應，不是心動？而是自卑。』
『沒有任何一種逃避能得到讚賞，喜歡就去追，餓了就吃飯，管它失敗還是發胖。只要你看簡單一點兒，世界其實也挺可愛的。』
『沒有閃閃發光的優點，你為什麼不賭對方剛好不看重那些呢？』
『青春的可貴之處就在於，在這個階段，連懵懂的煩惱和遺憾也都是閃閃發亮值得回味的。』
『我們已經當著全校的面丟過了。都沒有顏面了。』
『為何顧慮？』
記憶中，面對面的少年對他微微一笑。
『一群傻子的狂歡，沒加入的才是異端。』
明明這句話只存在那一晚的手機熒幕里。
可他卻看見了。
那一位在月色下，靜靜彈奏鋼琴的女孩。
那一夜有一首至深難忘的生日歌。
他想說的是，每一個人都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那麼是否自己也可以變得勇敢一點兒？
頓時，無數力量從心中湧來。
他也想。
以自己的力量，以自己的意志，揮舞棒球棒，打出一個好球啊！
被罵也好，被打也好，怎麼樣都好。
他真的不想一輩子默默無聞下去，努力飾演一個配角，一個合格的NPC。
正是這樣。
恍若有一道瞧不見的聖光拂過，熾熱的溫度驚醒了校舍頂上的一片烏鴉。
咚。
心跳聲一定快了一拍。
女孩的雙眼微微放大，湧現出一抹光亮。
大腦短暫空白後，重新開始運作。
有人觸碰……不，是拉住了她的手。
「大膽！伱竟敢……」少女小嘴輕動。
臉上已是與探到二樓的秋葉無異。
一片緋紅。
「噓，他們……看過來了。」膽小的少年飛快擦了擦自己的手汗，用另只手捂住了少女的紅唇，牽引著她再一次蹲下身子。
可心跳全力以赴的女孩哪還有瞎折騰的力氣，氣勢一下子就焉了。
雙腿一軟，身子擦著矮牆，一路向下。
最後。
穿著短裙的她一屁股坐在骯髒的過道上。
啪嘰。
一陣冰涼。
斯～
女孩用指尖輕輕抵住嘴唇，將不雅的聲音全部藏在了心裡。
畢竟他們牽著手，男孩也陪她一同坐在地上，保持在同一高度。
靜默幾秒。
「真是……危險。」回過神的男孩顱內立馬高潮，眼睛裡充斥起了漩渦，觸電般鬆開了女孩的手，連忙道歉，「抱歉，抱歉，抱歉，剛剛做……做了很過分的事情。」
三秒真男人的buff過去了，膽小但真實的自己又回來了。
「喔。」大腦空空的少女沒有動唇的嘀咕一聲。
這一聲明明讓人讀不出任何一種情緒，卻讓一名少年心中炸開了鍋。
大概是要死了，一定是要死啦，馬上就要死啦……
一時衝動的少年開始腦補出各種恐怖的死法。
喔，對了。
「給。」
長谷楓先是遞過去了一張紙巾，突然覺得有點小氣，就又把整包紙巾遞過去了，「雖然有點晚了，但還是墊……墊一下吧，抱歉。」
精緻的男人出門在外一定要攜帶一包紙巾，有時候可以江湖救急。
這是夏目清羽囑咐他的。
沒想到真派上用場了。
它打破了沉默，開展出了新的話題。
「謝謝。」
女孩聲線糯糯的，聽起來格外甜，「長谷同學……剛剛……意外的很大膽呢。」
「……對不起。」長谷楓埋低頭，為自己剛剛的衝動道歉。
「和我……平時……了解……見到不太一樣呢。」竹田詩織支支吾吾起來。
「……對不起。」長谷楓的頭埋得更低了，兩隻手的指尖用力扣著骯髒的地面。
現在，他除了道歉什麼也做不到。
大概率，會被討厭吧……
忽感，左手背上搭載了一塊細膩的冰。
長谷楓抬起眼眸的同時，也沒忘抬高頭。
緩緩將頭側過一個弧度，難以置信的表情瞬間掛上。
是竹田詩織的右手心搭在了他的左手背上。
在他略顯黝黑的肌膚映襯下，對方細膩的肌膚白的發亮。
明明長期練習小提琴的手，卻沒有任何老繭。
是保養得當，還是拉小提琴並不傷手。
以他目前的水平，並不知道。
抬眸。
長谷楓愣神似的看著那雙漂亮的眼睛。
「別這麼看我，我……真的……好害羞。」被異性直勾勾看著的竹田詩織面頰滾燙起來，那抹緋紅更加肆意地一直延伸到了耳根，聲音微顫。
隨即，挪開視線。
聞言，聽話的長谷楓又將腦袋跳轉了回去，目光正視前方。
注意力卻依舊收不回來，完完全全留在了左手背上。
他用心記下了後面發生的一切。
對方纖細的手指像撥開小提琴弦一樣，慢慢挑起他的手指，伸進了他的指間，最後牢牢扣在他的手背。
「但戀愛這件事，一個人應該辦不到吧？」
咚咚咚。
少年的心臟此刻一定是蹦躂了出來。
而他的眼眸中第一次有了屬於自己的高光。
不是來自虛無縹緲的遊戲，而是嘔心瀝血的現實。
他雖然很想擺出勝利的姿態，但他還是始終保持著高冷，一句話也不說，呆呆地盯著雙腿之間的地面。
這很奇怪。
但……
或許，這就叫做青春吧。
賽高噠！
於是，他們『錯過了鬆手』的最佳時機。
倚著矮牆，坐在微涼的地面上。
藏在陽光與過道之間的陰影里。
各自看著正對面的過道牆。
那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像被凍結呆滯的天空。
宛若完全放空的大腦，又宛若能記下一切的白紙。
這個鬧騰的時間點。
繁忙的大家都擠在操場上。
教學樓里幾乎不會有人來。
午後的陽光靜的令人著迷。
在一場名為青春的體育祭上。
心跳加快的，可不是只有運動員。
因為懵懂的青春會給每一個，心懷浪漫的人一份禮物。
「嗯哼～好像有人在偷看我們。」眼望遠處的夏目清羽收回目光，偏著頭提醒著牽著他的美少女。
「嗯哼～那又怎麼樣？」初鹿野鈴音同樣收回目光，微微偏頭疑惑。
「啊，你不怕被別人看見麼？」
「夏目同學是第一天認識我嗎？其他人的眼光，我根本不會在意。」初鹿野鈴音冷眼瞧見他。
要是你不收回去，我一定會相信的。
就在剛剛，少女細嫩帶著寒意的手像泥鰍一樣縮回去。
「那我呢？不是，其他人是什麼？」夏目清羽用一根手指指著自己，渴望少女分類。
「你算我的部員，不屬於其他人的範疇。身為部長，還是要偶爾傾聽採納一下部員的意見。」初鹿野鈴音雙手抱胸，微微抬高精緻的小臉，略顯高傲的迎上視線。
「今天，可真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好日子。」夏目清羽想起初入侍奉部的日子，他掃了晴朗的天空一眼，高興地說，「是初鹿野部長第一次主動牽我的手，我要把今天當作一個紀念日。」
「我都說了，那是為了防止你逃跑。」初鹿野鈴音咬了咬紅唇，生怕那個笨蛋回家真在日曆上，標註一個紀念日出來。
「只要初鹿野部長，叫出我的名字，我一定是不會逃跑的。」夏目清羽盯著她的眼睛，將之前想到的了不起的台詞複述了。
舒服了。
「在北國，陌生人見面一般是握手禮，而家人摯友見面，親吻面頰也都是很常見的。」初鹿野鈴音繼續解釋，「區區牽手，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說這句話的時候，少女表情明顯沒有之前那麼動搖了，就像是產生了相應抗體了。
那是不是意味著，牽手功能徹底解鎖了？
擅長做閱讀理解的少年幾乎是套公式秒殺了這道難題。
不對啊。
我不是摯友嗎？
我的親親呢？
夏目清羽頓時目光灼熱，凝視著她，低俗的意圖甚是明顯。
「但……我不喜歡北國那種問候文化，很少嘗試。」初鹿野鈴音朝其他地方看去，肉嘟嘟側臉看起來氣鼓鼓的。
「很少，那就是有咯。」夏目清羽像惡魔一樣低語，他的確有些在意。
「沒辦法，我媽媽喜歡那樣。」初鹿野鈴音聲音漸漸放低，神情也是。
不是失落，是更加溫柔。
可夏目清羽以為她不開心了，想到什麼似的，將手伸進褲包里，掏了掏。
攥緊的手伸到她面前攤開。
一顆在陽光下顯得絢爛的糖果呈現出來。
是青檸味的。
「吃糖麼？」他像小孩一樣天真地笑著。
「為什麼？」初鹿野鈴音的目光微微呆滯。
「因為適當的補充糖分，會讓人產生更多的多巴胺。」夏目清羽利落作答。
「笨，我是在問，為什麼你褲包里還有這種糖？」初鹿野鈴音莫名有些生氣。
想打他，又覺得不太合適。
就改成了用一根手指抵住他腰間，用力往下按。
不疼。
但是弄得夏目清羽笑出了眼淚，穩住身子，擦去眼淚。
「哈哈……因為你喜歡啊。」
「你還真把我當小朋友了。」初鹿野鈴音輕輕嘆了一口氣，她當然明白，只是真的不知道怎麼評價他了。
「謝了。」少女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奪走了那顆屬於她的糖果，工整地拆開糖衣，送進嘴裡。
雖然是青檸味的，但是意外的甜。
夏目清羽瞧見眼角蕩漾著笑意的少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好比是農民伯伯看著別人細細品嘗自己的蔬菜一樣。
他突然有了一個膽大的想法，他還想再聽一遍，她的心聲。
「關於那深得我心的話，我其實沒聽清，我想再確認一次，我是不是聽岔了。」
「你是指哪一句？」初鹿野鈴音輕輕開闔櫻花色的唇，輕輕地問。
難道有很多嗎？
「我喜歡你。」夏目清羽激動地回答，「這一句。」
「啊啦，你這不是聽清楚了嘛。」初鹿野鈴音精緻的小臉上，漾開了更加和藹的笑容，可夏目清羽讀不出半點兒笑意。
「……」
城市套路深，我要回青森。
「我喜歡你。」
清澈明亮的聲線，似乎變得更甜了。
是她嘴裡糖果的原因嗎？
「這一次，有聽清楚嗎？」初鹿野鈴音沒有看他。
「多謝款待。」夏目清羽雙手合十，以表敬意。
聞言，初鹿野鈴音一邊輕輕推遠他，嘴上一邊嘀咕：「好了，快走吧。關於這個話題，體育祭結束，我們在好好談談吧。再不走，就遲到了。」
「遲到就遲到。」
夏目清羽忽然察覺少女耳尖微紅，莞爾一笑。
「反正，我已經贏麻了。」
感謝所有家人的追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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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