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蓮君躺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看著在床邊坐著的李夫人,心裡一委屈,瞬間眼淚流了出來。
「娘親,我贏了。」
她可是錦衣玉食的李府小姐,這是第一次受傷見血。
李夫人撫摸著李蓮君的頭,滿是心疼,說:「嗯,我的寶貝女兒今天贏了。」
醫師站在旁邊,寫著藥方,說:「所幸有小姐身上那枚玉佩自動渡了幾分靈氣,否則小姐恐怕會寒疾復發。」
「醫師,嚴重嗎?」蕭絕音擔憂。
「並無大礙,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小姐再吃一副藥就沒事了。」醫師說。
「蓮君,不如明日你就別去比武了,千年蓮子我幫你贏。」蕭絕音說。
「好!」李蓮君不想繼續參加比武,她只想當個看客,去觀戰就好了。
「不行,你必須去,你好不容易進了決賽,怎麼能錯過這次機會!」李邵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
李蓮君撒嬌,說:「爹爹娘親,我真的好痛,我明天動不了,就饒了我吧!」
李邵楊對蕭絕音說:「閒侄,今日你先回去休息吧。」
等蕭絕音走遠,李邵楊說:「若是這次贏了比武,拿到千年蓮子,你的病就可以徹底痊癒,錯過這次機會就需要再等五年,蓮君,你難道不想現在就治好你的病?」
李蓮君坐了起來,說:「爹爹,我當然想治好我的病,可是我根本不可能打得贏他們。你看陳故夕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還有那個獨孤棄,他們那麼厲害,我不可能贏的。」
李邵楊說:「如果你現在退出比武,外面的人還不知道怎麼笑話你這個李府小姐。」
「爹爹是這種在乎虛名的人嗎?」
「我……蓮君,你今年就滿二十歲了,你該成親了,因為寒疾你需要長期吃藥,根本無法生育,你的餘生還很長……」
「爹爹!就這麼嫌棄女兒了嗎?如此著急把我往外推!」
李邵楊嘆氣,李夫人眼睛紅紅的。
李邵楊又說:「我已經擺脫蕭賢侄協助你比武,爭取贏了決賽得到千年蓮子。」
李蓮君皺眉,感到一些無力。
雖然說女子十八就開始議親嫁人,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她卻志不在此,她想去江湖走一遭,不想繼續換個地方被困住。
只不過,去闖江湖這件事,對於當下的她來說,幾乎不可能實現。
「蓮君,爹爹答應你,你這次如果全力以赴去比武,就暫緩兩年讓你嫁人。」
李蓮君兩眼放光,立馬來了勁,問:「當真?」
李邵楊說:「當真。」
李蓮君說:「我可以明天去參加比武,我也會全力以赴,如果輸了,你們也不能逼我馬上成親嫁人!」
「好!不過,你要儘量避免和獨孤城的人接觸,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和他們的人正面交鋒。」李邵楊滿口答應,只要能夠把李蓮君哄著繼續去參加比武,他都可以暫時假裝答應她。
只要繼續比武,那麼就有可能贏。
蕭絕音騎著馬,正在回悅音谷的路上,這時李府的小廝騎著馬追了上來,在他耳邊悄悄說了兩句話便離開了。
蕭絕音笑了,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
陳府,深夜。
陳故武站在陳家祠堂里,油燈暗淡,只見陳故武背對著身後的陳故夕,他說:「故夕,明日務必贏得比武,取得千年蓮子!你二哥還在等著千年蓮子……」
「大哥,我知道,我一定會贏的!」陳故夕的眼睛裡除了冷漠,還有滿滿的憂傷,她的二哥陳故風,是她內心唯一柔軟的存在。
陳故夕小時候因為溺水,差點丟掉性命,是她二哥陳故風把自己全部的內力和元氣傳給了她,才保她一命。
陳故風基本上屬於犧牲了半條命,傷了身體根本,躺了半年才稍微好轉。
從此他也無法習武修法,哪怕是練基本功的時候,稍微一累,他就特別虛弱無力。後來他漸漸也放下了,沒有再練功了。
因為擔心此事傳出影響了陳府,怕有人趁機對陳府不利。陳故風只能藉口外出經商,離開江北城,這麼多年一直在西騰城做茶葉生意。
每次回來,必須錯開比武大會,也得錯開各種名門之間的武藝切磋會。如果他回來了,作為陳府二少爺不參加比武會被外人起疑。
此時陳故武咳嗽了幾聲,拿著手帕捂著嘴,有些無力,身體微微顫抖著。
「大哥,你的藥吃了嗎?」
「沒事,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年的比武不比五年前,明日還有一場苦戰。」陳故武說著,又咳了兩聲,他的咳嗽聲在這個寂靜的深夜顯得格外沉重。
「是,大哥。」
陳故夕轉身走出了祠堂,她轉身看見大哥微微顫抖的背影,心裡十分酸楚。
陳家一直以來都是重男輕女,因為陳家刀法的精髓只有男子可以練成,所以陳家延續陳家刀法的任務就落在陳家男丁身上了。
陳家的重男輕女並非是對陳故夕不好,反而大家都對她這個小妹愛護有加,從小她就是兩位哥哥手心裡的寶貝。
自從陳故風離家經商,她就變成了陳家的罪人,雖然沒有人這樣說過,可是在她心裡,她就是罪人,她寧願當初她就那樣溺水死掉,也比現在好過。
陳故武身體越來越差,患有不治之症,時日無多了,雖然娶了兩個妾室,但是並未有後。所以陳家還需要陳故風回來主持大局,繼承陳家刀法。
需要贏得千年蓮子幫助陳故風恢復身體,重新習武,才能繼續把陳家刀發揚光大。
陳故風需要連著吸食兩顆千年蓮子,方可恢復。
所以這麼多年,陳故夕唯一的習慣就是練功,沒日沒夜的練,希望可以為陳故風取得兩顆千年蓮子,助他恢復如初,這是她的心愿。
五年前陳故夕一戰成名,得到了千年蓮子,今年再贏一顆,陳故風就可以恢復了,她又是期望,又是不安。
她在庭院裡,喝了一壺酒,開始微醺,揮舞著手裡幻化而成的陳家刀,不經意間眼角落下一滴淚,滴在刀上,打出清脆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明顯。
她恨自己不是男兒身,因為陳家刀法的精髓只有男兒才能修得,而她拼盡全力也只能修煉到七層。
她揮舞著刀,砍斷了庭院裡的樹,地上一片狼藉,丫鬟們遠遠的站著,無人敢上前勸止。
萬里此刻正在牆頭趴著偷看,他本是從外面街道路過,因為在酒館喝了酒有些晚了,正好路過陳府時,感到了很強烈的殺氣,於是飛上牆頭趴著看個究竟。
萬里腰上繫著兩小壇酒,是江北很有名的桂花釀,他今天好不容易才買到了兩壇。一個不小心,酒罈撞到牆頭的瓦片,發出聲響。
陳故夕迅速使出一招,刀影唰唰的飛過去,萬里側身一躲,頭髮絲被刀影切斷了幾根。
「誰在上面?」陳故夕呵斥道。
萬里沒有站穩,踉蹌了一下,他用腳踩了一下瓦片,飛到了屋頂上站著,他說:「在下實在抱歉,只是好奇院內的動靜,所以上牆一看,實在無意打擾姑娘的雅興。」
陳故夕只見此人有些許面熟,一時間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她馬上飛到屋頂,質問:「你到底是誰!」
「在下獨孤城少主的手下萬里。」萬里笑了笑說道。
「獨孤城的人?何故來此?」陳故夕繼續追問,她突然想起白天在比武場見過此人。
「我真是無意冒犯姑娘。」萬里取下腰間的桂花釀,扔了一瓶給陳故夕,然後自己喝了起來。又說:「姑娘你看,今晚月色正好,好酒配佳人,這酒我就送你了,當是給你賠罪了。」
陳故夕並沒有接住酒罈,一掌打碎了它,她說:「滾!最好不要有下次,否則我定要了你的命!」
此刻的萬里在冷漠的陳故夕眼裡顯得有些輕浮了,她是一個非常難以接近的人,平日裡也十分謹慎,她料定萬里一定目的不純,但是也不好直接起衝突,畢竟對方的背後是獨孤城。
酒灑了一屋頂,酒罈的碎片也散落在屋頂瓦片上。
陳故夕飛身下去落在院子裡,萬里仍舊站在屋頂,說:「故娘你打壞了我的酒,可是要賠的。」然後壞壞的笑了幾聲。
陳故夕淡淡的說:「無賴!」
「明日見!」萬里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