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森重信眼見著村田孝聲沒有拔刀砍人，自然是鬆了一大口氣。

  剛剛跑回來的路上，他還忐忑不安，生怕這廝發狂呢。

  不敢怠慢，連忙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向村田孝聲敘說了一遍。

  聞聽自己的兩個聯隊，已然傷亡慘重，卻始終未能攻下敵人的山頭，村田孝聲頓時感覺頭皮發麻！

  他抬頭看一眼天色，就感覺到，自己試圖今天打進曲北縣城的想法，似乎已然破滅。

  一想到今晚要露宿在這無遮無攔的曠野上，他就渾身冒冷汗。

  ——打死他，都不相信對手會讓他們安心睡覺！

  ……

  意識到現在的形勢已然極為危險，他心思百轉，立刻命令道：

  「西森君，你立刻去命令第214和第215聯隊，放棄進攻，向西轉進！」

  西森重信一聽這話，就深感大無語。

  自己可特麼的是師團參謀長，而不是一個傳令兵啊！

  眼前這混蛋，仗著自己是代理師團長，把自己使喚來、使喚去，也太特麼不當人了！

  他連忙建議：

  「師團長閣下，只是轉進，解決不了我們現在的危機。

  卑職認為，現在我們距離曲北縣城的距離，只有不到三公里，完全可以加快速度，繞過曲北縣正面，從西面進城。

  哪怕遭遇土八路的攔截，也可以付出一定的代價，換取大部隊成功進城！」

  村田孝聲今天已經遭遇了太多挫折，他感覺心力交瘁，並沒有任何心情再試一次。

  但他也知道，如果不搏一把，那今晚就肯定會在這些如狼似虎的土八路騷擾下，損失慘重！

  他的臉色陰晴變幻，思忖了足足兩三分鐘，這才一咬牙下令道：

  「喲西！西森君，你的想法有些道理。

  現在我命令你，立刻去前面，收攏第214和215聯隊的勇士，往西面緩緩轉進，掩護我師團主力進入曲北縣城。」

  反正怎麼都要損失，他還是鼓起了三分勇氣，準備再拼一次。

  聽得這命令，西森重信頓時麻了。

  連忙掙扎：

  「師團長閣下，轉進之事，卑職認為可以充分信任宮島君！

  卑職想去第213聯隊那邊，組織進入曲北縣城。」

  雖然他知道，西城門那邊也不可能沒有敵人的阻擊，但應該、大概……會比東面山頭那邊，輕鬆一些吧？

  然而，村田孝聲看到他就不爽，怎麼可能給他布置輕鬆的任務呢？

  這廝兩眼一瞪，手握腰間指揮刀，對他狂噴口水：

  「八嘎！你在貪生怕死？

  你簡直不配稱為一名帝國軍官！」

  西森重信眼見這混蛋，擺出了一副要立即處決自己的架勢，頓時不敢再廢話，連忙立正，老實接令：

  「嗨！卑職一定完成轉進任務！」

  ……

  打發走這個總想躲在後面的西森重信，村田孝聲滿臉苦澀地叫來了電報員，讓對方給晉陽城裡的岩松一雄發報，匯報損失慘重的情況。

  隨後就命令麾下士兵，調整行軍方向，往西北面狂奔而去。

  然而，讓他崩潰的事很快就發生了。

  剛跑了沒多遠，第213聯隊的聯隊長宮本幸助大佐，就派人來報：

  「師團長閣下，土八路在曲北縣西面城門外，部署了約莫一個團的兵力。

  如果我們要繼續靠近，就將和他們交火！」

  「納尼？又是一個團？

  八格牙路！」

  村田孝聲實在是有點繃不住了。

  怎麼自己往哪裡去，哪裡就有敵人？

  這完全是不給自己一點機會啊！

  簡直欺人太甚！

  他強壓住內心的怒火，冷聲詢問這名傳令兵：

  「土八路這個團有什麼重武器？」

  「我們看到了12門九二式步兵炮。

  還有十幾門鐵筒子一樣的武器，看起來似乎也像是一種火炮。」

  「八格牙路！又是一個炮兵營！

  這幫該死的土耗子，一個團就標配一個炮兵營了？

  簡直比我蝗軍的裝備還好！

  特高課的那幫混蛋，統統都該死！

  他們還在天天給大本營匯報，說土八路只有三發子彈！！！」

  村田孝聲怒吼。

  他隨即就有點後悔，把西森重信這廝趕到東面去了，導致現在自己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一時之間，他不知道是該命令第213聯隊消滅敵人這個團呢，還是立即停步後撤，布置防禦，就在野外宿營。

  但既然剛剛都已經決定賭一把了，現在他也沒辦法改弦更張。

  略一思索，就斷然下令道：

  「命令宮本君，以最快的速度，消滅這個團的土八路！

  衝進曲北縣城！」

  「嗨！」

  傳令兵答應一聲，匆匆而去。

  村田孝聲又叫來電報員：

  「發報給曲北縣裡的瀧川君，讓他組織兵力，從西門外衝出來，與我們一起，夾擊土八路！」

  「嗨！」

  「命令後面的輜重和工兵部隊，加快速度，向我們靠攏！」

  「嗨！」

  ……

  安排部署完畢，村田孝聲就揮舞著指揮刀，大吼道：

  「勇士們，加快速度前進，進曲北縣城享用花姑娘！！！」

  小鬼子士兵們今天慘遭各種襲擊，精神本已十分萎靡。

  現在聽得他這麼刺激的話，頓時眼前一亮，陡然間士氣大振，嗷嗷叫著就往前衝去。

  ……

  西崗山那邊。

  楊遠山眼見著小鬼子已經被自己搞出來的火牆，給燒得士氣全無，一片頹勢，當即放下了心。

  見天色已經不早，當即對韓陽道：

  「咱們回指揮部吧，這裡今天應該是穩了，無須再盯著了。」

  「團長，要不我留在這裡統一指揮東面的這幾個營？」

  韓陽並不想回指揮部蹲著去，在這裡看戰士們收拾小鬼子多爽！

  楊遠山也不強求，點了點頭：

  「那行，你留在這裡吧，有重大情況就發電報，或者直接派人通知我。」

  「是！」

  ……

  招呼上王野，帶著警衛員，匆匆往自己的臨時指揮部行去。

  路上，楊遠山也沒忘了，趁著戰士們不注意，往一營和高射炮二營的陣地上，丟些子彈、炮彈。

  今天這麼激烈的戰鬥，他們的彈藥消耗非常大，不補充可不行。

  有些戰士，偶爾發現原本打空的彈藥箱裡，居然又裝滿了子彈，也不過是以為自己弄錯了，並沒有太在意。

  ……

  楊遠山剛一回到樹枝搭建而成的臨時指揮部，就看到副團長詹海山，一臉嚴肅地在電報員匯報情況。

  見他回來了，連忙急切地道：

  「團長，你可算回來了。

  西面形勢不妙。」

  「哦，怎麼回事？

  剛剛是李大河發的電報嗎？」

  楊遠山皺眉問。

  「不錯。

  大河發報說：小鬼子至少一個聯隊衝著他們來了，目前正在和他的炮兵連炮戰。

  步兵估計還有10分鐘就會交火。

  但是他的偵察兵，觀察到這伙小鬼子後方，還有大部隊在烏泱烏泱地趕來，至少都是大幾千、上萬人！

  所以發電回來求援。」

  詹海山點頭道。

  聽得這個情況，楊遠山也有些皺眉。

  現在，他手裡還有駐紮在曲北縣東面的和二營、北面的五營和身邊的警衛營，約莫四千五百人馬可以調動，但要想對付小鬼子上萬人，顯然也力有未逮。

  於是他開口問詹海山：

  「海山，你覺得我們應該怎麼應對？」

  「立刻調五營趕到西面，和四營互為犄角，和小鬼子慢慢打，利用我們的火力，拖住他們。

  現在天色已晚，應該不難拖到天黑。

  等晚上，咱們再對小鬼子發起夜襲，打他們的反擊！

  不怕他們人多！」

  詹海山胸有成竹地回答。

  對於這個方案，楊遠山其實並不是特別滿意，太四平八穩了，不夠刺激。

  但他琢磨，要是把二營和警衛營也一把壓上去，那萬一再來點啥意外情況，可就壞了菜了。

  於是點了點頭，贊同道：

  「好，先這麼幹！

  讓趙鐵頭留下一個連，封死住曲北縣城北面城門。

  其他兵力，給我全部調往西面支援，給我死死地擋住小鬼子，絕不能讓他們順利進城！」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