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的房間裡,平穩的陽光從小窗口照射進來。🍔💛 ❻9𝕤𝐡𝔲𝔵.𝕔ᵒ𝓂 🐺💲
「···」
優夜緘默著從蘇曜身上下來了。又呆呆的坐在一邊,宛如失去色彩的瓷娃娃。
「哈···」
蘇曜用可憎的眼神看著她,「你不會知道。永遠也不會理解這種感覺。」
「沒人關心,全部事情都深埋在心底。」
「就算告訴了誰,轉瞬之間迎來壞的結局,到頭來還是我自己承受。」
「你以為我是經歷了多少次才做出現在的決定?」
「你又知道我送走夏弦月的時候是帶著什麼心情?」
「是,誠然你是有主見,是聰明。比我這樣愚笨的人類高級很多倍吧?作為生命體。」
「所以才會這樣,自私的不管不顧把我綁在這。我問你,這究竟有什麼意義?」
「···」
優夜沉默著,沒回答。
「說不出來是吧?」
「那好,我來替你說。」
「因為你傲慢。你自以為這回也能像往常一樣輕鬆解決,你覺得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你做不成的。」
「你完全無法理解我所經歷的事,也完全無法理解我做出的決定。瞧不上我。」
「那也很正常,因為你比我強。你能輕而易舉做到我做不到的事,甚至我和她能安穩活到現在多虧了你。」
「可反過來想想,沒有你又怎樣呢?」
「沒有你就代表我不會遇到常人不會遇到的麻煩,也根本不用去月牙島流浪一圈。」
「夏弦月會被殺死,憑我自己也可以避免。」
「能倒流時間多厲害啊,能讀檔把人生當成遊戲來過該有多稱心如意呢?」
「可我在第一次差點無法改變壞事時就已經知道了。」
「弱小和無知從來都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所以在那之後的我謹小慎微。從不覺得自己特別。」
「可即便這樣壞事仍然不斷。」
「要說都改變了,都拉回正軌了那也沒差。」
「可你又真的能體會到?我在法庭上開槍殺死那母子兩時的心情?」
「又知道我之後做了什麼選擇?」
「你當然不會知道。這種事我怎麼可能特意說出來。」
「呼——」
蘇曜深吸一口氣,說,「那時候我以為我有拒絕戀愛遊戲的機會,放棄了重活的機會。」
「我那時候大概已經瘋了。」
「但是死不掉啊。還是被迫回去了。」
「又慢慢地被拉回正軌。眼見著事情好起來了,可你又出了問題。」
「出了問題沒事,總歸我還有去解決的動力。」
「我從願意見夏弦月開始,就沒想過要放棄你。然而你怎麼做的呢?」
「即便那時候我根本不知道你認不認識我,我還是不怕死的過來。」
「眼見事情好像有轉機了,你卻有什麼自己的主見。讓我毫無準備的浪費了關鍵時間。ඏ🍧 ☺👮等我再回去,很多事都晚了。」
「可即便如此我也仍未放棄。」
「我想,大不了我勸說你們和我一起去陌生的地方生活。總會想到辦法。」
「知道嗎?我並不想死,並不想把生活交給那種莫名奇怪的遊戲。」
「而你怎麼做的?」
「真簡單啊。」
「當好人誰不會呢?在我面前死掉,讓人誤以為是我降服你,讓你自爆開什麼治癒之花。」
「根本沒有給我說話的餘地。」
「多麼噁心的決定。要是我真如你所說願意留在那當英雄又該怎樣?是不是又該說我這樣的人薄情寡義連死都不願意為你們死呢?」
「可你顯然是吃定我這樣的人肯定會回來。利用我這點,把之前做過的事全都掩蓋了,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對,我的確可以回來。」
「我也因此付出了代價。多搞笑呢?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回來的結果就是被綁在這裡。」
「你隨意吧。就這樣繼續綁著我,反正也快了,反正不管怎樣再循環夏弦月也已經不會回來了。」
「現在唯一能等的,無非是我在循環多少次後被你逼瘋。」
「···」
優夜的小手駐在大腿上,腦袋低垂著。
在這瞬間好像連那原本有光澤的柔軟髮絲也暗澹了幾分。
漸漸地。
蘇曜發現她纖細的肩膀微微聳動,有晶瑩剔透的淚珠墜在又小又白的手背上,接著又滑落在大腿,順延到了床單上被擴散開留下淺淺的水色。
「不打算說點什麼嗎?」
蘇曜把視線移開,看向窗外。然而窗簾緊閉,只能見到帘布搖曳罷了。
「···」
「嗚。」
極小的嗚咽聲。
見到她終於抬起手不停的擦拭眼眶。
「···優夜沒有那樣思考過。」
「嗚···」
「對不起···」
「優夜只是···不想和大哥哥分開。」
「不要消失。」
「嗚嗚···」
見到她終於肯抬起臉面對自己。
只是剛才還無動於衷的表情現在已經完全被淚水侵濕。手足無措的用手擦拭眼淚,完全像個小孩子。
偶爾也見過她這種樣子。
啊啊。
蘇曜還沒老年痴呆,能憶起以前有次分別,優夜離開獨自去世界各地解決她的麻煩時也是這種表情。
也不是。
現在的是···更加難過的神色。
是無能為力。
因為知道無能為力,所以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種難看的樣子。
看到的話多少是會不忍心吧。
「哭也改變不了事實。」
「我能回來的代價便是這。♜🍪 ♗😈循環於誰也不在的虛幻世界。」
「反正你很聰明,撒謊的話馬上就能知道吧。」
「那我也沒必要騙你了。」
「我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個,戀愛遊戲還需要用我找樂子。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就葬身在這種莫名其妙的地方。」
「如果把你們都送走了,或許我會有什麼機會再回去。」
「但如果你一直這樣下去,我只會循環在無盡的時間裡。到了一定次數,說厭惡你了,也不是假話。」
「試問···有誰能忍受千百萬次的重複世界。被剝奪了未來的日子···」
「我啊可完全算不上西西弗里斯神話里日復一日搬石頭,明知道如此無聊還能熱愛生活的人。」
「我便是個喜新厭舊的人。被像現在這樣對待···你認為我會覺得高興?還是說開始厭惡了。」
「不要聽。」
「不要聽···」
「不想聽···」
「騙子···」
「大哥哥是騙子。」
「嗚···」
「明明和優夜約定過,要重新一起撫養小澤和小栗。」
「嗯,我是說過。」
蘇曜非常平靜的說,「但是做不到的事即便約定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不要聽了!」
她突然熘下去,從邊上的柜子上拿過她之前褪下的純白襪子。
用那塞著,這樣蘇曜便無法開口了。
只能無言的望著她。
「優夜愛著大哥哥。」
「不是因為大哥哥說了什麼讓優夜和人類說的那樣感動。」
「是因為優夜總能在不經意間突然發現被愛著。感覺胸口會暖暖的。」
那眼神忽然又變得十分溫柔,像在窺視什麼珍奇的寶物般。
將小手輕放在她自己胸口。
「對不起。」
「優夜的確做過那種自私的決定。」
「但又可以確信大哥哥不會因為那種事就厭惡優夜。」
「優夜自覺是個麻煩。」
「但是大哥哥並沒有覺得優夜是麻煩。優夜能感覺到。」
「如果真的被厭惡了。」
「那大哥哥不會在優夜蜷縮在邊上睡著時露出那種溫柔又寂寞的神色。」
「以前···不管優夜再怎麼胡鬧,大哥哥也都溫柔對待優夜。」
「如果真的是大哥哥說的那樣,那在很久以前優夜就肯定會被當成麻煩丟掉了。」
「是大哥哥找到了已經成為怪物不打算活著回來的優夜。」
「優夜的世界很小,圍著大哥哥繞一圈就是了。」
「優夜想要成為女孩子,想要活著的理由就是大哥哥。」
「如果連這都沒有了···」
「那這樣的世界優夜不要。」
「消失···沒關係。」
「如果是和大哥哥一起消失,優夜願意接受。」
「···」
見到她擦乾眼淚,眼神也恢復了之前的冷漠。
「優夜一定能做到。」
到底是打算做什麼?
蘇曜無法發出聲音,也無法知道她離開房間後又去了哪兒。
大概···
不會是什麼好事。
「咕嚕···」
蘇曜慢慢地咀嚼用舌頭推動塞在口中的東西,一點點把它吐出來。
大概是顧忌到蘇曜的感受,所以那東西並沒有塞的很嚴實。
「呸——」
加之被口水侵濕會軟化縮小,只花了十來分鐘就吐出來了。
接著。
「哈···啊!」
開始拉扯繩套。
感受到的痛苦根本不值一提。
「嘩——」
終於在劇烈的拉扯下,手從繩套中出來了。
大拇指邊上和小拇指邊上被生生刮掉了一大塊血皮。
那都無所謂。
「窸窸窣窣···」
忍著疼痛,蘇曜又用這隻手花了不少功夫把另外一隻手的繩子解開了。
接著便是彎腰想辦法去夠拉住腳踝的繩套。
可手即便是彎腰到了極限也只能指尖剛好能觸摸一點點,又何談解開。
蘇曜側過身,盡力拉開床頭櫃抽屜。
可裡面什麼也沒有。
視線突然瞥到放置在另一邊床頭柜上的香菸和打火機。
「啊啊···」
被火炙烤的滋味真不好受。
但腳踝那的繩子靠蠻力大概很難拉扯出來。
——
自由了。
但蘇曜卻完全沒感受到所謂自由的快感。
一瘸一拐的走向窗口,拉開窗簾。
外面天氣大好,青空上的白雲偶然飄動。有飛機留下的白色痕跡。
「啪嗒。」
蘇曜點燃一支煙,去客廳。
自己的手機就被放在茶几上。
有一個月沒出來,外面的衛生環境已經下降了兩個層次。之前被夏弦月幫忙打理的牆邊又變得很髒,地面也有薄的一層灰。
還是說···
她消失了,連帶她幫忙做過的衛生也消失了呢?
打開電視。
無聊的節目。
打開手機。
也許是根據蘇曜個人習慣,推送來了冬市相關的訊息。
【冬市某小區附近綠化林一夜之間全被攔腰斬斷,相關部門目前仍找不出合適理由解釋】
那圖蘇曜有點眼熟,好像就是這附近的人工森林。
新聞上說監控也恰好在那時候失靈,就在失靈的那短短几分鐘類上百顆樹都整齊的斬斷。
有人猜測是什麼練刀的高手出來試試刀快不快。
也有人說只是大自然的巧合。
也有人說是類似於以前麥地里無緣無故一夜間多出一個大圓盤,是外星人幹的。三體人要進攻地球了。
···
可蘇曜大概猜到。
能做到這種事,又在附近的,事情又發生的有這麼多巧合。只有優夜了。
目的···大概是發泄情緒?
也看到了很多領域的傑出研究人員被帶走,各國先後聯合起來幹掉好幾個恐怖組織也沒找回他們,可奇怪的是一個月後所有人都毫髮無損的回去了。
並且沒有人能說出自己究竟去了哪兒,又幹了什麼。
時間——
稍稍算算就能對得上了,正好是昨天,優夜帶著那種無助的表情回來時發生的。
蘇曜不知道優夜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也不知道她出去又是去哪兒了。
對於他來說,現在能做的非常有限。
「嘩——」
蘇曜拉開抽屜,從裡面找到當初16號送給自己的。獻給好人的禮物。
其實當時夏弦月光顧著鬧彆扭,根本沒有深究裡面還有沒有東西。
那裡面還有一張留言的小紙條。
【想出軌sex的話可以找我唷~(愛心)】
附加了聯繫方式。
沒有奇怪的想法,只是沒找到機會扔罷了。現在倒是慶幸沒扔掉。
蘇曜試著給16號打了電話。
等打出去才發現好像這手機上是有她的來電記錄,但接的人肯定不是自己就是了。
「是你?」
「啊啊,是我。我想問···」
「求你快想想辦法,領袖因為你的事情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了。」
「失去理智是指?」
「領袖打算一個人去月亮國盜取登月火箭的密碼!那種事根本不可能做得到,那種高精密高成本的東西,人類怎麼可能那麼輕易就讓她得手!」
「說什麼唯一的可能就是蟲洞,非要去,根本就不聽我說話!只告訴我後續不要再嘗試聯繫她,讓姐妹們注意重新換個身份不要被牽連。」
「···」
很奇怪。
蘇曜聽了完全不覺得驚訝。
如果是優夜的,做出這種天方夜譚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不,倒不如說···
是優夜的話,不這樣去竭盡全力窺探僅有的可能性,反而不正常。
可她並不知道。
問題根本不在那。這個世界從根本上,或許就只是一場夢。嗯,稍微真實一點的夢罷了。
人,或者說怪物,就算是竭盡全力又怎麼可能從夢境世界不需要創造這地方的存在的同意就跨越到真實的世界呢?
那種事,只會是徒勞的。因為能嘗試的,能經歷的失敗···大概自己已經全部體會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