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平凡且深刻
入夜，澀谷街道。
燈紅酒綠的街景讓人眼花繚亂。
繁華的都市車水馬龍，多彩的霓虹GG，忙碌奔波的背影。
偶爾可以看見剛應酬完的社會人士搖搖晃晃倒在路邊，嘻嘻哈哈的學生從電玩城成群結隊的出來。
在學校四捨五入折騰了一天的長谷楓提著在便利店買的打折熟食和速食麵，拖著身後的影子朝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他的家和一般動漫配角一樣，在繁華十字路口的遠方。
居民區的小樓一棟緊貼著一棟。
門前共用的街道此刻就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
蜿蜒在從各個庭院中冒出的綠植之下。
微涼的夜風襲來，樹葉沙沙作響，似乎在回憶白天的溫度。
他的影子在高大的路燈光下縮成一團，黏在腳下與他作伴。
夜不算太深，許多小樓中依舊點綴著燈火。
還是要有光來企圖證明城市還活著。
他發現今天的夏夜格外靜謐，不必凝神細聽。
居民二樓打開窗戶的聲響也能清晰傳進他的耳畔。
這吸引了他的注意，抬頭與探出二樓光亮的『陌生人』對視。
輕輕點頭示意你好，便繼續向前走。
待長長的影子走在他前方的時候，他又聽見了細微的關窗聲。
看見自己的漆黑的小屋，他想起自己是故意回這麼晚的。
在學校喧囂聲睡得死死的，等校園安靜下來他便醒了。
睡醒後，又將明天的課本再次複習了一遍。
離校時，天的帷幕已經降下些許，所以並沒看見夏目清羽所說的彩虹。
反正爸媽都不在家，一直都是他一個人住。
沒人監督他，他想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
擱在以前玩遊戲就算玩到天亮都可以。
這就是所謂的自由麼？
只不過，自從賭約輸了後，便沒有那麼做了。
回到客廳。
他立馬找到遙控打開了電視，播放著歡快的深夜檔動畫片。
便利店採購而來的食物放在茶几上。
不，飯桌上。
從他一個居住起，飯桌便變成了席地而坐。
將熱水壺坐好，跑到二樓臥室推開了窗，通通風。
白天家裡沒人，他擔心進賊，只有晚上有機會。
從包里掏出一卷放學後去向保安大叔拷貝而來的錄像帶，放進床下堆滿陳舊漫畫書動畫碟片的紙箱子裡。
屏幕里，陌生的動畫主角笑得十分純粹，與形形色色的夥伴們闖蕩在奇妙的世界。
屏幕外，長谷楓吃著不知不覺就泡軟的速食麵，刷著手機里記錄美好的短視頻憨笑。
忽然，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是從二樓窗戶傳進來。
咚咚咚，長谷楓奔上樓梯。
將腦袋探出去，長谷楓眼睛都瞪直了。
那裡站著一位俊秀的少年。
「……夏目？你怎麼在這！」
「少廢話，趕快下來開門，我一個人站在下面多呆啊。」夏目清羽將自行車停進庭院，提起籃筐里的購物袋，幽幽道。
咚咚咚，啪。
長谷楓踩滑了最後幾節樓梯，連滾帶爬帶漂移地把門打開。
「你一個人在家。」夏目清羽朝長谷楓身後望了望。
要是有長輩的話，還是要問個好。
可是長谷楓身後一個人影也沒有。
「對啊。」
「不想讓我進去嗎？是養的那群可愛的小寵物怕生麼？」夏目清羽回過頭，納悶道。
「怎麼會？！」
長谷楓立馬讓出了位置，從鞋櫃裡取出一雙乾淨的居家鞋，放在地上。
「給。」夏目清羽將手裡的口袋遞過去。
「？」
「客人來了，幫忙提東西是基本的禮貌。是女孩子的話，伱已經被大扣分了。」
「你又不是女孩子。」
長谷楓嘴上嘟囔著，身體倒是實誠。
接過口袋，下意識忍不住好奇眼睛朝裡面瞟。
還未得逞，換好鞋子的夏目清羽又幽幽開口：
「順帶一提，未經過允許，偷看客人的口袋也是會減分的哦。」
聞言，長谷楓立馬收回目光。
夏目清羽一身輕鬆地走進去，比起做客更像是房東視察。
房間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亂，作為獨居男性的屋子。
沒有堆迭成小山的垃圾袋，也沒有亂糟糟的衣服褲子到處爬。
看來長谷楓平時也有好好打掃衛生。
只是空蕩蕩的房間裡瀰漫著涼涼的氣息，能牽扯動一種人心中脆弱的孤獨感。
他仿佛明白了，長谷楓身為友人為什麼與自己靈魂契合度那麼高了。
「冰箱有菜沒。我肚子好餓，突然想吃咖喱。」夏目清羽注意到茶几上還冒著熱氣的速食麵，捂著肚子說。
「沒有。」
「飲料呢？」夏目清羽又問。
「也沒有。」
夏目清羽打開冰箱門，探頭探腦半天，裡面的確白白淨淨的。
又略顯無奈地合上冰箱門，看看連柴米油鹽都沒有的廚房。
「無論怎麼樣，越是一個人就要越愛自己。」夏目清羽輕嘆一口氣，露出了老父親關懷的眼神，拍拍長谷楓的肩膀說。
「抱歉。」
長谷楓的聲音漸低，要是知道朋友要來他肯定在便利店會多買點食物。
夏目清羽若有所思，接著微微一笑，「給我道歉幹嘛？你應該給自己的身體和未來的女朋友道歉。」
「未來的女朋友？」
「是啊，要是她突擊檢查怎麼辦？一進門說肚子餓了，你就給她塞速食麵啊？你不會做飯就算了，總要給別人表現的機會吧。」夏目清羽說的語重心長，「更重要的是，你身體垮了，你未來的女朋友怎麼辦？」
「……」
「一位優秀的男人只會打必勝的仗，在此之前，每時每刻都要做好應對的準備。」
夏目清羽拍拍胸脯，走到茶几前，拉開自己的購物袋。
裡面仿佛散出了開寶箱的金光，閃到了長谷楓的眼睛。
隨後，果汁、披薩、蛋撻、蛋糕還有各種蔬菜肉類映入眼帘。
「哎~畢竟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所以剛剛的想法還是要當晚實踐。」夏目清羽揉著肩膀，露出勝利的笑容，潔白的牙齒。
之後，夏目清羽吩咐長谷楓去將熟食加熱，而行動力十足的夏目清羽熬好了咖喱汁。
為什麼是咖喱汁？
因為他還是失算了，萬萬沒想到長谷楓屋子裡連半粒米都沒有。
打算定居在這個屋子裡的小寵物也會餓死吧。
算了，等會就吃咖喱披薩，咖喱蛋撻吧。
全新菜品值得期待。
…………
隨著所有食物冒著歡騰的熱氣蓋過電視裡陌生主角的羈絆，一場只有兩個人的小型生日宴開始了。
長谷楓負責倒了兩杯果汁，而夏目清羽拿出了袋子裡那份可攜式的杯狀生日蛋糕，席地而坐。
「大蛋糕來不及做，而且我自行車也不方便攜帶，只能委屈你吃個小的了。」
「說什麼話，今天在食堂我都差點感動的痛哭流涕了。」長谷楓擦掉還在醞釀中的晶瑩，「現在還來整一出，夏目你居心叵測啊。」
「幾歲了？」夏目清羽取出附贈的生日蠟燭，問。
「16。」
「今天，你父母有給你打電話嗎？」夏目清羽分出16根蠟燭，關心道。
「沒有。」
「討厭他們嗎？」
「……怎麼會？」長谷楓搖搖頭。
「這麼想就對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是所有父母都會記得孩子生日。」夏目清羽點點頭，目光凌厲起來，「突擊檢查你是不是也記不清父母生日了？」
「……母親是10月……4日吧？」
「只要不是立刻大聲說出來，那就是不太清楚。」夏目清羽瞧見長谷楓吞吞吐吐的模樣，立馬斷言。
「……」
被訓的長谷楓不知道說什麼，只覺得夏目清羽說得有理。
「其實，真沒什麼大不了的。以我來說，老媽也經常在我生日的時候忘記，但是忘記了，就提醒一下嘛。是吧，世界又不是圍著咱們幾個人轉。他們有他們的事情，並不是把愛你的事情忘記了。而是真的沒想到，也許過幾天看見日曆，就會『擦，娃兒生日都過了』，回個電話補一句問候。如果你現在主動去提醒一句，生日祝福不就有了。」夏目清羽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看了對方一眼。
長谷楓也不是蠢到不可救藥的笨蛋，被這麼一點醒，便拿著手機走到落地窗前。
撥通了一個陌生的熟悉號碼。
很快就被接通了。
「媽，我今天過生日。」長谷楓小心翼翼地說。
「沒事的，你們工作也辛苦。」長谷楓笑了起來。
「不不不，我今天不是一個人。」長谷楓向身後看了一眼，「有好朋友夏目陪我。」
夏目清羽禮貌地舉起了那杯還沒飲用的果汁，回以微笑。
之後，又是全天下家長通用的審訊模版。
從天氣聊天起居，從學校聊到社會未來，最後還揶揄了幾句女朋友的事情。
掛斷電話，長谷楓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時長稍稍驚訝了一下。
「怎麼樣？」夏目清羽重新加熱一遍的食物從廚房挪出來。
「爆金幣了。」長谷楓沒控制住表情，笑出了聲。
歡笑聲從來就是會傳染的，以自己為中心傳遞到陪伴你的人。
「哈哈哈。」
兩人一頓爆笑，父母的關愛方式永遠都是那麼的樸實無華。
「這是什麼？」長谷楓擦掉笑出來的眼淚，坐回原位，指指桌面。
生日蛋糕擺放在茶几正中央，十五個小蛋糕依次環繞。
每一個蛋糕上都點燃著一支燭火，看起來很像某種古怪的降臨儀式。
「殺死惡魔的儀式。」夏目清羽露出『終於等到你問了』的幼稚表情。
「惡魔？」
「關燈。」夏目清羽並不想解釋，抬起手，「我要召喚惡魔了。」
邪惡的大祭祀要做法了，語氣很嚴肅。
弱小的跟班雖然很疑惑，但也只能乖乖聽話。
片刻後黑暗席捲而來，屋內的人視線都聚焦在微弱的燭光上。
長谷楓坐回桌子旁，眼中瀰漫著溫柔的光芒，心中升騰起一點點兒滿足。
這位走遠古路線的大祭司卻舉起極具現代化的通訊設備——心愛的手機。
比起一個剪刀手靠在他身上。
咔嚓。
兩位少年，連同背後的燈火與豐盛的食物全部擠進了一張小小的照片。
發送。
「請原諒我，我把明天要帶的小蛋糕臨時徵用了。」
「沒辦法16根蠟燭一起插在杯裝生日蛋糕上太奇怪了。」
「放心，改天我一定會補上的。」
「這是？」長谷楓愣了一下，眨眨眼睛。
如此近距離，消息內容，他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初鹿野鈴音=惡魔？
「這是召喚大惡魔，必不可少的重要環節。」大祭司清澈的眸子中閃爍著火光，語氣異常從容。
半分鐘後，大祭司口中的大惡魔果真出現了。
「夏目菌，請不要擅自滋生奇怪思想。」
「打掃起來真的很麻煩。」
這句消息後面，緊跟著一個海獺摸頭的無賴表情包。
被召喚出來的大惡魔好像給了大祭祀一頓臭罵。
「進入下一個環節吧。」長谷楓幸災樂禍地瞟了一眼落魄的大祭司。
「再等等。」不甘心的大祭司將手機靜放在茶几上，輕聲說。
長谷楓有些摸不著頭腦，等什麼？
但好兄弟都這麼說了，他也不想反駁。
夜好像又變得安靜無聲且空洞。
鐘錶指針跳動的聲音仿佛曆歷在目。
兩位無聊的少年都盯著手機屏幕上倒映的燭光。
叮——
漆黑的手機屏幕再次亮堂起來。
聯繫人【初鹿野鈴音】發來一條語音。
大祭司先是露出了邪惡的笑容，拿起手機。
自信地將手機音量調到最大，點了播放。
頓時，一道清冽的歌聲仿佛穿越時空，如同海水般幾涌過了熒幕。
帶著黑白的琴鍵音充斥著安靜的小屋，帶著狡黠的月光點亮了男孩的眼眸。
每一個歡快的音符仿佛都能跳進男孩的心臟，沁入男孩的靈魂。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曼妙的音樂漸漸消失，但長谷楓的思緒並沒有因此而停止。
原來，邪惡的大祭司召喚的是一隻善良的大惡魔。
大祭司微微一笑，看了一眼小跟班。
「是給你的。」
此刻，小跟班留下了一滴幸福的淚。
感謝所有追讀至此的家人們！
感謝【是治療啊】老闆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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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喜歡群像文試試，就是以主角為中心，配角不在單單是襯托作用，配角也有存在的價值。我發現這樣寫好像我還習慣一點，寫得稍微快一點，哈哈。不知道老闆們，感覺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