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罕這個面具嗎?」
從廣場『帥氣』的打完整套閃電五連鞭回來,店主心情一直不錯。
很好,沒白招這個孫女。
瞥見優夜注意到擺在櫃檯後邊的面具,那是兒子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給自己做店面裝飾的。一開始可是興致勃勃要把這店開成他說的那什麼連鎖店。
到最後反正也就剩自己這個糟老頭子了。
「不喜歡。」
優夜搖搖頭。否定後又看了一眼。
「拿去吧。就當牛爺爺給你的禮物。」
「不要。」
優夜盯著面具說,「大哥哥說過,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又是那個年輕人的教誨啊?」
店主不置可否的笑笑,再問,「但這是午餐嗎?」
「不是。」
「那就拿著。」
「好。」
「···」
奇奇怪怪的對話,優夜發現面具已經到手上了。
「下班吧,老頭子也要關門回家了。」
「你啊,也快點回去找那年輕人吧。」
「···」
工資是日結的。
兩張鈔票說額外給的算是沖喜,讓自己明天接著去。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給額外的,但優夜自顧自的修好了門口又壞掉的搖搖椅,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
面具也拿到了。
戴在臉上。
「桀桀~」
試著發出給牛爺爺念小說里反派的笑聲。
「嗚哇,麻麻,有妖怪!」
頓時有個看到這一幕的小孩子直接嚇哭了。
面具是那種青面獠牙的,鬼怪面具。好這一口的倒是會覺得精緻帥氣,然後逼真的程度在小孩子看來就是魔鬼了。
「桀桀桀桀——」
當弄哭了第一個小孩子,優夜像是發現了什麼好玩的東西。
每次都故意出現在那些幼崽面前,怪笑。
在被成人痛罵前又快步跑開下一個。
面具,好好玩!
不過這只是優夜沿途的樂趣而已,她的目的是拿著錢去購買東西。
小魚乾,膩了。
三文魚,好像沒有邊上的秋刀魚和娃魚好吃。
「請幫我稱重。」
「···真可愛的小姑娘。」
稱重的營業員麻利的給幾條魚稱了下,貼上標籤。
52+60+6。
為什麼數字這麼大?明明只是區區幾條魚。
優夜嘗試和口袋裡的死魚眼對視,然而魚是不會給出答桉了。
剩下那麼五塊錢不到。
優夜望向一邊的貨櫃,老乾爹9元。
買這個送給大哥哥的話,會開心嗎?
嗚。
不要了,通通都不要了。
「誒?」
售貨員吃驚的看著優夜像生氣了一樣,把魚全部都擱置在稱邊上,氣呼呼的走了。|!¤*'~``~'*¤!| 6❾𝔰ħ𝓾x.𝕔Ⓞⓜ |!¤*'~``~'*¤!|
「優夜只要這個就可以了。」
沒多久,售貨員又看見優夜拿了一隻小的可憐的小魚過來。那魚在口袋裡翻來覆去,倒是挺有活力的。
「呃。」
還是貼上了標籤。
看到7的貼紙,優夜氣憤的瞪了口袋裡的魚一眼。
「雖然看著就不好吃,但是等下就吃掉你。」
「···」
那之後再去掃蕩人類吃的食物。
好多東西優夜從前都沒注意過,選了一些罐頭。又學著其他人類在零食區拿了一些。
到最後一分不差剛好200全部用掉。
因為覺得流著口水挑選的魚居然還活著,所以稍微有點生氣。
「嗚哇,麻麻,有妖怪!好可怕!」
「···」
所以,優夜是一路上嚇著小孩子回家的。
到了小窩門口,優夜摘下面具,拎著塑膠袋,雖然有鑰匙還是煞有其事的敲了敲門。
最近她稍微迷戀上了人類之間的日常。諸如敲門,然後有人來開門這種事對她來說吸引力很大。
當然,這也要看是回到哪兒,又是誰開門就是了。
聽著裡面的動靜,腳步聲愈來愈近。
「啪嗒。」
最終,門開了。
「嘻嘻,大哥哥好慢呢。」
自然而然的揚起笑臉。
「···」
蘇曜看了她一眼,稍疲憊的嘆了口氣,「我記得你不是有鑰匙嗎?」
「可是優夜也想和人類一樣敲門。」
「是嗎?」
聽她興致勃勃的這樣說,蘇曜也只能勉強笑笑,「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這些。」
「都是優夜去打工掙來的。」
「都是優夜打工賺的。」
「是優夜靠雙手掙的喔。」
「···」
「不用重複強調我也知道,趕緊進來吧。」
蘇曜接過她手上的袋子,然而嬌小的軀體卻順勢爬到背上。
啪地將面具蓋在蘇曜臉上。
又跳下來。
「優夜用這個嚇哭了好多人類幼崽。」
「都說優夜是妖怪捏。」
「好好玩。」
「···」
「這也是買的嗎?」
蘇曜從臉上把遮擋住視線的面具拿下來,擱置在玄關上。
「不是,是牛爺爺給優夜的報酬。」
「是去那家店打零工了啊?」
「嗯嗯,優夜教了牛爺爺閃電五連鞭,那個也好好玩!」
「什麼啊···」
蘇曜把東西放在桌上,從裡面分揀出需要放冰箱的罐頭之類的。
其他的就順勢全部放在茶几上了。
「也別愣著了,洗手準備吃飯。🐼💚 6➈ᔕ𝐇𝕦𝓧.𝕔σ𝐌 🍫😲」
「···」
優夜踏進來之前就聞到了食物的香氣。
桌上擺著一如既往給自己的生魚,以及蘇曜吃的食物。
「大哥哥不吃優夜買的食物嗎?」
見到被拆分,一部分又被放置在茶几上的東西,優夜問。
「那些都是零食啊,以後有時間再吃吧。現在該吃的是桌上擺的。」
「喔。」
再去看一眼被擱置在玄關上的面具,優夜方才還興高采烈的心情退卻了。
「看著我幹嘛?快去洗手啊。」
「優夜最喜歡大哥哥了喔。」
說話的同時短小的多的尾巴在後邊歡快的搖曳著。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去洗手。」
「好。」
「···」
「又到了遷徙的季節,這片森林大量的動物開始結伴出走···」
動物世界播放著。
「咯察。」
優夜咀嚼生魚的聲音也空洞的響徹著。
「說起來,你今天出門沒帶手機吧?」
「沒有喔。放在口袋裡會波波的發射不舒服的電波,優夜不喜歡啦。」
「是這樣啊?」
蘇曜咀嚼著飯菜,沉默片刻又說。
「優夜。」
「等下幫我一個忙。」
「唔喵?」
「是跟她有關的,總之就是她母親的身體出了點問題。簡直跟狗血電視劇一樣。」
蘇曜想起今天做的事,聽見的隱情,心情很難不微妙。
「總之,幫我治好她。然後也算是互不相欠。」
「和她的事情已經說清楚了,所以說再把這件事完成,我就想考慮去別的地方生活了。」
「好。」
優夜仍像往常那樣應聲。
不過這時候又苦著小臉補充了一句,「大哥哥,這魚一點也不好吃。」
「是嗎?」
「沒事,等這事結束了,想吃什麼類型的魚就去什麼地方先看看好了。」
「好耶!」
優夜還是用慣有的笑臉回應。
只不過這時候她餘光又去窺探了一眼還躺在玄關上的面具,以及被拆分開有一部分放在茶几上的零食。
那條說要吃掉的小魚,到現在也不想吃了。
原本還有很多想分享的事,到現在也突然不知道從何說起。
——
蘇曜從醫院回來就一直悶在公寓樓下,坐在沙坑面前一根接一根。
其實事情非常簡單。
不過就是被撞破之後順勢做了選擇。說是做了選擇又不如說是被選擇了。
從頭到尾都是被推著走。
也因為這理清了不少思路。
比如說到了這種地步,就完全明白潛藏在心底那卑劣的心情。
先前在舒適圈裡,只有她的話,不用去做什麼選擇題,直接繼續不去想多餘的事就行了。
去夏弦月家前蘇曜想的是,以儘可能平緩和有理有據的去把事實告訴他。
是因為在見到她那種無限於遷就的眼神這才完全沒能忍耐住。
歸根到底,不是換誰都行嗎?
只要是占據了這具軀殼的人。
或許,換個更利索的人來,說不定孩子都一歲了。哪會有自己這種無病呻吟。
深知沒道理去責怪任何人。
處在當下境地的原因,永遠都只能歸結於當事人能力不足。
也還好。
因為即便是這樣的自己,也有真實的羈絆。
至少,優夜是真實的。知道自己,也愛著自己。
當實在是想不通,難以忍受時再去回想坐在自己腿上搖曳著最近變得愛撒嬌的優夜,一切又都撥雲見月般變得明朗了。
懷孕啊?
想起優夜昨天莫名提起的話題。
連她自己都還是個孩子模樣,還真是難以想像她要當母親這一角色的光景。
回到原點。
蘇曜能知道優夜好像要傳遞給自己喜悅的心情,又好像有很多事情要分享給自己。
但實在是提不起那種心情。
那張笑臉在眼前綻放時,蘇曜是真的不想提任何狗屁倒灶的事情去破壞。
但又不得不這樣做。
因為只有優夜才能做到。
蘇曜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等到這些那些全都結束了,也遠去了。那麼就挑選在下月的情人節,也想著讓優夜體會下新鮮的氣氛。
那肯定不是壞事。
「···」
現在就做著出門前的準備。
洗個澡。
蘇曜倒是無所謂,是優夜提起的。理由是人類下班之後都會泡澡。反正他沒理由拒絕就是了。
「小優夜來咯~」
「噗啪!」
嬌小的軀體塞進浴缸的同時,驚起大片水花。
「搞什麼啊?」
「嘻嘻,因為很好玩。」
如牛奶的般光滑的軀體還是坐在自己腿上。
「閃電五連鞭第一式,起手式——嘻!」
「···」
「嗚喵,大哥哥把泡沫抹到優夜臉上了。」
「所以說別亂動,另外,你覺得那東西能吃嗎?」
「泡沫,好難吃···」
「嗯···你尾巴是不是短了?」
「?」
優夜突然轉過身,把尾巴背過去。
「不可以盯著優夜的那裡一直看喔?」
「···」
「如果是大哥哥想看的話···即使優夜會很害羞,但是也可以喔。」
「···」
「這又是在哪兒學的?」
「是優夜觀察好多對人類的戀人自學的。」
「學的很好,沒有下次了。」
「大哥哥。」
優夜又坐回去了,聳著肩膀。
「嗯?」
「和優夜一起玩一點也不會開心嗎?」
「···」
聽到這話,蘇曜給她揉洗髮水的動作頓了一下,拿起噴頭給她沖洗。
「不是一點不開心。」
「只是現在的我在一種很奇怪的狀態。你就當我是便秘吧。」
「便秘?」
優夜像小狗一樣甩了甩頭髮,水甩的到處都是。
「原來大哥哥不開心是因為便秘呀。那優夜可以幫忙喔!」
「?」
「只要把優夜的尾巴——」
「慢著!」
蘇曜抓住滑過來的粉色尾巴,「是形容詞,不是真正的症狀。」
「優夜不太明白。」
「哈,不用去深究這個。總之,很快就結束。」
跟優夜這麼鬧上一下,蘇曜心情也變得輕鬆很多。
再去看優夜的詞條。
【瘋狂與扭曲交織之物】
【人物:優夜】
【好感度:101】
【描述:請注意,多餘的好感不一定會帶來好事。】
不一定會是好事嗎?
可是也很難想像面前的優夜會對自己做什麼壞事。
戀愛遊戲,所謂的好感度真能測的准嗎?又是根據什麼而判定的呢?
給優夜吹乾頭髮後,那蓬鬆的髮絲自然而然形成兩個偽貓耳形狀。到肩膀的黑髮散落。
是不是扎著什麼髮型更可愛些呢?雖然現在已經很可愛了。
發生一個小插曲。
「因為最近吃了好多()。」
「優夜的尾巴現在短短的,沒法和以前一樣圈起來了。」
「···」
「那就步行去,先到樓下再說吧。這次也不是要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算被當事人發現了也沒什麼。」
倒不如說,現在去想,不如就讓當事人親眼見證優夜的存在。
夏涼真在蘇曜走後輸完液沒多久就出院了。她還是擔心女兒的。
不過回家也吃了閉門羹就是了。
蘇曜被優夜帶著一起從沒關的陽台潛進去時,裡面靜悄悄的。一絲光線也沒有。
「大哥哥,她們都在休眠狀態。」
優夜說。
「那就直接開始吧。」
反正夏涼真沒事就行了。救命恩人是誰那好像也不重要。
和優夜一起進客房,瞥見從帘布透進的月光灑在胴體上。什麼也沒有,豐盈的大腿露在外邊。
「這就交給你了。」
自覺不舒服,蘇曜退出去了。
就讓優夜在裡面進行治療就行了。
坐在白天和夏弦月談話的沙發上,視線不自覺飄忽在另一側緊閉的臥室。那房間,自己也進去過。
這沙發也發生過。
腦子會自動彈出這些記憶。再去想什麼吊燈進行曲之類的竟然升起一種過了好久的感覺。
沒事。
最後一次來這裡,這次來了之後就不用再想任何了。現在是沒辦法的事。
蘇曜盯著那緊閉的房門,收回視線。合上眼等待。
「大哥哥。」
再過了一會,優夜終於出來了。
「優夜沒辦法治好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