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敏雅小聲問沈時安,怕吵醒宋傾羽。
沈時安看了眼床上的宋傾羽,沒回答,給姜敏雅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兩個人來到病房外。
在他們剛出去一會兒。
宋傾羽睜開了眼睛。
病房外,沈時安說:「馮芝是林家人,林老爺子那邊倒算是通情達理,老爺子傷心是真的,但是也沒責怪我們。」
這件事,說來說去,和宋傾羽是有關聯。
但她也是受害者。
如果不反抗,死的就是她,更何況,馮芝摔下去,本來就是她意圖對宋傾羽不利,結果陰差陽錯的自己掉了下去。
「說是那麼說,畢竟是一條命……」
姜敏雅也有點唏噓。
「林家那邊沒說什麼,那?」
沈時安的臉色,也不像是沒什麼。
「馮家。」
沈時安濃眉緊皺,看起來很煩心,「馮家就這麼一個女兒。」
提到馮家。
姜敏雅就知道,為什麼沈時安這麼煩心了。
馮家不是京市的家族,但是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不然馮芝也不會嫁到林家。
「馮家要求在馮芝葬禮的時候,讓小羽磕頭認錯,還要當著媒體的面道歉,同時給五百萬的喪葬費。」
沈時安說著,自己都忍不住想笑。
還真是好意思開口。
聞言,姜敏雅的臉色也沉下來:「馮家的人,還真是一個個都不好惹,小羽還是受害者呢……行了,這件事別讓小羽知道,免得影響她的心情,磕頭認錯肯定不可能的了,至於那個喪葬費,看在小羽曾經和林家定親的面子上,這筆錢,給——」
「不給。」
門口,忽然傳來了宋傾羽虛弱卻格外有力量的聲音。
嚇了姜敏雅一跳。
二人回頭。
宋傾羽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門口,披著外套,和他們對視。
聲音格外篤定:「這筆錢,不能給。」
姜敏雅有些意外,對林家,宋傾羽一直都是很退讓的,當初馮芝那麼刁難她,她都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
「小羽,你確定?」
宋傾羽抿唇,臉色蒼白的點頭:「不能給。」
「為什麼?」
沈時安明白她在顧慮什麼,解釋道:「這件事本來就不是小羽的錯,如果給了這筆錢,林家沒說什麼,馮家說不定會拿著這筆錢在媒體前大做文章。」
到時候,馮家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比如。
宋傾羽不心虛,為什麼要給這筆錢?
給了這筆錢,不就是代表,沈家想要堵上人的嘴嗎?
她不能給馮家任何拿捏住她的把柄——這件事,已經不關乎她一個人,還關乎整個沈家。
更何況。
做錯事的,不是她。
姜敏雅恍然大悟,想到馮家的要求,自己居然還打算真的拿錢去慰問一下。
「太可怕了,這家人。」
沈時安不在乎這些有的沒的,他邁開長腿走過去,握住宋傾羽的手,感覺到她的手掌有些微涼。
二話不說,將她攔腰抱起,走到病房裡面,把她放在病床上,蓋好被子。
「手怎麼這麼冷?」
沈時安握著她的手,放在嘴邊哈氣。
眼裡是化不開的擔心。
「我沒事,別擔心。」
宋傾羽知道,他在擔心什麼,沖他笑笑。
「我可比你想像當中厲害多了,最多做兩晚噩夢。」
「做一個晚上噩夢,已經讓我很擔心了。」
如果有什麼記憶消除的辦法就好了,讓那些血腥的畫面和事情從她的眼裡消失。
「我是不是又給你添麻煩了?」
宋傾羽盯著他的臉,他的樣子,肉眼可見的要憔悴不少。
雖然很多人都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可肯定還是有和沈家合不來的人,在那兒故意扭曲事實。
「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沈時安捏了下她的鼻子。
「如果你真的為我這個未婚夫擔心,那就麻煩你好好照顧自己。」
現在什麼事情。
都沒有她和肚子裡的孩子來的重要。
她肚子越來越大。
已經快七個月了。
醫生說,她如果情緒還一直這麼低落,不排除會有早產的危險。
這個事情,他沒有告訴她,怕她擔心,反而對身體更加不好。
晚上。
沈時安沒去公司。
打電話吩咐林蕭去和林家交涉。
馮家那邊,他不想理,要和馮家交涉,是林家的事情。
林家。
林蕭站在客廳里,和林老爺子轉達沈時安的意思。
林老爺子坐在首座,一個晚上,好像蒼老了十幾歲,整個眼眶都癟了進去。
「你說吧,沈時安的意思是什麼?」
他拄著拐杖,聲音沉沉。
林蕭臉色凝重,遲疑了一下,還是轉達沈時安的意思:「老爺子,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誰也不想看到,但視頻和證據什麼的,各位也都已經看到了,其餘的話,再多說也無意,望各位節哀。」
「一句節哀,就可以換回我妻子的命?」
林海生冷笑。
林蕭頓了頓:「林先生,是您夫人,先挾持了我們小姐,警方那邊也說了,她都是正當防衛,而且——您夫人是自己掉下去的。我理解您的悲痛心情,後續如果有需要幫助的地方,沈家會不遺餘力,這個人情,就放這兒了。」
「當然,如果您不同意,也沒有關係。」
林蕭繼續說道,本來微微低著的腰杆也直了起來。
「您非要追究,兩家也可以打官司,您知道的,對小姐的事情,我們沈總一直都很上心,這幾天因為貴夫人的事情,我們小姐心情一直都不好,我們沈總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他已經看在我們小姐的面子上,對您夫人幹的事,很容忍了……」
說白了。
要不是因為宋傾羽的面子。
馮芝是死是活,他根本不在意。
說難聽點,那可是馮芝殺人未遂,沈時安都已經退讓,給了一個人情。
「你——」
林海生怒了。
一張臉憋的通紅,指著林蕭,半天說不出話。
「我們知道了,謝謝你,林助理。」
是一直沒有說話的林亦軒,攔住了林海生。
他平靜的站起來,清雋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甚至連一點悲痛的情緒,好像都感受不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