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明月正圓。
兩人從船上下來,隨後消失在街邊的人潮之中。
後面還有一個醉醺醺的常令在追著。
至於那些個壯漢已經全部被胡月兒掃入了水中。
那個起先騷擾的的紈絝子弟在水中慘叫著,鮮血已經染紅了周邊的水。
他的叫聲慘絕人寰,叫了幾聲後,隨後昏死在了水中,生死未卜。
胡月兒還一臉氣憤。
「你啊你,有些事,差不多就得了,要手下留情嘛。」何清一邊勸解著。
胡月兒卻輕哼著。
「這種人,就該死了算了,讓他斷子絕孫都是便宜他了。」
何清感到有些好笑。
讓一個人斷子絕孫,這已經足夠殘忍了。
倘若讓他還活著,那更是殘忍中的殘忍。
胡月兒還是不夠理解人性。
四周人煙涌動,胡月兒與何清緊緊挨在一起,四周卻沒有任何人能靠近。
仿佛有一道憑空的阻礙在兩人四周。
他們就這樣在人海中穿梭著。
「月兒小姐,月兒小姐。」
常令哀聲的叫著,但眼前全是人影,穿著各種衣裳的。
還有與胡月兒穿著款式類似的月白色襦裙的。
但往上望去,卻發現面容樸素了太多,於是只好失望的又找去。
只是再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了。
常令又想到先前那個落水之人。
那人正是要欺男霸女,還落在胡月兒頭上。
常令本就將胡月兒視作那眾星捧月中的皎皎明月,不容任何人玷污。
於是心中升起怨憤,也要將沒有尋到胡月兒的怨氣全部發泄出去。
在這清河郡,論起家世來,誰又有他更大。
兩側花燈臉面,表演著各種節目。
有耍猴的,胸口碎大石的,還有猜謎解花燈的。
胡月兒第一次來到這種繁華之地,興致沖沖的往四周望去。
一時之間眼花繚亂,心中迷醉。
兩人隨意玩了一會兒,猜了幾個謎語。
胡月兒自然猜不明白。
何清其實也不太懂。
但也勉強猜對了一二個,於是拿著兩個花燈,一人一個就打算離開。
離開前,那攤主還祝福著。
「俊男美女,晝日夜月,可謂天作之合,將來註定長壽百年,攜手共進這漫漫人生路。」
何清只是輕笑了一下,表示感謝。
胡月兒卻笑的開心,花枝亂顫起來。
兩人玩了會兒後,又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
何清則是拿著個地圖在研究。
從清平縣到清河郡城,一路上雖然也有妖怪滋擾。
但是這商道上早早就形成了秩序。
有神靈在此保護,就算一些實力強大的妖王都會受到供奉。
所以一路上,船主準備了許多供奉之物以及食物。
時不時就灑落到河中。
這樣一路上才沒有受到任何干擾。
但是從清河郡到江南郡,這就大不相同了。
從清河郡到江南郡其中要經過數個天險。
首先就是陽嶺,這幾乎是大月天下的第一大山脈。
幾乎阻隔了大月天下的兩側,廣源府,清河郡處於一側,而江南郡那些繁華之地則在另外一側。
陽嶺山巨大無比,橫亘在大地之上,幾乎可以稱之為祖脈。
而在陽嶺上,自然生存著無數妖獸。
這些妖獸太多了,而陽嶺則太大了,大月遠遠無法完全掃蕩。
那需要耗費的可就太多了。
何清的地圖上就標註著上面的種種天險。
等過了陽嶺之後,一切就恢復正常了。
在另外一側,相比廣源府還更要安全。
那裡的總體實力更為強大,朝廷專門設有鎮魔司,捕妖司來對付妖魔。
在那些繁華之地,神靈更容易受到香火的滋補。
宣威雷神,赤炎神君都處於另外一邊。
所以想要前往江南郡並不容易。
何清也樂得一路旅行,這才多了些趣味。
倘若獨行,那自然也是可以,只是便枯燥無聊了許多。
更何況,那樣容易迷路,萬一飛到其餘地方可就不好了。
何清凝結元神的神意道路就是看遍世間璀璨。
這行天下,走天下,看天下非但是一種樂趣,也是一種修行。
見得多了,或許會有一些修為上的進步也不一定。
研究了許久後,何清還是感到有些費解。
於是便作罷了,想著明日找一個大商行。
這些大商行走南闖北,自然有其中的道理。
做好決定後,何清就睡了。
這次倒是租了一個大房間,分為內外兩屋。
翌日,天明。
兩人先是吃了客棧送來的早餐。
早餐很簡單,就是一些熟牛肉,還有一些甜甜的米酒。
兩人吃完後,就看著清河郡城這個大城已經開始散發起活力來。
一早上,就有許多挑擔的,拉著馬車的,還有光膀子的伙夫走來走去。
或是蹲在街邊吃著干餅子。
偶爾也有一些華貴的馬車駛來,雜役在前面趕著馬車。
馬車中則坐著偶爾露出容顏的夫人小姐,她們嬉戲談笑著,似乎很是歡喜。
這一幅幅景象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倒是讓何清感觸萬千。
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生活,都充斥著種種酸甜苦辣。
他看了一會兒後,就打算外出了。
找了小二問了一下。
「嘿,客官,您要去哪啊?」小二將抹布搭在肩上,臉上充斥著笑意,弓著身子,滿是恭敬。
這小二在這客棧也十多年了,見的人也不少。
什麼人有錢,什麼人是裝的。
什麼人是真正的貴人。
他的心裡可都有數。
那有些人一進來裝的跟二五八萬似的,實際上啊,兜里根本沒幾個子兒。
但眼前這人不同。
他幾乎一眼就可以判定,眼前這位公子是貴人中的貴人,貴不可言。
他身邊的那女子簡直如同神女似的,但也並非眼前此人的同伴。
而是侍女。
能夠用如此貌美的女子充作丫鬟,在這天下,除了那些王公貴族之外,又有誰有這樣的能力呢?
「江南郡。」
「喲,客觀,那正好,這幾日就有一支要往江南郡去的商隊,這商會可不簡單吶,乃是傳聞中那天下第一樓醉月樓下屬的商會。」
「嘿,您知道那天下第一樓吧,光是能進去那樓,都算得上頂了天的大人物,我聽說啊,當初清河郡的郡守都要去,但卻被擋在門外了。」
小二一副八卦的模樣,倒是能說會道。
這天下第一樓的名聲何清自然也聽過。
醉月樓乃是廣寒仙子創辦的。
而廣寒仙子正是冰魄上人的弟子,名義上的弟子。
當然,廣寒仙子實質上還是靠個人。
冰魄上人的冰魄神光頂多是因為契合廣寒仙子,這才能發揮出如此絕妙的威力。
居然是醉月樓下屬的商隊嗎?
醉月樓乃是天下第一樓,不光是因為這座樓,而是因為這座樓所代表的勢力。
可謂是天下之金銀珍寶盡歸醉月樓,其中還出產天下頂級的美食。
傳聞中被冠以『仙』之名的廚仙正在醉月樓中做工。
能夠進到醉月樓吃飯的,最次也是一郡郡守,或是金丹真人中的佼佼者。
何清點了點頭,示意小二繼續說。
胡月兒乖乖坐在一旁聽著,看著小二。
倒是讓本來能說會道的小二有些侷促起來。
「這這一支商隊,領隊的乃是原先這一代的頂級豪俠浪雲腿楊立景楊大俠。」
「這一位楊大俠原先在這一代叱吒風雲,只是不知後來為何銷聲匿跡了許久,等再次出現啊,就已經成了醉月樓商隊的領隊了。」
那小二實在有些說不下去了。
原先他是能一直說的。
但在何清與胡月兒面前卻是越來越侷促。
吃過飯後,何清又去找了商隊,交了保證金後,說是三日後再出發。
於是,他們還要在這清河縣待上三天。
這三天,何清也順帶遊玩了一遍四周。
進了一些道觀佛寺,逛了一些名勝古蹟。
等到最後一天卻是出了一些意外。
何清倍感無聊之際,於是去喝了花酒。
幾個臉上濃妝艷抹,衣裳半露的女子在旁邊陪著何清喝酒。
這喝花酒卻也並非那些。
而是主要觀賞一些歌舞劇表演。
台上時而有一些女子跳著舞,舞姿清魅。
時而則是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彈著琴,琴聲優雅。
胡月兒在一旁狐視眈眈的看著在何清旁邊陪酒的女子。
那幾個女子一邊熱情的餵著酒,另一邊心中感到極為奇怪。
這一位怎麼還帶了個這麼漂亮的女子來吃花酒。
不過正吃著,卻是出現意外了。
一道雷霆忽然在樓外響徹。
隨後一道話語聲響起。
「狐妖?哪裡逃?」
從進樓時,何清就知曉了這樓里有妖怪,不過他並不歧視妖怪。
那妖怪也沒有害人,反倒是在認真工作。
倘若不讓妖怪有個正經工作,好好就業,難不成真就要逼到深山裡害人不成?
所以何清並沒有多管。
倒是胡月兒扭過頭去。
她也是狐狸精,還以為在叫她自己呢。
「啊,公子?」
幾個陪酒的女子感受到驚嚇,忙不急的往何清身上鑽。
時不時還有人揩油,弄得何清很是無語。
只見一個手中持劍,身穿白衫的劍眉男子走了進來。
他正追趕著一個青衫女子,那女子臉上戴著面紗,卻正是先前彈琴的女子。
胡月兒忍不住輕哼一聲。
「去吧。」
何清也不約束。
只見一陣雲煙泛過,那青衫女子便驀然之間消失了。
誰也不知道去了哪裡。
那劍眉男子一驚,隨後還不放過,他雙眸之間泛著靈光,赫然是一種看透變化的法術。
只見他對著不遠處的另外一個女子赫然一道劍光劈過。
「妖孽,居然敢危害人間,是妖怪,就該死!」
男子口中發出一些驚世駭俗的言論。
何清倒是聽著可笑。
這道門之中可是有不少妖怪的。
不過那不叫妖怪,叫靈獸。
甚至一些頂級道門的老祖,高人都並非人族。
說起來,道門十祖中又有幾個人是人族呢?
在人族蒙昧未開的時候,這個世界就已經有了生靈。
「劍開雲日。」
一道強大的劍芒從他的劍身之上散發。
這一道劍光極其凌厲,幾乎直接將這一層樓都給劈得塌陷了。
那女子化出原型,居然是一隻兔子。
「啊,瑤姐姐。」
何清身旁陪酒的女子頓時滿面焦急驚恐的叫著。
「瑤姐姐平日夙來心善,怎麼會是妖呢?」
那兔子連忙逃跑,劍眉男子還不罷休,一路追砍破壞。
到最後,幾乎要將這一座樓都給弄塌了。
何清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人善被人欺,妖善也被人欺啊。」
這男子的修為著實不高。
那兔子精的修為倒還不錯,差一些估計就能達到金丹了。
但那兔子精只一味逃跑,並不反抗。
一來是這兔子精本身並不想害人。
二來也是如若真的害人,那就當真是九死一生了。
「聖人教導,所謂君子尊賢而容眾,看來這位是全然沒有當回事。」
在這個世界的一些人族先賢中可是明確提出。
倘若人為惡,那也要懲戒。
倘若妖為善,那自然要尊崇。
上下高低之分從不以身份區分,而是善惡品行區分。
那兔子精全然沒有害人之法。
這劍眉男子口中說著要斬妖除魔,鎮壓妖孽。
實質上卻已經造成種種破壞,甚至因為倒塌的樓柱,使得許多人倉皇逃竄,受傷其中。
兩者之善惡比較,一眼便能輕易分別而出。
不過何清並未直接出手。
反倒是直接拘出了監管整個清河郡的神靈來。
清河郡的城隍府中,一個中年人正在審批公文。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作用在他的身上。
這一股力量無比巨大,宛如一道繩索般捆在他的身上。
城隍心中無比驚懼,在這一道金光照耀之下,很快,他就到了何清的身前來。
城隍望向何清,卻不知何清究竟是誰?
也不知道何清究竟要做些什麼。
他只知曉,何清是一位大神通之修士。
直到何清望向他時,這位清河郡城隍這才認出了何清來。
「原來是無極真君大駕光臨,小神有失遠迎,卻不知真君喚我來是為何事?」
清河郡城隍自然知曉廣源府之事,即便被拘來,也不敢有絲毫怒意,反倒恭敬謹慎。
「你說,誰善誰惡?」(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