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山渡口。

  楚雲飛可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接到閻老摳的燙手電報。

  他正坐在自己的旅部里，聽著方立功匯報情況。

  「旅座，興山渡口的情況，我已經摸清楚了。」

  方立功興奮地開口。

  自從獨9旅奉命來到這裡，楚雲飛就讓他去調查這附近的情況，正好今天來匯報。

  「哦，看立功兄你的樣子，這興山渡口，是個好地方？

  跟咱們以前在南面的芝川渡口比呢？」

  楚雲飛好奇地問。

  「不錯！這地方的黃河水流平緩，又連接晉陝，也有不少商旅來往，物資和人口充裕！

  咱們只要設卡收稅，就能養活半個旅！

  雖然比不了芝川渡口，但已經算得上一塊不錯的地盤了。」

  方立功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快出來了。

  能撈錢的地方，那可就是好地方啊！

  這年頭，上級的軍餉經常指望不上，弄一個富庶的地方當駐地，那可太重要了。

  說起這個話題，巢湖、蕪湖一帶和魯東的我軍部隊，那可就太有發言權了。

  在我軍其他部隊最困難的時期，他們自己能吃飽穿暖不說，還能上繳大量資金，支援其他各部。

  簡直讓後世看史料的人，都嘆為觀止。

  「立功兄，你也別跟我說優點了，缺點呢？」

  楚雲飛心性冷靜，沒有被他的話給沖昏頭腦，擺了擺手，嚴肅地問道。

  「缺點當然也有不少。

  第一就是這周圍有不少小鬼子炮樓，不過都被咱們這段日子，給一點點敲了。

  第二就是土匪了，據說靠著這興山渡口吃飯的土匪，就有好幾股！

  每一股，都有幾百人。

  最大的，甚至有上千人，三五百條槍，實力不可小覷！」

  方立功也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土匪？那可太好了。

  咱們獨9旅正缺人手，這些土匪送上門來，正好。

  明天開始，就派人去剿匪。

  首惡給我斃了，從犯都拉到咱們隊伍里，把一團的缺員給我填起來。

  我要這方圓五十里，再沒有一個土匪！

  我也要咱們獨9旅，壯大到一萬人！」

  楚雲飛惡狠狠地下令。

  「什麼？一萬人？

  旅座，那可比一個師也不差了啊！」

  方立功有些震驚於楚雲飛的雄心。

  「哼，他李雲龍麾下，能有好幾萬部隊，我楚雲飛憑什麼不能？」

  想起當初，自己358團有5000多人的時候，李雲龍還只是個千人基幹團的小團長。

  可如今呢，人家手中的力量，已然數倍於己！

  簡直讓他好生羨慕。

  見楚雲飛提到李雲龍，方立功就不說啥了。

  想當初，他還瞧不起對方一個泥腿子呢，可現在，他不服也不行了。

  動輒消滅小鬼子數萬人的大仗，那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他只能點頭提醒楚雲飛：

  「旅座，土匪好解決，憑我們的實力，這些土匪就算聯合起來，也不是我們的對手。

  不過我覺得，我們面臨的最大威脅，還是河對面。

  對面駐守渡口的那支隊伍，裝備精良，看起來隨時都能衝過來啊！」

  聽得這話，楚雲飛也面色沉重地點了點頭：

  「不錯，之前都說他們老家的留守部隊，槍械不全，子彈匱乏，主要是在後方開荒種田。

  現在看起來，似乎根本不是這樣啊。

  今天他們的炮兵，居然還進行了兩輪實彈訓練！

  雖然只是些迫擊炮，但也不可小覷！」

  「是啊。說起來，他們也真是邪門，那晉西北李雲龍部裝備強悍就不說了。

  怎麼這後方的部隊，也這麼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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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直匪夷所思！」

  方立功有些憂心忡忡。

  他哪裡知道，這都是楊遠山前番回老家，瘋狂往外扔裝備的結果呢？

  一萬條三八大蓋、150萬發子彈，上百門迫擊炮、步兵炮，幾萬發炮彈，足以讓老家這邊的留守部隊，鳥槍換炮了。

  楚雲飛略一沉思，就道：

  「他們應該等閒不會從這裡過河，不過還是不能不防。

  立功兄，明天開始，你安排人在渡口給我修築幾個堅固的望樓和工事，做好防禦準備。

  別人家都衝過來了，咱們還不知道。」

  「好的，我明白。」

  方立功點頭答應。

  ……

  兩人正商量著呢，忽然一名旅部機要員敲門進來：

  「旅座、參座，二戰區電報！」

  方立功連忙起身，接過電報，揮手讓機要員離開。

  「閻長官又說什麼？」

  自從沒有閻老摳的命令，就擅自移動到興山渡口，這些日子，他可是沒少被上面刁難。

  一封封的電報，全都是批評指責的，煩都快煩死他了。

  所以現在聽說上面又來了電報，他自然不會有什麼好氣。

  方立功也知道他的不爽，並不答話，打開電報一瞧，頓時面色大變，卻沒有立刻說話。

  楚雲飛見到他的表情，面上也是一沉，連忙提醒道：

  「立功兄！」

  方立功聽到提醒，頓時反應了過來，一邊把電報遞過來，一邊道：

  「閻長官這是給咱們出了個大難題啊！」

  楚雲飛接過電報一瞧，頓時眼珠子一凸，怒道：

  「哼，我看不是什麼難題，這是要我楚雲飛背上千古罵名！」

  隨後氣呼呼地把電報團成了一團，扔在了地上。

  兀自覺得不解恨，還狠狠地踩了一腳。

  這一刻，他是徹底地，把心中那點對閻老摳當初提拔他當358團團長的感激之情，給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心裡甚至還在怒罵：還是五台老鄉呢，你就是這麼對我的？？！！

  方立功滿臉苦澀，連忙問：

  「那旅座，咱們怎麼辦？

  是執行命令，還是抗命不遵？」

  「你要當漢奸？」

  楚雲飛冷笑回懟。

  「旅座，這話別說的這麼難聽啊！

  咱們就算動手，那也是執行長官部的命令啊！」

  方立功十分尷尬。

  都是七尺男兒，誰特麼願意背個漢奸名號啊！

  「哼，命令？

  狗屁命令！

  你信不信，要是咱們真動手了，回頭有點什麼輿論，這道命令，就是咱們偽造的！

  到時候，咱們不僅罵名要背，還要被撤銷番號，抓起來槍斃！」

  楚雲飛再也繃不住了，難得的爆了句粗口。

  很顯然，他心裡已然破防。

  「這……這不至於吧？

  閻長官……不……不會這樣的。」

  方立功勉強掙扎了一句。

  「哼。

  反正在這個階段，我楚雲飛，頭可斷、血可流，不可能做這種仇者快、親者痛的事！」

  楚雲飛的話，擲地有聲。

  雖然在晉西北，沒少被李雲龍和楊遠山欺負，讓他對這兩個傢伙恨得牙根兒直痒痒，但他還是分得清大是大非的。

  現在正是和小鬼子相持的關鍵時刻，絕不能內訌！

  「可是旅座，你也看到電報里的內容了。

  我們要是不動，那從今往後，可就沒了軍餉和彈藥補給！

  到時候，咱們這獨9旅，不也得潰散嗎？」

  方立功對楚雲飛的唱高調不以為然。

  理想是理想，現實是現實，那特麼能混為一談嗎？

  你拖欠軍餉一兩個月，沒問題，但要是三五個月，那下面的軍官和當兵的，誰還跟你干？

  大傢伙把腦袋系在褲腰帶上來當兵，圖的是什麼，自己沒點數嗎？

  「軍餉和彈藥補給，我會想辦法！

  你剛剛不是還說設卡收稅能養兵嗎？

  那咱們就設！」

  楚雲飛心裡也感覺到了莫大的壓力。

  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啊！

  部隊每維持一天，那都是海量的錢財在支撐。

  ……

  方立功正要繼續勸告呢，一名偵察兵匆匆跑過來敲門：

  「報告！旅座、參座，西面的情況摸清楚了。」

  楚雲飛開口：

  「講！」

  「是！從昨天開始，晉西北的特務團就包圍了曲北縣……」

  偵察兵把偵察到的情況，敘說了一番。

  楚雲飛揮手讓他出去，隨後對方立功冷笑道：

  「好傢夥，小鬼子這是被楊遠山打得，向咱們求援來了啊！

  簡直太可笑了！

  滑天下之大稽！」

  「是啊，是有點……」

  方立功說不出話來。

  這特麼算什麼？

  老鼠被貓逮住了，讓另一隻貓來救命？

  玩兒呢？！！

  「立功兄，是楊遠山的特務團，在收拾小鬼子，你還想出手嗎？」

  楚雲飛挑眉冷笑。

  方立功連忙搖頭：

  「旅座，特務團的實力，簡直非同小可。

  咱們經過錢伯鈞那件事，現在可還沒恢復實力呢，自然不能招惹強敵。」

  特務團這「天下第一團」的名頭，那可是響徹了天下。

  不了解特務團的人，當然會覺得他們那些驚天動地的戰績，都是吹噓，都是宣傳而已。

  但他獨9旅在晉西北這麼長時間，自然知道，那一樁樁、一件件，都沒有半點虛假！

  ……

  見他老實了，楚雲飛心裡總算舒服了點。

  略一沉思，就道：

  「立功兄，你幫我給長官部回電，要求他們下更明確的命令來。

  讓我們到底進攻誰，說清楚，否則，我們無法奉命。」

  「旅座，你這是真的要自絕於二戰區啊！」

  方立功痛心疾首。

  「哼，是他們先容不下我楚雲飛！」

  楚雲飛冷哼一聲。

  「唉！好吧，我這就去。」

  方立功嘆著氣，答應下來，又拋出個新問題：

  「不過旅座，那咱們的軍餉還能靠設卡收稅來解決，以後的彈藥補給怎麼辦？」

  「放心，校長會幫我們解決的。

  再不濟，不還能買麼？

  最近，不是聽說西面有人能大量買到槍枝彈藥麼，咱們也可以找找這個路子！

  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

  楚雲飛大手一揮，一錘定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