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現在、立刻、馬上來見我

  顧雲卿完全沒想到向卉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他愣了一下,然後斂了笑:「寶寶,你怎麼了?」

  向卉看著他的表情,她笑起來:「沒事兒,開個玩笑。閱讀你不是要看房子嗎?跟著我的鏡頭來吧。」

  「不看了,看你就行。」顧雲卿恢復了笑臉,「對了,我這兩天不回昆城了,我得先出一趟國,估計得半個月左右回來。寶寶,你現在有半個月的時間好好布置我們的家,這下你不用跟我叫喚時間太緊迫了。」

  「好,那我等你回來。」向卉笑嘻嘻的。

  「我想你了,你快親我一個。」顧雲卿將臉湊到鏡頭前。

  向卉在屏幕上親了一下,視頻那頭,有人在高聲喊顧雲卿的名字。

  「寶寶,那我去打球啦,要想我哦。」顧雲卿高高興興地掛斷了視頻。

  向卉緩緩地垂下了拿著手機的手,靠著臥室的門,她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可惡的賭徒,明明心裡很清楚這場豪賭最終的下場一定是輸光所有的籌碼,可那根植在骨子裡貪婪卻那麼囂張。

  顧雲卿出了國,向卉不敢讓自己閒下來,因為閒著的每一分鐘,她腦海里的兩個小人就會激烈地打架,而讓她害怕的是,多數時候都是那個叫理智的小人贏。每當理智贏的時候,她潛意識裡的偏執就會蹦出來幫助那個昏頭昏腦的小人。

  向卉在自己為自己精心打造的謊言裡過得如履薄冰。

  她想,她應該讓自己變得優秀,她應該讓自己擁有更多的資本,以期在那場不知道何處會到來的考量中變得更有分量。是出於這樣的目的,她果斷和劉以民簽定了合伙人協議。辦公室裝修時,她又忙裡偷閒又去布置她和顧雲卿的家。

  等所有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時,時間已經到了九月份,顧雲卿還沒有回國,恬恬開學了。

  恬恬幼兒園開學那天,向卉先送恬恬去了幼兒園,接園的老師正好是恬恬的帶班老師,見是向卉送來,有些微微的驚訝,又見恬恬緊緊的偎著媽媽,老師便和向卉多聊了幾句,了解一下恬恬的暑期生活。

  向卉和老師正說著話,就見旁邊的老師小聲說顧園長來了。向卉下意識的就轉頭,大門口,一身深灰色套裝,挽著髮髻,戴著珍珠耳釘和珍珠項鍊的顧園長一臉嚴肅的走了進來。

  「陳悅恬媽媽,那我就領恬恬去晨檢了,再見。」恬恬的帶班老師牽過了恬恬。

  「好的,再見!」向卉看著恬恬跟著老師往裡走,她也轉過了身,剛好和顧園長打了個照面。

  「顧園長早。」向卉微笑著和她打了聲招呼。

  「陳悅恬媽媽。」顧園長頓步,她微微皺眉。

  「顧園長早。」向卉有些不自在。

  顧園長欲言又止,深深地看了向卉一眼後,她往幼兒園裡面走去。向卉抓緊了包包的帶子,然後快步出了幼兒園。

  上了車,她靠著座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顧園長看她的眼神別有深意,會不會是已經知道了她和顧雲卿在一起的事情?會不會……是要讓警告她離顧雲卿遠一點兒?

  或者,顧園長就只是想和她聊聊恬恬的事情呢?

  向卉胡思亂想著,劉以民的電話打過來,他說家具城送了辦公桌過來,讓向卉過去簽收一下。

  向卉這才收回神思,掛了電話,她開著車趕緊往寫字樓趕去。

  也不知道劉以民打哪裡請的裝修隊,不好幹活就算了,面對向卉提的要求還陰陽怪氣,向卉氣得夠嗆。

  劉以民過來時,向卉正和包工頭爭執,氣得她眼圈都紅了。劉以民拉下臉把包工頭訓了一頓,事情這才順利解決。

  劉以民拉著向卉出了門:「你啊,和他們有什麼道理好講的?你文文氣氣的,他們可不就覺得你好欺負。」

  「劉編,你是不是覺得我活得太不接地氣了?」向卉很沮喪。

  劉以民看了她一眼:「行了,別難過了,多大點兒事兒。」

  向卉沉默不語。

  劉以民見她還是不開心,拍了拍她的肩膀,玩笑道:「想不想喝碗我熬的老雞湯?」

  向卉攤手,表示願聞其詳。

  「其實我們沒有私交,但我從你最近這幾年的作品裡發現了一個很大的問題。就是你對人和事物的看法,越來越狹窄,激烈,不留餘地。以前你在寫高潮推進時,是循序漸進的,水到渠成的,這幾年,你越來越多的去用一種技巧,在最短的時間裡製造最慘烈的碰撞,然後戛然而止。」劉以民慢條斯理的。

  向卉卻聽呆了,大約身在其中,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你知道我為什麼拉你做我的合伙人嗎?除了我之前說的那些理由,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劉以民停頓了一下,「這裡過去咖啡館不算遠,十多分鐘,你怕曬嗎?」

  向卉率先往寫字樓大堂外走:「劉編,你可快點說吧,別賣關子了。」

  「因為你跟了我十年,有時候我都有一種錯覺,你不是我的作者,更像是我的妹妹。這十年下來,我眼看著你寫作的路越走越窄。向卉,你有沒有想過你一直寫不出你想要那種作品,不是因為你缺少想像力,技巧和情節,而是因為你缺少生活。你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你完全不知道真實的世界裡,其他人是怎麼生活的。」劉以民語氣溫和,「所以我打算獨立出來自己做出版缺少合伙人時,我就想到了你。我這個人吧,雖然只是個商人,但良知還沒有徹底泯滅,我帶你入行,現在你出現問題了,我覺得應該拉你一把。」

  向卉想了想才說:「我竟然半點沒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什麼問題?」

  「我再延伸說說你的私事,你和你前夫才結束婚姻,事實上,你根本還沒理清楚你的情緒。但你在很短的時間裡,你又進入了新的戀愛關係里。向卉,我認為這是不理智的。」劉以民側頭看了她一眼,「你現在的狀態,不適合開始一段新的感情。」

  向卉面色訕訕,別的話,她可以不認同,但劉以民說到她過快進入新的感情,她卻不能不認。她沉默不語時,手機響起來,她低頭看一眼,打電話來的人居然是顧雲卿。

  「我先接個電話。」向卉說。

  劉以民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向卉點了接聽:「餵。」

  「你在哪裡?」顧雲卿問,帶著幾分不耐煩。

  「外面,怎麼了?」她反問。

  「你現在回家一趟,物業那邊說檢查燃氣,你回去看看。」顧雲卿說。

  「啊,可是沒給我打電話呀?要不然去確認一下?」向卉問。

  「不行,現在,立刻,馬上回家,物業的人在等著呢。」顧雲卿命令她。

  向卉有些為難起來。

  「你有事先走吧,我自己去。」劉以民包容地拍了拍她的頭,然後他大踏步地往前走。

  「誰?怎麼有男人的聲音?」顧雲卿提高了聲音。

  「少爺,麻煩你聲音小點兒。」向卉有些生氣,「行了,我這就過去。」

  顧雲卿先掛斷了電話。

  向卉回到寫字樓地下停車場開了車,一路上,她都在思考劉以民說的那些話。從她媽,到樂雯,到劉以民,甚至就連陳維平,她身邊所有的人都在提醒她和顧雲卿在一起是一件多麼不明智的事情。

  向卉抿著唇看著前方,她心裡何嘗又不知道呢?可她就是想做那隻飛蛾啊,她就是那種一條道走到黑的人啊。這人生的路,誰又不是這樣呢?如果前人經驗教訓可以讓後人避開所有的苦難,那世界不早就大同了嗎?

  二十多分鐘後,向卉到了景天湖,停好車後,她匆匆進了電梯,電梯叮一聲,門開啟後,她前腳剛邁出來,一雙手就伸過了來,她被人緊緊地抱住了。

  「啊。」向卉嚇得尖叫起來。

  「叫什麼啦,你這個膽小鬼。」顧雲卿戲謔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