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哪裡哪裡!」
宋萬是個老實人,被宋逸一夸,臉色瞬間羞紅,連忙雙手揮動。
「哈哈,想不到哥哥竟然聽過我等幾人的諢號,只是與哥哥相比,我等實在羞愧。」
杜遷也連忙擺了擺手,他沒想到宋逸竟然會知道他們幾人的名字。
看來,這些年不知不覺,他們也在綠林中闖下了一些名號。
「哥哥既聽過我等,想必也知道我等的為人,今日我和哥哥也算不打不相識。哥哥何不與我等一同上山,大口出肉,大碗喝酒,何必受那些官兵鳥氣!」
杜遷說完,希冀的看著宋逸,倒是三人中最精明的朱貴想到了什麼,忽然插了一句。
「是啊,哥哥!」
「如今王首領已去,梁山群龍無首,哥哥上山也好讓眾人有個主心骨不是。」
朱貴說完便神情有些緊張的看著宋逸,眼角的餘光也瞥著杜遷和宋萬。
以他現在的身份,他說這話完全屬于越舉。這就是王倫死了,否則王倫在,以王倫的性子,朱貴萬萬不敢說這話。
這也是朱貴在賭!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在朱貴眼中,屬於天神下凡的宋逸絕不可能只甘心到梁山做一個小小頭領。而同樣,他也不甘心只做一個酒館的主人。
王倫小肚雞腸,難成大器。但這人不一樣...
示好,才是朱貴冒險說這話的真正原因。他相信,以對方的聰明不可能看不出來。
朱貴話音落下,還沒等其他人說話,杜遷爽朗的聲音便傳了出來。
「朱貴兄弟說的不錯!哥哥貴為狀元,上山若不是做大當家的,我等梁山眾人日後還不被各路英雄好漢嘲笑死!」
「是啊,哥哥且放心。只要您上了山,山上的一切大小事,都得您說了算!」宋萬此刻,也鐵了心想邀請宋逸上山。
這可是狀元!
出來當匪的,為什麼把義氣看的最重?還不是為了一個好名頭,有面子!
但怎麼有面子能比我家哥哥是狀元!來的大?來的足!
想想,若日後二龍山、桃花山等處的同行見了自己,自己來上那麼一句:「我家哥哥,乃是正義狀元郎,宋逸!」
多威風!多有面!
其他同行不得羞愧死!
想想,宋萬就覺得全身酥麻。
感受著三人真摯的目光,宋逸的視線從三人臉上依次掠過,雖然系統選擇時他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真到了這時候,他心中的情緒還是有些複雜。
學得文武藝,賣與帝王家。
曾經,他覺得以自己的學識和積累,定能進廟堂從上而下的改變這個國家,但他失敗了。
如此,那便江湖!
「好!」
宋逸也不矯情,如果讓他上山做一個頭領他自然不干,但讓他上山做老大,幹了!
「得罪了蔡京,又殺了那田洪,宋朝雖大已無我容身之處,感謝三位不計前嫌邀我上山。」
「哈哈哈,好!好!好!」見到宋逸答應,杜遷最是開心,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道:「有哥哥在,梁山無憂矣!」
「今日驚擾了哥哥,哥哥先回梁山歇息,這裡讓我等粗人來處理。」
說著杜遷挽起宋逸的胳膊,扶著宋逸就要走。
一邊走還一邊說:「哥哥且放心,您那僕人也是一條好漢子,為保全哥哥而死,我等會兒親自帶人給他葬了。」
「???」
宋逸腳下一停,杜遷見狀也連忙停了下來。
「他還沒死,你葬什麼葬?」
「是沒死,可中了這麼深的箭傷,就是不死,也不能活了。」杜遷搖了搖頭,眼中滿是惋惜。
「哥哥有所不知,梁山是有醫者,但醫個頭疼腦熱、止血降溫他們還行,這箭傷他們是治不好的。」
杜遷說著,聲音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往常,山上的嘍羅們一旦受了箭傷,為了不拖累家眷弟兄,都會自己了結,山上也會出一份撫恤金。」
「受了箭傷就要死?」
宋逸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他知道古代箭傷難治,但也不應該到這種程度吧?
「也不是。」
杜遷吶吶的搖了搖頭:「有些古方子說,人中了箭傷,找一頭牛來,殺死牛後掏出其內臟,將中箭的人塞進牛肚子中,幾天後,如果人能醒來自己從牛肚子中爬出來,那就沒事了。」
「但哥哥你也知道,牛是耕田用的...」
聽到杜遷的話,宋逸瞬間瞭然。
在宋朝,不,是在任何一個朝代,牛作為耕地的主要勞動力,都是受法律保護的,而宋朝關於牛的法律相較於其他朝代更嚴苛。
不僅僅是殺牛、吃牛,就是虐待牛,都有可能被刺配。
在宋朝,報備過的牛就算病了要死了要殺,也要報備官家統一的殺,不能私自動手。
只是牛難弄宋逸可以理解,但把人塞進牛犢子裡治箭傷,宋逸是怎麼都理解不上去。
無語的看著杜遷,他兩輩子加起來讀了四五十年的書,他是真想不明白這麼做的意義。
總不能牛犢子裡是無菌環境吧?
又或者,以毒攻毒?
看來請神醫安道全上山必須儘早提上日程了,以他的能力,治療箭傷定然不在話下。
宋逸打定主意,直接打斷了杜遷接下來的硬核科普,乾脆而直接問道。
「我現在就是梁山大當家的?」
「是啊,哥哥!您現在就是大當家的!」
「那好,找兩個人,帶著宋七跟我上山。」
「可是哥哥,他...」
「沒有可是,我說了他不能死,他就不能死。」
杜遷仿佛還想說什麼,但看到宋逸認真的面孔便乾脆不再言語,喊過兩個嘍囉抬起宋七跟宋逸一起上山。
而他本人想了想,叫過朱貴叮囑了幾句後,也跟著宋逸一起上了山。
看著小船轉角消失在蘆葦盪之中,朱貴緩緩自己收回期待的目光。
他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這位趙官家的狀元郎會給梁山、給他帶來怎樣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