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預定的夏日回憶
夏季。
是一個很容易留下美好回憶的季節。
夏目清羽對其特別的印象還停留在東國。
那是一個慵懶愜意的午後。
吹著能發出咯吱咯吱聲響的搖頭電風扇，塗抹花露水爬在鄉下小屋的涼蓆上，與戶外的風一塊搖晃光腳丫。
啃著『剛從冰箱裡拿出來，還帶著菜味』的脆西瓜，聽著屋外陽光下知了的群鳴，手指不時滑動手機屏幕，切換著短視頻。
玩累了，就翻個身，盯著天花板發呆。
困了就直接睡死在這個下午，睜眼便是暖黃的夕陽。
一天什麼都沒幹，什麼都沒有思考，就過去了。
可他就愛這種感覺，這種無憂無慮。
耗時兩天的入學測驗剛剛結束，緊繃的大腦仿佛在交卷那一刻，瞬間鬆弛下來。
這個午後也同記憶里一樣散漫，放飛思緒的少年緩緩朝活動教室走去。
剛要拉門的時候，門卻自己打開了。
升……升級了？電動門，還是聲控的？
時代變遷這麼快？這才一天的時間，社會進步忘記捎上他呢？
邊走路邊發呆的夏目清羽腦細胞還未完全甦醒，一時懵逼。
一個陌生的女孩從其中活動教室走出來，差一點撞進他懷裡。
還好他刻在骨子裡的肌肉記憶，躲的快，不然就被吃豆腐了。
「夏目君，你好。」女孩微微行禮。
「同學你好。」少年也禮貌回應。
打完招呼，女孩便匆匆離去。
原來僅僅是一個小插曲嗎？
夏目清羽盯著女孩失落的背影猜了一個大概，決定驗證。
「這是？」夏目清羽對著正坐在窗邊，本子上寫什麼的少女說。
嘩——！
初鹿野鈴音將剛剛書寫的紙頁撕下來，「想進入社團的。」
「看來情況很不樂觀啊。」夏目清羽心中莫名同情那個女孩一秒，神情嚴肅。
走到櫸樹長桌前，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將書包放在一旁。
日行一例的茶話會提前了。
初鹿野鈴音以肉眼幾乎看不見的弧度點點頭。
換掉了剛剛待客用的兩個紙杯，取出侍奉部平時自用的茶具。
分辨出花紋，見刻有竹紋的遞過來。
夏目清羽禮貌接過，用著告誡小朋友的語氣說：「初鹿野部長，如果你總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小心將身邊可愛的小動物統統嚇跑……」
「強大的猛獸威懾走弱小的動物，何不是一種保護？反倒是未感飢餓卻喜歡玩弄獵物的猛獸，才更加惡劣不是麼？對於小動物而言，正是因為知道自己會被吃掉，就會逃跑。」初鹿野鈴音淡淡吐露著措詞，「有時候住進自己溫暖的小窩裡並沒有什麼不好的。」
夏目清羽有些得意地點點頭，示意有道理。
自己是不會被她嚇跑的，所以他得出『自己就是強大的猛獸』的答案。
「我並不是在表揚伱，只是單純的在陳述一件事實。」初鹿野鈴音看透他心中所想，回憶起近些時日發生的事情，「畢竟臉皮厚在特定情況下也能稱得上是一種少見的優點。」
夏目清羽施法被打斷。
嘴角略微勾起的弧度以某種巧妙的方式歸於平靜。
少女將桌面上的紙頁輕輕地推了過去，「給。」
「什麼，什麼，支票麼？抱歉，我現在還沒有考慮……」夏目清羽一下子興高采烈起來，看清紙張上的字跡後，聲音漸低。
收起幼稚的話，面色變得如死人般平靜。
紙頁上面寫著：
【只接受委託，不招收新部員。】
【謝謝大家配合。】
【BY：侍奉部】
不過此刻這三句話，在夏目清羽匯總成了一句：
【乖，去貼門上，侍奉部有你一個苦力就夠了，其他的人都不要。】
所以這算是偏愛嗎？
是的話，可以不要嘛。
「麻煩把這個貼到活動教室外的告示欄上。」名為初鹿野的翻譯官上線。
「那個……我才剛坐下來，能不能先喝一杯茶？」夏目清羽抱著『東京帥哥永不為奴』的態度，柔和地笑了笑，試圖用跋山涉水之勞累來換取初鹿野部長心中僅存幾點溫柔。
可自己的歡樂並沒成功送達，因為對方沒笑。
想必是被這幾天的入部申請惹惱了。
震驚！
神隱東京多日的粉刷匠竟再次江湖現身！
被打上馬賽克的當事人稱，這絕不是畏懼。
而是東京帥哥就應該熟讀《情商》，善於看透人與人之間相處的氛圍。
在必要情況下，選擇尊重對方的行為和思想。
這是一種無比光榮的品德。
想到這，一位站在過道陽光中的美少年抹掉了還沒辛勤出來的汗水。
一陣忙活結束，再次回到活動教室。
為了自己的餘生，為了在喝茶養生部能夠過得更體面，他需要找初鹿野部長理論理論。
「初鹿野部長，既然我也是侍奉部偉大的一員，我覺得我也有必要重新重視一下咱們社團的未來。」夏目清羽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面前已經多了一杯熱茶。
「偉大是多餘的。」初鹿野鈴音端起茶杯，透過霧氣看了他一眼，輕輕抿了一口，「你想問什麼？」
「關於本組織未來的規模。」
少年雙手緊握著茶杯，小嘗一口。
熱茶似乎暖心，可能是夏末的緣故。
「小組織，並沒有考慮那麼長遠的事情，現目前只考慮當下。」
「世界那麼大，人生又只有一回，我覺得部長的目光有必要放得更加長遠。至少應該制定一個一個小目標，努力完成它，從而實現慢慢做大做強。」夏目清羽習慣性地掛起笑容，眼神瘋狂明示。
「目前就這樣就好。」初鹿野鈴音搖搖頭，繼續表示沒有野心。
這是何等的頹廢，沒有野心，沒有豪情壯志，天天閒在散漫的活動教室里喝茶養生。
就如同溫水煮廢掉的青蛙，遲早身軀就會和發霉的理想一同爛掉！
「就咱們倆？」少年來回指著彼此。
喵~
「好吧，咱們三……」
夏目清羽嘴上這麼糾正，心裡卻把那隻副部長討厭排名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那傢伙是經歷過訓練的麼？聽得懂人話？
不然，能每次叫的都那麼應景？
「是的，你和我，跟它。」少女點兵點將般指了指。
「那至少再招收一個打雜人員吧。」夏目清羽實在開心不起來。
「再？你的自我認知能力倒是蠻強的，就是自我管理意識差了一點。」初鹿野鈴音抓住字眼抬起頭，嘴角勾起一個曼妙的弧度，「雜務有一個就夠了。」
是來自少女的直球，就是方向有點奇怪。
聽到這個殘酷的真相，夏目清羽只感覺齊天大聖給了他腦袋一棒。
世界鬧嗡嗡的。
看來貼在頭頂上的工具人標籤，就像是封建時期的辮子一樣剪不斷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換個方向努力了。
他堅信只要自己足夠努力，未來別說是副部長，連部長都是他的。
簡短的對話後，兩人都重新陷入了沉默。
在這個瞬間，安靜得只聽得見少女添茶的傾斜聲。
氛圍上適當的距離感是很美妙，但時間一長就會轉變成尷尬。
夏目清羽將兩張工工整整的煙火大會特等座的入場券，像之前少女遞過告示單一樣推過去，重新打開話題：
「想必剛從北國過來的初鹿野部長，還沒有穿過浴衣木屐，品味著蘋果糖章魚燒，去參加飽含青春的夏日祭典吧。」
旋即，初鹿野鈴音長長的睫毛如蝴蝶振翅般撐開。
弧度越大，少年的心聲就越歡。
怎麼樣？
是不是很詫異？
感動吧，這麼珍貴的東西，我卻願意和你分享！
知道我做過多少思想鬥爭嘛？知道我是怎麼從老虎口中取得嘛？
回憶著辛酸史，夏目清羽差點自我攻略了。
他就像靠譜的金牌大律師坐正了身子，身後響起了帝王引擎的轟鳴聲，攤開一隻手掌接著解釋：「今年東京最後一場煙火大會的特等席入場券。」
「你的票是誰給你的？」少女冰冷的聲音像是來自世界之外，剛到地球就識破了King的虛假實力，並質問道。
「櫻井主任。」
膽小的King舉起手立馬坦白了真相。
怪都是琦玉大佬殺得，逼都是他裝的。
自己可是毫無戰鬥力的大大良民啊！
望來自宇宙深處的BOSS往開一面。
「你能不能正常一點兒？」初鹿野鈴音無奈地瞪了他一眼。
「這是……」夏目清羽用手抹過面龐，實現了『輕浮到鎮定』的表情切換，「來自好朋友的邀請。」
少年最後兩個字說得鏗鏘有力，蓋過了操場上放肆的足球聲。
托著腮，微微一笑，眼神清澈。
頭髮在來的路上似乎被風吹的有點亂，但也算不上是扣分項。
初鹿野鈴音側過臉，肩膀抖動了幾下，發出了非常細微的笑聲。
倒不是嘲笑少年的說辭，只是他的變臉方式真的好像影視劇里的夜店牛郎。
等她轉過頭的時候，那張清新脫俗的小臉上，又換上看待無趣事物的無趣表情。
「是麼……」
「當然你可以拒絕。」
夏目清羽對於美少女的嘲笑不屑一顧，反而自信一笑，心裡有著萬丈光芒，「我就是一個只要想法湧上腦袋，就會付出行動的奇怪傢伙。換句話說，是一個哪怕留下遺憾，也不想後悔的男人。」
人們總是會形形色色的理由來掩蓋住自己的真心，通過扭扭曲曲的行為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他也想過很多種開口邀請的方式，但翻來覆去還是這一種適合自己。
更確切的說是，這樣才像是一個笨蛋會做出的事情。
「抱歉。」
初鹿野鈴音低頭看著握住的茶杯。
夏目清羽摸摸面頰，視線也移動至其他地方。
雖然知道有這種可能，但從未被女孩子拒絕過的他也會閃過一絲茫然。
原來被人拒絕是這種滋味麼，確實不太好受。
還好自己拒絕其他女孩子的時候，都會選擇相當幽默的方式。
傷害應該被降低到最小了吧。
很快，他就釋懷地笑了：「沒什麼值得道歉的，你本來就有拒……」
「你的遺憾被我取消了。」清冽的聲音打斷了他的發言。
夏目清羽詫異地轉過頭：「你說什麼？」
對方的聲音不算小，他當然聽見了。
只是當聽覺神經傳遞信號進入腦袋後，大腦神經中樞想要再次確認一次，信息是否無誤。
簡而言之，就是腦子有點夢幻，想要確認現實是否抽象。
「我說。」
初鹿野鈴音一隻手放在胸前，深吸了一口氣，重新抬起頭，盯著夏目清羽，說：
「你的遺憾被我取消啦。」
還是相同的話，但此刻少女的語氣變得鏗鏘有力，歡快得就與少年開口一樣充滿朝氣。
後面幾個字甚至還一字一頓，仿佛變成了歡快的小精靈能跳進少年的心裡。
盯著著對方泛起細微漣漪的眼眸，起伏的胸口，緊攥著的手。
夏目清羽露出了壞壞地笑容，嘟囔著：
「緊張什麼？就陪好朋友一起去逛個夏日祭典，搞得和約會似的。」
「夏目部員有什麼中意的死法嗎？身為動漫《名偵探柯南》的資深粉絲，儘可能會滿足你在選擇死亡上的xp的。」初鹿野鈴音面色肉眼可見的冷卻下來，仿佛瞬間鍍上了一層白霜。
大抵是殺意大過了喜悅。
情緒重歸正常。
「如果可以，還是請把我丟進東京灣吧。」夏目清羽興致勃勃地接上少女的玩笑。
「？」
少女皺眉。
「那樣至少，我還有機會可以游回來。」夏目清羽自認為聰明地點點頭。
「有沒有可能沉海之前，你已經是一具屍體，扔進海里僅僅是一種拋屍手段。」女孩摩挲著下巴，認真地說。
「過分了，不帶這麼玩的。」
將死之人想像著那副被海水吞沒的場景，露出震驚之色。
激動的拳頭輕輕錘點著桌面，剛剛成熟穩重的姿態已經完全煙散雲散。
憑著本能宣洩著對法官裁定的不滿。
可法官僅僅淡然地勾了勾嘴角，就一錘定音認定了少年的死刑。
燒水壺中一直冒著熱氣，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直到傳來了敲門聲，兩人的面色和閒談同時止住。
「請進。」
感謝所有追讀至此的家人們！
感謝【Dear竹瀝】老闆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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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