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出發

  西安最近氣溫稍有回升,但晚上還是冷的,不過今夜,倒是給人一種春日漸臨的感覺。

  梁書媞從程清璵那句想和她結婚,過一輩子,內心就開始震驚和感動,她沒想到他會想的那麼那麼遠。

  她沒敢幻想過能在一起的未來,在他的言語中,變得不再那麼遙遠和不切實際,成為了能落地的生活。

  梁書媞沒有說什麼,只是上前擁抱了下程清璵,輕輕環住了他的腰。

  因為是黑夜,因為是捨不得他,所以才敢擁抱。

  在街頭,在這冬與春逐漸交接的夜晚。

  程清璵的一隻手摟住了梁書媞的後背,低頭問:

  「你不信我嗎?」

  梁書媞沒有沉浸在懷抱里,只享受了幾秒就夠。

  她鬆開了手,站直身子,微笑著對他道:

  「我信,我知道你現在是真心的。」

  世間的很多承諾,在說的那一刻,都是真心的。

  至於以後,那就是以後了。

  程清璵明白梁書媞話里的意思,但他不會著急忙慌的在語言上再加更多的砝碼。

  她哪怕只信此刻的他,也夠了。

  愛的承諾不在言語,在行動。

  一輛亮著綠色空車燈牌的計程車放慢速度,往路邊停靠,似乎在想這對情侶是不是要搭車。

  梁書媞伸出了手,將車招了過來。

  車停好後,程清璵打開了后座的車門,並對梁書媞道:

  「路上小心,回家後給我發信息。」

  「好,我走了,你快回去吧。」

  梁書媞上車後,車門就關了,她按下車窗玻璃,只稍微對他揮了兩下手,司機師傅就已經開車離開。

  車窗外的人和景一步步退後,梁書媞在想,好像無論為離別做了多久的準備,到真正發生的那一刻,從來都是倉促的。

  程清璵記下了計程車的車牌號,見它在十字路口左轉不見後,才收回目光。

  他按照來時的路,路燈照著,一步步往回醫院走。

  以後每次再走這一段路,他想他都會想起,這是梁書媞和他一起走過的一段路。

  梁書媞到家後,就給程清璵發了平安的信息。

  假期綜合症還是有的,一天忙下來,真的有些精疲力盡,時間也晚了,她洗完澡收拾好就上床睡覺了。

  這一晚,梁書媞又做了夢。

  這回,她夢到她去了香港讀書。

  難以思量,是因為深造讀書這件事被動地插在她腦海里的分量多一點,還是潛意識自己想去深造的分量更多一些,才造就了這個夢。

  第二天一早,梁書媞就啟程去了安康。

  想來也奇怪,明明在昨晚以前,對於感情的事情,還容易多愁善感。

  可到了今天,對於感情,不知歸期,不知前路,但也沒那麼,害怕?

  她又看到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情不自禁就笑了,無非就是因為程清璵的那幾句好聽的承諾,給了點安全感。

  哈哈哈哈哈,也許,談戀愛真的把腦子談壞了,慢慢變成戀愛腦了?

  大巴車行駛了很長時間,剛開始還算精神奕奕,幾個小時後,坐的她坐骨神經發痛,屁股左扭一會兒,右扭一會兒。

  梁書媞明白,人嘛,不受愛情的苦,就要受工作的苦。

  況且,這次工作肯定要受大苦了。

  每次田野工作的辛苦程度,和考古隊長也有很大的關係。

  反正活怎麼都要干,但是遇見個善解人意,通情達理的考古隊長,還能抵消點辛苦。

  這次帶隊的考古隊長,叫孫金虎,是個有多年田野考古經驗的專家,但是,他也是院裡出了名的難打交道的人。

  據說年輕的時候,是考古隊臨聘的民工,但他因此喜歡上了考古,自學考試,最後讀了考古專業,進了省考古研究院。

  因為工作年限長,以前參與過不少重要的考古發掘,現在職位也高。

  反正很愛跟人吵架,只要職位和工齡比他低,不管是不是和工作相關,一言不合,和他不對付,那立馬能把祖宗十八代都罵出來,還帶了點性別歧視,好幾次會議上,總說女生不適合干考古,因此,劉蘭章老師也很不待見他,兩人雖然一個部門,但也算是死對頭。

  而且他生的又高又大,能一拳揍翻一個人一樣,說是考古專家,但看著像是混黑社會的。

  梁書媞就思考,自戀一點的話,她被劉蘭章派過來,到底是想讓她以身作則,讓孫金虎對女性干考古刮目相看,還是老師有些不太待見她,又或者真的什麼原因都沒有,就僅僅是一份工作。

  不過怎麼說呢,孫金虎這種性格,放在某些特定的環境,那就成了優勢了。

  昨天開行前會議時,就說這次發掘,本來是高鐵項目征了農民的地,好不容易政府才把賠償什麼的談好後動工。

  但現在地里又出現墓群,有幾戶人家,又說這是他們家的祖先的墓,要是有什麼文物,也是他們的。

  怎麼可能呢?

  跟他們科普法律,剛開始還不聽,後來聽進去一點,又說得再加賠償,不加的話,就過來隔三差五鬧事。

  現在高鐵施工隊不管這些,先閃了,讓考古隊先緊著工期考古發掘。

  拿腳想都知道,他們去了,指不定什麼爛攤子就撲上來了。

  所以說,有孫金虎這麼個不好惹的混世魔王一樣考古隊長鎮著,還是有些好處的。

  但梁書媞就怕哪裡什麼事乾的不合孫金虎的心意,她就要慘了。

  下午到了地方,先一起去鎮裡的飯店吃飯,三個單位一起,算是動員大會。

  梁書媞這回又不用當什麼代理隊長,或者隊長的副手,普普通通的研究員,苟著就是。

  但後來,吃飯的時候,還是和孫隊長坐到一桌了,本來也都相安無事。

  隊伍里出現了個工賊,說要一個個敬領導們,呵呵呵呵,梁書媞一邊吃一邊心裡吐槽。

  酒就這么喝了起來,這回發掘過來的女生很少,梁書媞深惡痛絕考古隊裡的喝酒文化,也不想喝。

  但凡要喝酒的,她都不喝,問就說吃了頭孢。

  明眼人都知道,這就是不想喝酒,就不勉強了。

  孫金虎是個能喝酒的人,見不慣梁書媞這種』惺惺作態『,像是堅決要治她這個』毛病『。

  他自己端了酒過來,讓梁書媞喝。

  剛才要是沒說吃頭孢的理由,她就慫的喝了,但都說了,現在再喝了,也太打其他人的臉了,她就還是堅持不喝。

  孫金虎放下酒杯,倒也沒說什麼,反倒是坐在梁書媞旁邊,問:

  「去年匠王村漢墓的發掘,是你去的,對嗎?」

  孫金虎去年一直在另一個考古現場,兩人沒怎麼見過面,也是昨天在研究院,才見的。

  「嗯,是的老師,李斌老師當時是考古隊長。」

  「哦,後來不是出了安全事故,兩個員工因為保護文物受傷,其中一個是女生,就是你是嗎?」

  他還指了指梁書媞額頭上傷的地方。

  梁書媞心裡覺著有點子不對勁,但又把握不住問題,就只能老老實實回答。

  「嗯,對,是我。」

  孫金虎聽此拍了拍他另一邊的人,是安康文物局的人,說:

  「看,這女子就是我上回給你說的匠王村那個事故的女生。」

  梁書媞看這情況,暗想,或許,莫非,他覺著她很勇敢,很欣賞她?

  下一秒,孫金虎繼續對著那個人道:

  「看著聰明的很,沒想到這麼蠢,兩個人看文物還差點看不住,還挨了一頓打,你看虧不虧先人。」

  【麻煩您動動手指,把本網站分享到Facebook臉書,這樣我們能堅持運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