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口大罵的男人正是陳維平,只見他裸著上身,下身圍著一條大浴巾。閱讀估計剛辦完事情,當然也有可能正準備辦事情。陳維平臉上顛狂的表情和陰戾的眼神,是向卉從來沒有見過的另一面。
門外的景象是陳維平萬萬沒有想到,他頓時腦袋一片空白,然後他下意識就伸手去甩門。
「維平啊,真的是你嗎?我的兒啊。」婆婆眼疾腳更快,她哭著一伸腳就把門給卡住了。
陳維平也是急眼了,才不管媽不媽的,他拼了老命就推門。他媽的腳到底是血肉做成的,哪裡經得起房門這樣狠狠地擠壓,頓時,她發出了慘寰人絕的慘叫聲。
原本跟在後面的派出所的兩個民警還覺得有點兒尷尬,見這情景,自然是救人要緊。兩位人高馬大的民警不約而同朝房門抬腳就是重重一踹。
陳維平被彈得連退七八步,然後後仰著摔了出去。
房門大開,向卉掃了一眼,陳維平住的是豪華套間。那個無故失蹤,跟母親說得悲慘兮兮,人生了無生趣的人,他住在這豪華套間裡體驗人生。
「阿平,你怎麼了?」隨著驚慌而焦灼的喊聲,一個披著睡袍,頭髮濕漉漉的女人從廁所里跑出來了。
她看到外面的人後尖叫一聲,抓著睡袍又跑回廁所里了。
「臭保安,我,我要告訴你們,我要告你們酒店,我要告你們,我不允許你們進門,誰給你們權力踹門的?你們這是侵犯客人隱私。」陳維平衝著兩個民警狂亂地喊著。
「我們是新關派出所民警,接到報警,說有人要在這個房間自殺。」民警亮出了工作證,「麻煩出示你的身份證,我們需要了解情況。」
「誰說我要自殺,誰造的遙,媽的,老子好好的,誰咒我死?操他媽的!」陳維平氣急敗壞。
「請出示身份證。」民警面色十分嚴肅地重複。
陳維平迫於警察的威力,不情不願地從一旁的桌子上拿過身份證遞了過去。
抱著胸站在門口年輕男人這下笑出了聲,他扶了扶旁邊因為腳痛而哼唧個不停的婆婆,道:「是這位阿姨,她說你要自殺,我們本著對生命的負責,就來救你了。阿姨,這個人確實是你兒子嗎?你應該好好教教他禮義廉恥了。」
婆婆雖然胡攪蠻纏,但她不笨,自然明白兒子幹了什麼醜事兒。也怨自己一下子反應慢了,她應該順勢幫兒子把門關上,把這丑先給遮上了,不要叫人瞧這場笑話,這以後她還怎麼在向家人面前理直氣壯。
一直沒說話的向卉鎮定地錄下了這一切,然後她跨了幾步走進門裡,當著眾人的面前,她先看了看婆婆:「媽,現在你兒子找到了,他好好的在這裡,沒有死,更沒有殘。你要不要上前去摸摸他,看看是真人還是假人?」
婆婆也不看她,依然哼唧著。
「從現在開始,你把人看好了,千萬別把兒子弄丟了就又來找我算帳。以後,我們恩斷義絕,再來找我麻煩,別怪我不客氣了。」向卉轉頭看向陳維平,「陳維平,我上次讓彭磊轉告你的話你完全沒聽進去啊。那好,我現在再說一遍。麻煩你明天去一趟民政局,我們去把離婚手續跟我辦了,不要再跟我耍花招。你沒離婚就和別的女人出來開房,你這叫嫖娼,懂嗎?」
陳維平惡狠狠地看了一眼向卉,他的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不用說,這一切肯定是向卉搞的鬼。
向卉最後才看了一眼緊閉的廁所,剛才那一晃眼,她只依稀看到那個女人清湯寡水,看著年紀至少四十多歲的樣子。
那個女人就是周雲舒嘴裡的佩姐嗎?那麼厲害的人物,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也是老天都看不過去了吧?
這熱鬧再看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痛打小三,狠揍渣男這種戲碼,聽起來挺痛快,但向卉一個指頭都不想挨過去,愛之深謂之恨之切。她對陳維平並沒有愛到要生要死的地步,不足讓她瘋到跟他拼命的地步。而她現在只想回家把屬於陳維平的東西全打包扔出去,免得她看到犯噁心。
向卉看都沒有再看陳維平一眼,轉過身她就出了房間,從年輕男人身邊經過時,她頓了一下腳步,想說句今天的事情給他帶了不小的麻煩,但想想說什麼都是於事無補。索性的,她什麼也沒說就往順著走廊往前走去。
走出了老遠,她聽到公公渾厚和而悲愴的怒罵陳維平的聲音傳來,她沒有回頭,更沒有亂了腳步,吵吵鬧鬧,無論如何,那都是他們陳家人的事情。下了樓,從前台經過時,瘦高個的小姑娘好奇心旺盛,追著問了一句。
「女士,樓上……沒事兒吧?」
向卉側頭看向前台,笑了一下,她道:「沒事兒,人都好好的。」
瘦高個的小姑娘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要是出事兒可就太嚇人了。」
向卉出了酒店,她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也談不上有多悲傷,更不能說有多絕望。但她感覺到了她的心象是被切掉了一角,那切掉的地方泊泊的流著血。
天色已經黑了,明亮的路燈下,街頭仍然車水馬龍。向卉呆呆地站著,她有點兒忘了自己要去哪裡來著。
起風了,一陣接一陣的,她覺得很冷。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她艱難地往前走,走了幾步,她覺得又有點兒想吐。扶著路邊的欄杆,她乾嘔了好一陣子。
恍恍惚惚的,她走到了車邊,上了車,握著方向盤,她感覺自己有點兒忘了怎麼開車?她閉上眼睛,在心裡一再的命令自己:向卉,你冷靜,你必須好好的安全地將車開回家,恬恬還在家等著你呢。
向卉發動車子,但握著方向盤的手不停地哆嗦著,她嘗試著踩了一點兒油門,車子一動不動。她收回了腳,想了半天,她記起來手剎沒放。
她不敢再冒險,哆嗦著拿起手機叫了代駕,代駕的人打電話過來,說大概二十分鐘左右到。向卉開了車門下了車,她幾乎是扶著車頭一步一步挪到副駕位旁的,想要上車,腳一軟,她癱坐到了地上。
「女士,你不要緊吧,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有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向卉看了一眼,是個保安,有點兒像中午按著她頭的那個保安,她已經記不太清了。
「沒事兒。」她抱著頭輕聲說,「你別管我,忙你的去。」
保安有些擔憂的樣子,他見向卉上了車,退遠後他拿出了對講機喊了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