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的視角:
在學長的幫助下,我花費大半個月的時間鼓起勇氣給茉莉回信了。🎉👑 6➈รⓗ𝔲ˣ.CoⓂ 🍬🍓
她的家人告訴我,茉莉正在封閉式女子貴族學院就讀,要在一個月後才能回信。
不過,她的家人在電話里鄭重其事的說,「茉莉特地囑咐過我們,如果接到你的回信,一定轉告你。她和你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勝感激。
茉莉能原諒我這樣的人,是源自她溫和的性格。而我不想辜負這一點,我打算完全振作起來,要像茉莉那樣溫和的活著,再也不要淪為曾經那種醜陋的樣子。
我原本深信這一生我都無法再找到如同茉莉那樣的存在,可人的命運就是很奇怪。
又找到了。
和茉莉很像,但又完全不像。
學長和茉莉相比,既不是溫聲細語,也不會很體貼的為朋友著想。
甚至在我想自我了斷時還給我提供了『去死企劃表』。
但我又不是白痴,當然知道那項目最終的導向是讓我徹底打消負面想法的道具。
正如學長所說,人的內心需要有客觀的事實窺探。
『明天就要決定去死的地方了。』
當時我便明顯察覺到學長並不是在對我說這句話。我也注意到學長在某個序號上稍作停留。
這應當算是命運的相遇吧?
總之,雖然過程有些奇葩,但我很滿意。
嗯。
毫不掩飾,我對學長有相當的好感。
有時連我自己都詫異。
明明經過父母那件事後,我非常厭惡男性,但偏偏對學長沒法有厭惡感。
起初我還不能確認我真的對學長有戀愛的情感。
要確切說起來,應當是我在學長家正巧碰見那個女人的朋友登門大吵一架,再之後又親自見到那個漂亮的女人登門道歉,我才愕然間發現我好像內心有根刺。
雖然巧妙的用以往的玩笑話和學長打趣過去了,但我回去之後那女人的面貌還是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
我的事學長從來不深究,我喜歡這種自由自在的相處態度,因此願意將令人難過的關於好友的事告訴學長,請他幫忙做判斷和建議。
人就是這點不好。
明明是我主動告知學長的,可如今我卻對學長對那個女人的事情閉口不談感到煩悶。對,也不是不滿,就是沒由來的苦悶。
憋在心裡很不好受。
不過,這樣的情緒沒持續太久,沒多久我便意外的被那個女人邀約見面。
「我是夏弦月。」
和我在學長家見到強忍著眼淚,轉身離去的形象完全不同。
她穿著我在茉莉衣櫃裡見過的類似材質的衣服,氣質也完全成了比茉莉更像大小姐的上流人物。
「啊,你好。我是喬傾。」
她伸出手,我愣了下才站起來回握。
「請問,我可以開門見山的問你問題嗎?」
「可以吧?」
「你和阿曜在同居嗎?」
「噗——」
「?」
「沒有、沒有的事,我只是偶爾去學長家做客。」
我倒是沒有恬不知恥的又拿那天湖弄她朋友的說辭來湖弄她。也許是我的勝負欲?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看得出她不像那天來胡攪蠻纏的她的朋友,是講理的,同時也是真正在意學長的人。
「那,你和阿曜在交往嗎?」
「也沒有,現在只是朋友。」
「阿曜從來沒帶過女孩子回家。」
「···」
這話讓我不知道從何接起。ൠ😾 6❾ⓢђ𝔲𝓧.𝓒𝑜ᵐ 👤👮
「能帶你回去,說明阿曜一定很信任你。」
「啊,也許是這樣?」
我總覺得她語氣帶著某種失落感。
「不是也許,是一定。能在現在讓阿曜露出笑容的人,一定是阿曜很信任的存在。」
「···」
我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苦味真的不喜歡,「請問,你是學長的什麼人呢?」
「我是什麼人呢?」
她注視著窗外,自嘲說,「自譽為同伴的背叛者。」
「背叛者?」
「沒什麼好深究的。很高興能有你這樣的人出現,但請你——」
她極其認真的說,「一定不要做讓阿曜難過的事。」
「這叫什麼話?我為什麼要做讓學長難過的事?倒是你的那個朋友真的是···一言難盡。」
「抱歉,她的性格跟我一樣都有些彆扭。」
「倒沒事,你都那樣去道歉了。」
「叫你出來大概讓你很困擾吧?我今天主要的目的是給你這個。」
她從包里拿出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繫方式,如果有遇見什麼解決不了的困難隨時都可以找我。」
「莫非你很有能量?」
「沒有的事。」
她笑了下,「總歸收著會是一種保障。無論如何我也希望阿曜能保持微笑活下去,就算是作為旁觀者。」
「另外,和我見面的事還有收下這張名片的事都請不要告訴阿曜。」
「那不行,我不想因為你和學長有隔閡。」
我沒要名片,「而且如果學長討厭你,我就更不應該代替他收下你的東西,接受你所謂的保障。」
「討厭麼···說的也對。」
她把名片拿回去了,立起身,「那就請你轉告阿曜,我···」
「會從此消失的無影無蹤,再也不會打擾。」
「另外,誠心誠意的祝你們幸福。」
「···」
那聲音確實很真誠,沒有任何做作。
不過,假如真的放下了,又為何收回名片的手會顫抖呢?
說真的,我對她和學長的過往非常好奇。
就如同貓爪撓癢,越來越想知道。
「想知道?」
我也確實問了。
而學長毫不隱瞞的把關於他的過往和我訴說了。
關於曾經被背叛。
下跪。
被最信任的人掄巴掌。
還有那個女人的不作為。
···
一直講述到學長的母親死掉,關在小房間裡鬱鬱寡歡。
又接到導師的幫助給了新工作。
到這似乎故事還沒完。
但我已經淚流滿面。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麼難受。
或許是因為感同身受?
我也沒有經歷過完整的家庭,我又想起我蜷縮在滿是垃圾的屋子裡,蟲和霉四處奔走,父親看著報紙默不作聲,母親還在邪教不知所謂的禱告。我又在角落裡用美工刀割手腕,注視鮮血的流逝來緩解痛苦。
「對不起,學長。」
「讓你回憶這種難過的事。♟☹ ❻9丂𝐡ยx.ςỖⓜ 🍮🎈」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難受的,真正難熬的日子早就過去了。」
「嗚。」
「你在哭什麼?跟無家可歸的小狗瞎叫喚一樣,難聽。」
「就是難受。」
「應該是我難受才對吧?」
「學長···」
「你幹什麼啊?別把鼻涕擦我身上。」
「···」
那天晚上是我頭一次主動擁抱學長。
也是我頭一次明白這世上居然有和我如此相似的同類。我在茉莉面前都從沒這麼失態過,仿佛要把連著學長那份委屈一起哭出來,淚流不止。
「所以說。」
「約定過了吧?我們都得成長為不需要傘也能順當奔跑的大人。」
也是在那時,首次真正察覺到輕撫過我髮絲的那雙手的溫暖。
我不知道學長是怎麼看我的。
但我真的無法再像從前那樣無憂無慮的貼近或者捉弄學長。
也無法再容忍像之前那樣根本不管化妝、衣服、眉毛,頭髮之類的。
「感覺你變得有點奇怪。」
「奇、奇怪?沒有吧?我是在探索成為真正的能不要傘也可以奔跑的大人的方向。」
「···」
被說我也只會含湖其辭的別過臉。
我不想被學長見到我臉在發燙。
可我又無比希冀學長能注意到連我這樣不起眼的女孩子終於不再堅持佩戴圓框眼鏡,帶了隱形的。指甲雖然沒有專門做什麼樣式,但總歸去花時間和金錢保養過。髮型也去沙龍請人幫自己推薦過合適的,能修飾臉型更可愛的。
連髮夾也換了。
為什麼就是注意不到呢?
我越發懊惱。
怎麼最初就和學長處成了那種類似於兄弟的角色?
這世上有戀人會在吃飯的時候像我一樣突然就出口『學長吃的糍粑好像shi誒』,又或者當著喜歡的人的面,用小拇指掏耳朵,事後還若無其事『呼呼』的吹掉。
在如今一切醜態早已被見過,才想到要學茉莉那種溫聲細語的樣子還有可能嗎?
還有就是,由於我開始注重形象,錢包也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扁了。
我不得不去打工,雖然學長鼓勵我在保證學習質量的同時去勤工儉學,甚至還推薦了輕鬆薪資還算不錯的工作給我,但要是他知道我是在奇怪的方向花錢太多缺錢多半會被責備吧?
好消息是,茉莉終於給我回電了。
又聽到昔日好友依舊溫和的聲音,我幾乎感激涕零。
她告訴我臉上傷疤的事在國外有不錯的恢復手段,現在處理得差不多了,讓我放寬心。還說打算等明年還是轉學回來重新考進冬大,不想呆在國外,說國外新交的朋友還是始終感覺不如國內的能融入到一起。
我覺得那是玩笑話。以茉莉的水平,在哪兒大概都能有很好的人際關係。
「你有喜歡的人了?」
當茉莉聽我說了關於學長的事,驚訝到了極點。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歡···」
「這還不算那怎樣才算?這事兒得儘快上報聯合國才行。」
「別取笑我了···真的會很不好意思的。」
「喜歡一個人又不丟臉,反而是值得高興的事。我之前還擔心我不在,你會有什麼問題。現在看起來完全沒問題。」
「那···我該怎麼辦才好?」
「我也沒談過戀愛,不知道呢。」
「但是你一定知道怎麼提升自己的魅力吧!只要讓我變得像你一樣就好!」
「笨蛋,跟我一樣到底是和我談還是和你談?你就是你,不可能成為我。不過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了,是想讓自身變得更好對吧?我告訴你,外表固然是吸引對方的重要目標,但像你這樣和對方已經很熟了,首要應當提高的反而不是外,是內。」
「···」
我和茉莉徹夜長談,理出了新的計劃表。提升自己的。
我也確實在潛移默化的按茉莉的說法改變了,連我自己都能察覺到。
「說起來,最近你也總算有點女孩子的樣子了。」
「蘇、曜學長,人家一直都是女、孩、子喔?」
「咳,雖然我意識到這點有點遲,但現在還不算晚?」
「···」
要是換做最初,我肯定又會懟上幾句不著邊際的話,但現在我變了。
笑不露齒,溫和的注視著學長。
「要更加注意到我是女孩子的事實呢。」
我窺視到學長臉上罕見露出慌亂的神色。
我知道,我的計劃成功了大半。
我的信心來自於兩個人。
一是和學長過往有關的那個女人親口說的,現在的學長能帶女孩子回家一定是非常信任對方。那時候我便察覺到她的妒忌。
二是茉莉說的,男女之間少見純潔的友誼,何況對方沒有女朋友又跟你走的那麼近,沒有想法才奇怪。加油就行了。
我打算按照茉莉說的不斷暗示學長,等到遲早有天學長忍耐不住向我表白。
年下又怎樣呢?
只要暗示的足夠,只要有信心。
我還是和茉莉保持固定的聯繫。
那應當是意外?
「茉莉有在意的人嗎?」
我真的是無心提起。也算是主動揭開曾經我因占有欲對茉莉做過的過分的事而主動放開。
「嗯···有。」
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答。
「有嗎?居然真的有啊!但我還真想不到是誰,那麼多人都向你表白過。足球部的王牌?感覺那傢伙好像有點符合你的口味。」
「不是喔。我不太喜歡全是汗水的時候來和我湊很近的人。」
「啊?但是我見你總是對他露出很親切的笑,還給他遞過礦泉水。我還以為···」
「我對誰都是一樣。」
「···」
又是這句話,當初也算是因為這句話我才會受到刺激。現在又如何呢?
「當然,小傾你不一樣。和你那位學長一樣,你也是我唯一帶回家的朋友。」
「這樣說很不好意思。」
「我在意的那個人,跟小傾有點像吧。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就是無法抗拒那種感覺。開始只是覺得對方還不錯,還打算也讓小傾認識呢。」
「···抱歉。」
「我沒有怪罪你的意思。笨蛋,不是你自己問的問題嗎?我只是如實相告,畢竟你都告訴我關於你喜歡的學長的事了。」
「···」
聽茉莉說的,我完全知道也明白她好像真的喜歡那個人。
我相信,女孩子真的有第六感。
即便我從沒和茉莉說過學長的名字,茉莉也從未說過她在意的那位家教老師的名字。
但我就是知道。
我沒去問學長。
我只是擅自打開了學長對我不設防的電腦,如果是學長這麼認真的人——
嗯。
確實有,備課ppt。也沒有關於茉莉的名字,但全都是那時候她說過的。
偏科,要找擅長文科的家教,是之前請的音樂老師推薦的冬大學生。
我什麼也沒問,依然裝作若無其事的和學長度過一周,又到了和茉莉固定通話的時間。
「茉莉在意的那位家教老師的名字。」
我問,「是叫,蘇曜嗎?」
「咦?小傾怎麼會知道?」
「···」
得到答桉後我又追問了為什麼茉莉會在意學長。
她說是因為在文學方面和學長有很多共同話題,還有各種各樣的讓她喜歡的細節。在她口中學長几乎成了完美的理想男友。
「啊啊···」
掛斷電話,我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我深埋的扭曲的東西又一次浮現出來。
茉莉的話還有她對話中浮現出的明確的好感。
『等我回來,一定要介紹他給你認識。』
『我也向你一樣勇敢的去暗示他向我表白吧!我還沒有主動追過男生,感覺很有趣呢。』
『等結束之後就一起約會吧!大家都要成為好朋友!』
『···』
那些話全部都在腦海里回放。
我的日常崩壞了。
我發現學長變得越來越好,那原本只有我···不,只有我,以及曾經和學長有關的女人,還有茉莉才知道的魅力開始初現鋒芒。
「你可能不敢相信。」
「我居然會被根本不認識的學妹突然就表白了。遞給我巧克力就跑了,嚇我一跳。」
「···」
我在那時才發現,我不僅是喜歡學長,更是單純的如曾經想要單獨占有茉莉一般,單獨占有學長。
我扭曲的東西根本沒有隨著茉莉的事消失,只是轉移到了學長身上。
我不敢再和學長見面。
和茉莉通電話也遲了半天才敢接。
我不敢告訴茉莉,她喜歡的人跟我喜歡的是同一人。對她那些美好的憧憬,每附和一次心臟都會隱隱作痛。
我躲避著學長,用冷漠的話術逃避他,選擇了消失。我害怕我再重蹈覆轍,害怕學長知道他並不知道真正屬於我的性格。
可我沒有錢。
不可能像茉莉那樣說走就走,依然得生活在冬市,靠著勤工儉學和官方幫忙才得以生存。
我也不可能更改第一志願,必須到冬市大學報導。
即便我再謹小慎微,也總會像今天一樣。
「嘣——」
突然撞見。
「還以為你去別的地方了,沒想到還是在冬大啊!」
「···」
學長是那種對在意的人放不下心的性格。
好不容易碰見我,馬上就像問很多問題,又想和我像從前一樣。
我明白這都是我的錯。
「我不是···」
「不要碰我——」
但為什麼犯了錯不聲不響失蹤的人反而會有資格吼叫呢?
「你···」
學長露出錯愕的表情。
「我討厭學長!」
「以後不要跟我有關係,見到我也請裝作不認識!」
我心如刀絞的撿起灑落的資料,頭也不回的跑了。
真的。
再也不想重蹈覆轍,更不想背叛朋友。不想被扭曲的欲望控制著···像當初傷害茉莉那樣傷害學長。我這樣的人,永遠獨自一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