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明越拖著有些木然的黃文俊也跟著走了進去。
那大夫早已在前頭指路,當蘇然放下之時,他將三人趕出去,就開始忙碌起來。這還是他頭一次看到一個婦道人家傷成這樣的。身上的傷他不敢看,但看臉上的,脖子的,在看看手指的,就知道這是受了刑。
黃文俊整個人都木然了,滿腦子都是進入藥店之後,蘇然只有呼吸出,沒有呼吸進的樣子。他怨怪自己,為何要拖這麼長時間才找到,為何那麼沒有本事。自己去考試,妻子在家就遭受這樣的磨難?
柴明越看到黃文俊不知何時,整個人都跌坐在地上,便搖搖頭,也未伸手去拉他。現在還是讓他一個人安靜安靜吧,其實他們都很擔心蘇然,這半年多的感情,不是處假的。
崔子海和柴明越也不是笨蛋,一個人怎麼樣對你,心裡還是有數的。不管她出於什麼樣的目的,但最終這半年多,都是掏心掏肺,認真對待的。哪怕最後是為了利益,但起碼這目前是無利可圖的。
不知過了多久,大夫出來了。黃文俊一個軲轆,連忙站起來,上前拉著大夫的手,問道:「大夫,我娘子怎麼樣了?」
大夫認真的看了眼前的三個男子,都是一副書生打扮的模樣,嘆息一聲便道:現在暫時呼吸順暢了,只是能不能過這兩天,就看天意了。她完全沒有求生的意志,一心求死,這個還真不好說啊。
我知道有些話不該說,可是你們看看她那脖子的淤青,一看就是出來的。臉上就不說了,那頭髮看著一塊一塊的掉了很多頭髮。更毒的是那手指,也被用針扎過。身子我不方便檢查,也不清楚。受了這麼多的折磨,還有一口氣,算是不錯了。
如今老夫也算是盡責了,接下來就看她和天意了。一會兒我去開個藥,你們先將她身上的熱氣退了吧。都燒成這樣,再不退下去,就算是醒來,腦子也燒傻了。
聽到大夫的話,黃文俊雙腿再次發軟。崔子海扶住他,道:「文俊,現在收起你所有的心情,你先進去看看弟妹,我去給你打水過來。明越回家拿銀子,就咱們平日裡身上帶的,肯定是不夠。」
黃文俊被崔子海扶住後,又晃了晃,這才徹底的清醒過來。略帶感激的看了一眼他,隨用有些低沉沙啞的聲音道:「接下來幾天可能還有辛苦你們了。」
「都是兄弟,不許說客氣話!」柴明越說罷,轉身回去先拿自己的銀子墊上再說。
荷花村。
阿青成親後沒兩天,苟熊就要走了。他給自己在路上的時間是八天,蘇黎趁機也不管什麼日子好不好,便才匆忙的將糧油店今兒書屋也開了。
沒有怎麼裝修,原來的什麼樣的格局,如今還是什麼樣。只不過那書屋,倒是了多了一些書架和擺放的攤子。
說是書屋,其實裡面賣有扇子,字畫以及蘇黎畫的漫畫,童話故事,各種杜撰的短小說。早上是糧油鋪開店,下午是書屋開,不過這個剪彩都是范浩傑給過來剪彩的。
糧油鋪用小文做掌柜,而書屋則是請的黃雅梅的相公,范浩傑的兒子范偉文做掌柜。本身范偉文自己是個秀才,並未往上考,自己爹是縣官。雅梅生了一對龍鳳胎,他就準備在鎮上找個教書先生的工作。
蘇黎帶著苟熊去探望黃雅梅之時,知道的情況下,順帶就給邀請了。因為是書屋,是文人,比較高雅,又是縣令公子,蘇黎開出一個月一兩銀子的高價,范偉文便同意了。
范浩傑會小撈點銀子,又有月俸,一年的收入其實也沒多少。以往主要來源於項大地主,奈何人家現在專心帶著妻子去蘇黎在梨花村的舊屋做人去了,之前的外快也沒賺到,家裡一堆丫鬟,僕人,還有妻兒要養,日子也過的緊巴巴。
一年到頭,也就沒剩下多少的銀子。而范偉文因為成親,又做了父親的緣故,便想著獨立出來。因而對於蘇黎說的一個月一兩的銀子,也沒說什麼。
其實一兩銀子真的看不上眼,可這鎮上一個月一兩銀子的,又能不掉身份的活,真的沒有。讀書人不屑為商,家裡當官的,更是不行。士農工商,商排在最末,因而從商是不可能,而范偉文也自認不是那塊料。
可書屋不一樣,蘇黎的書屋賣字畫,賣故事書,當然還有少部分時下的東西,這些都是范偉文從未見過的。且在這樣的地方工作,接觸的都是文人學子之類的,因而不會掉了身價。加上這個工作薪水確實要教之鎮上的要高,便欣然同意了。
不過在那之前是有過考慮,但蘇黎承諾,賣出一副字畫,扇子,銀子售價在一兩以上的,便給一層的提成,這才是促成他答應的條件。
畢竟他家裡還有兩個孩子,以及媳婦要養。
而蘇黎則是考慮到他的身份,不說其他,就沖著縣令家的公子,這個名號,上門來的人,不管是攀談也好,其他的東西也罷,都或所或少的會光顧她的店鋪。蘇黎前期沒做宣傳,現在用范偉文要的也只是一個效應罷了。
不過百花鎮的人都知道,那熊熊書屋是蘇黎家的產業,甜心屋是蘇黎家的產業,生活便利坊是蘇黎家的產業。
如今甜心屋和生活便利坊的生意,蘇黎不發愁,就剩下這熊熊書屋了。不過這也沒所謂,市場是需要慢慢打開,新事物,也是需要一個認知過程。只要這段時間,小熊熊不生病便成。
一早苟熊和蘇黎便睡下了,明天便走,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在這耗著,心裡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也必須要放下。
蘇黎悶悶不樂,她心裡捨不得,這段時間,要不是苟熊幫她處理了那麼多的事情,恐怕她早已垮了。
凌霄城的東西,都是苟熊一手辦成的,蘇黎甚至連去看都未看一眼。而百花鎮的東西,蘇黎只是畫畫,苟熊負責找人印刷故事書和連環畫。店面的排便,范浩傑的邀請,全是他做的,甚至連親范偉文,都是他的主意。
蘇黎心裡極度的不舍,孩子們也才和他熟念起來,這就要走了。抱著苟熊的腰,蘇黎直想掉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