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龍最後一道命令直接把大家給搞懵了。
打仗講究的是速戰速決，特別是攻城戰鬥。
持續時間越短，攻城部隊壓力越小，傷亡也越小。
怎麼到了李雲龍這裡，反而讓大家放緩攻城節奏，晚一點兒破城呢。
好多人臉上都露出了不解表情，但因為跟李雲龍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該如何提出這個問題。
最後還是十六團周團長站了出來：「首長……」
「為什麼要放緩進攻。」
「攻城戰拖得越久，增援石家莊的日偽軍越多，打援部隊的壓力也會越大，正常戰鬥的變數也會隨之增加，就連城內日偽軍也會多不少整補時間，我想不明白。」
「還是覺得應該一鼓作氣，用最短時間破城，殺進石家莊跟日偽軍打巷戰，不給城內日偽軍任何喘氣兒機會。」
李雲龍把大傢伙臉上的疑惑表情盡收眼底，笑著反問：「你們都是這麼想的？」
看大傢伙點頭，馬上一副批評語氣道：「看來你們還是沒把我剛才的話聽進去。」
「既然如此，我李雲龍就再給你們當一回老師，好好解釋一下。」
「這次進攻石家莊，攻占石家莊都是其次的，我們的真正目的是逼岡村寧次從保定跟雄縣調兵增援石家莊，獨立旅趁機在石家莊周圍打援，吃掉增援部隊。」
「要是你們攻太快，早早就把石家莊打下來了，還怎麼逼岡村寧次調兵增援石家莊。」
「再說了……」
「你們覺得進攻城防工事的所付出的傷亡代價大一些，還是跟日偽軍打巷戰付出的額傷亡代價大一些。」
一個團長下意識回答：「當然是打巷戰。」
「哪怕敵在暗，我們在明處，雙方打巷戰拼消耗，我們三個戰士也能換兩個小鬼子性命。」
「攻擊城防工事付出的代價最少是打巷戰的兩倍以上。」
「日偽軍依託堅固的城防工事居高臨下打擊我們，戰士們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發動攻擊，傷亡肯定非常大。」
李雲龍搖頭回答：「錯了……」
「而且是大錯特錯……」
「在我看來，我們攻擊城防工事付出的代價比跟日偽軍打巷戰小得多。」
「之所以你們認為巷戰傷亡小，那是因為部隊沒有強有力的炮火支援。」
「火力優勢在日偽軍手裡，大家才想通過打巷戰削弱日偽軍的火力優勢，減輕部隊傷亡。」
「但這次我們進攻石家莊反過來了。」
「火力優勢在我們自己手裡。」
「日偽軍在城防工事聚集的部隊越多，炮兵炸掉的日偽軍就越多。」
「讓伱們攻城速度慢一點，就是想讓日偽軍覺得自己可以守住石家莊城防工事，不斷向城頭派部隊。」
「攻城部隊則可以利用炮火優勢大量消耗日偽軍有生力量。」
「等城內日偽軍反應過來，城頭守軍被炮兵炸的差不多了，我們在發動總攻，快速破城，殺進石家莊跟日偽軍殘部打巷戰。」
十六團周團長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表情，一拍腦袋道：「還真是……」
「我們把首長提供給我們的炮火支援給忘了。」
「有了強大的炮火支援，咱們完全不用向之前那樣拼人命去攻城。」
「聽首長的，部隊三天以後再破城。」
「利用您支援我們的炮兵部隊跟戰車部隊，在城頭上多消滅一些日偽軍。」
…………
日軍石家莊駐軍司令部。
聽著周圍越來越弱的爆炸聲，藤田少將臉色非常難看。
城內炮兵部隊裝備的火炮數量遠低於翼中獨立旅帶來的炮兵。
雙方硬碰硬打炮戰，吃虧的肯定是自己。
再聯想到雙方炮戰一開始，城外參與攻城的八路軍就全部退了下去，縮頭烏龜似的躲在掩體內挖戰壕，傻子也知道自己上當了。
臨時讓炮兵部隊退出戰鬥已經來不及了。
城內炮兵陣地已經被八路軍炮兵鎖定，硬碰硬還能在被毀之前幹掉幾門八路軍火炮。
倉促撤退就是在八路軍幾十門火炮的攻擊下轉移陣地。
先不說能不能把那些重達上千斤的火炮轉移出來，參與轉移的炮兵肯定會在炮火覆蓋中傷亡慘重。
最後很可能落得一個炮兵部隊遭到重創，但又沒幹掉八路軍一門火炮的悲慘結局。
這種局面下，藤田少將哪怕知道麾下炮兵不時八路軍翼中獨立旅對手，也只能硬撐到底。
戰場上的炮聲越來越弱，說明雙方炮戰已經分出結果，很快自己就會迎來雙方交手後的第一場敗仗。
「長官……」
說曹操曹操就道，炮兵參謀低著腦袋一臉凝重跑到藤田少將面前，嘴巴張了好幾次都沒有發出聲音。
藤田少將看出部下的顧慮跟擔憂，直接命令：「說吧，不管多大的損失我都能撐得住。」
「哈衣……」炮兵參謀只能硬著頭皮把手裡的戰速清單遞到藤田少將面前，然後儘可能壓低聲音報告。
「炮兵部隊在剛才的炮戰中慘白……」
「總共二十六門火炮參加戰鬥，現在僅剩三門山炮，兩門野炮，一門重炮可以繼續使用。」
「其他火炮全部遭到毀滅性打擊。」
「配套炮兵也在剛才的炮戰中傷亡八成還要多。」
結果比藤田少將預料要好。
本來以為二十多門參戰火炮會全軍覆滅，結果竟然還能剩下六門，說不定這些火炮就能在關鍵時刻救命用。
臉凝重表情明顯舒緩下來，繼續問：「戰果呢？」
「我們損失二十門火炮，超過四百個炮手，你別告訴我炮兵部隊沒有摧毀八路軍一門火炮。」
炮兵參謀趕緊搖頭：「經過推斷，八路軍大約損失了十門火炮，還剩近四十門火炮可以繼續戰鬥。」
「請城防部隊在未來戰鬥中做好防炮準備，城內剩餘炮兵部隊很難在接下來的城防戰鬥中繼續給他們提供炮火支援。」
炮兵取得的戰果比藤田少將預估要低，剛剛舒緩下來的面部表情又被凝重取代。
扭頭看向一旁的參謀長：「沒有炮兵，八路軍裝備的火炮就能主宰整個戰場。」
「要是部隊依託城防工事死守到底，肯定會有很多士兵死在八路軍炮火覆蓋中。」
「看來我們接下來的戰鬥側重點還是要放到巷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