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應，既然你說了現在很多精密元件無法承受2萬個重力加速度以及每分鐘3-5萬轉的旋轉速度，那我們為什麼不選擇改變一下思路呢？」
於業把一枚簡單的碰撞引信拆開，放到了張應的面前。
「改變一下思路？」
張應有些不太明白自己老師的這個說法。
「那就是我們不把這種極端的環境作為我們的阻礙，反而把這種極端環境當做觸發引信的一個條件。」
於業解釋道。
張應拿出一個小本子，認真記下來於業說的每句話。
「張應，你是物理學專業的學生，都卜勒效應和電磁感應你總應該學過吧？」
「學過，老師，不，廠長！」
張應知道這個時候在工作，所以非常認真地糾正了自己的稱呼。
「如果有我們的目標，你就假設是鬼子的飛機或者工事，能夠有電磁信號傳輸到的炮彈上來，假如可以被炮彈感知，以此作為信號引爆炮彈的話，是不是具有可行性？」
於業跟自己這個學生循循善誘。
「是的，廠長。但是我們怎麼才能讓鬼子的飛機或者工事發出電磁信號呢？要不我們去給他們裝一個？」
這句話差點沒給於業噎死，朝這個學生翻了個白眼：「我就問你個問題，一群老鼠造了一個鈴鐺，說是要給貓掛上，這樣以後貓出來抓這些老鼠的時候，老鼠就能提前得到信息了。
問題是這個鈴鐺那隻老鼠去掛？
要不，你來當這個老鼠？」
張應一聽這話，冷汗當時就流下來了，雖然老師這是在嘲諷自己，但是說的太有道理了，總不可能讓我們獨立團自己的戰友去給鬼子飛機和工事上放上信號發射器吧。
「那怎麼辦？」
「那怎麼辦？我們讓炮彈自己可以發射信號不就可以了嗎？」於業說道。
「嗯？」
聽到這話，張應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老……，廠長，你是說讓炮彈自己發射電磁信號，接著電磁信號碰到目標比如說鬼子的飛機或者工事，這些電磁信號會被反射回來。
這樣如果炮彈上的信號接收裝置接到了這個反射的信息以後，就可以啟動引爆了。
您看，我說的對不對？」
張應受到於業的啟發，馬上就想明白了其中關竅，興奮地跟的於業說道。
於業讚許地點了點頭，這傢伙一點就透，還是值得培養的。
「都卜勒效應，電磁感應……」
張應嘴裡念叨著，似乎是有了些啟發。
「老師，如果我們在炮彈的前端加上一個感應線圈，這樣被反射回來的電磁信號經過感應線圈的時候，就會產生電場從而形成電壓。
這樣，就有非常明確的信號了！」
張應的眸子越來越亮，有了思路以後，這個辦法就如同尿崩一樣，止都止不住。
「還有，老師，如果我們可以測量或者通過經驗方式知道炮彈在不同距離的速度，在掠過反射的電磁信號的時候，就會知道不同反射距離形成的電壓閾值。
這樣，我們就可以調節炮彈爆點與目標的距離！」
張應越說越帶勁，思路已經完全理清楚了。
於業看著張應，眼中讚許的神色越來越濃郁，這小傢伙還行。
「那這個信號發生的裝置怎麼辦呢？」
張應此時眸子已經沒有了於業，甚至雙眸都不聚焦了，大腦已經進入了封魔的狀態。
「電磁信號發生，這玩意兒必須得有電，發電機再小也不可能塞到炮彈里去。」
張應嘴裡喃喃自語，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於業在旁邊聽的嘴角直抽抽，特麼地把發電機塞進炮彈里，特特麼就這小子能想了，簡直就是特麼的異想天開。
而且，即便是能塞進去，那炮彈的造價得多高？
一發炮彈一台微型發電機，這特麼不是打仗了，這是撒錢了。
別說老李了，旅長和司令都得把自己給撕碎了，實在是太特麼敗家了。
不過，於業並沒有阻止自己這個徒弟瘋狂的想法，在歷史上很多技術的發明就是來源於這些看似瘋子一樣的念頭。
甚至於業還很樂意看到自己的學生有這樣的想法，這才能推動整個技術的發展。
於業辦公室的抽屜里就有關於近炸引信的設計思路，只是沒有精確到每個零件的參數和尺寸而已，但是他不打算把這份材料給張應看，他希望張應能夠根據自己的想法摸索出來。
一法通，萬法通。
既然思路和原理已經理清楚了，剩下的就是時間的問題，即便張應最後的思路走歪了，打不自己再把這份材料給他看看。
走歪的設計思路，就當是積累經驗了。
於業選擇把近炸引信的事情交給張應，其實還有一個考慮，這孩子的資質比起郭守覺、李正昂還有李君華來說算不上優秀，但是這傢伙有個非常突出的優點，就是有足夠的耐心和韌性，面對自己選定的目標會堅持不懈地前進，哪怕只是日拱一卒。
這其實也是一種難能可貴的能力。
在科研中，要麼有極強的天賦，要麼就像張應這樣有很強的韌性堅持不懈，這兩種都能在科研的路上走得很遠。
目前製造近炸引信，有很多參數需要根據現有的條件進行不斷的測試不斷地調整，最終才能達到一個非常精準的數值。
這個測試不是一次兩次，而是幾百上千次，只有這樣才能得出精準的結果出來。
這樣一個項目，只有交給張應來才是最合適的。
近炸引信的很多數據，包括不同尺寸炮彈感應線圈的大小以及爆炸延時的時間都非常有講究。
需要水磨功夫才能磨出來。
「對了，廠長，在這個設計工程中可能會到一些三極體或者電容之類的器材，這些原件我們可能暫時生產不了，能不能？」
「買！」
於業直接乾脆利落地說道。
「對了，再給你一點提示吧，這引信的外殼因為電磁屏蔽效應是無法用金屬的，最好選擇用塑料。
我已經讓陳侃開始想辦法進行煤化工和石油化工的研究了，生產出塑料來，只是時間問題。
如果你這邊進度快的話，現在先想辦法從滬地或者港地進口一批塑料。」
於業補充道。
「謝謝老師！」
張應熱切地回應道，他沒想到老師已經提前把他可能的問題都想到了，情緒激動之下連稱呼也顧不得注意了。
看老師對近炸引信這麼了解，他有理由相信在自己老師的辦公室某個角落裡肯定有完善的設計圖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