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獎懲分明

  江昱一直都認為，如果一個人肯吃苦，那他就有吃不完的苦。

  但是有些苦是只能吃一次的。

  就比如說……人生一次的高考。

  月考成績出爐的第二天。

  班上的同學都在熱切地討論著這次考試的分數，有失利的，有考得還不錯昨晚就被家長當場獎勵的。

  當然，這當中還挾雜著一些對江昱的竊竊私語。

  江昱作為班上、乃至可以說是全年級的頭號不良少年，分數這樣突飛猛進，會被人議論也很正常。

  不過，江昱並不覺得自己很冤。

  畢竟抄確實是抄了，被人說兩句他也能接受。

  「安靜安靜！！」

  張榮強難得來了一次大早，趕在升旗儀式響鈴之前，他把上周月考的試卷下發下來。

  對高三生來說，月考不單單是一次考試，分數其實都是次要的，更多的還是進行查漏補缺，不僅學生需要自我反省，連老師也會在丟分率最多的題上下功夫，所以考試結束後的錯題講解尤其重要。

  「我知道大家對江昱同學的進步都心存猜疑，但是我作為他的監考老師，起碼我知道江昱同學的分數不是弄虛作假的。」張榮強冷著臉呵斥了一聲，然後對江昱招呼道。

  「江昱過來發試卷！」

  江昱本人：「？？？」

  發試卷就算了，江昱和張榮強的私下關係本就還不錯，跑跑腿也任勞任怨。

  但張榮強這莫名其妙維護他、甚至還誇他兩句是什麼情況？？？

  江昱都做好今天要被張榮強摁在辦公室裡面摩擦，指責他說分數虛假的心理準備了。

  如今面對張榮強的這種讚揚，江昱心虛，可接受不起。

  「張老師……」

  江昱感覺自己額頭在冒汗，但還是面不改色地上去把試卷接住。

  張榮強和藹一笑，江昱敢肯定，這是兩年多以來，他第一次見張榮強對自己笑得這麼和藹可親，就跟個老父親似得。

  「加油啊。」

  張榮強拍拍江昱的肩膀，笑得語重心長。

  江昱：「？？？？」

  拜託你還是罵我吧。

  張榮強這笑容，江昱很怕啊。

  等試捲髮下去差不多了，周一升旗儀式的鈴聲也隨之響起。

  江昱正準備走，又被張榮強拉住了肩膀。

  他把一個本子遞給江昱。

  江昱認識這個本子，這是自己的老朋友：『檢討本』。

  張榮強臉上的表情保持不變，對江昱微笑著說：「介於你上周學校門口打架的事情，政教處還是要求你在國旗下把檢討念一遍，以此來起到警告新生的作用。」

  江昱都被張榮強這一賞一罰的態度驚訝到了。

  真就獎懲分明。

  可惜江昱只能幽幽嘆氣，作為一個沒有還手能力的學生，只能被政教處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咋了，伱又要去念檢討啦，江哥。」

  湊上來的大牛笑得幸災樂禍，江昱默默地把自己的校服穿上。

  經過上周的事情，他現在已經記得每周一帶校服了。

  「哎，你傻呀你。」大牛的胳膊肘往外拐，撞在江昱的腰上，小聲提醒他，「你帶什麼校服，穿紀律委員的不就好了嗎，真的是。」

  大牛這麼一說，江昱竟然覺得很有道理。

  再悄悄看一眼林南兮的位置，林南兮正在拉上自己書包的拉鏈，她大概是看見江昱有自己帶校服，所以多準備的那一套就用不上了。

  江昱嘴角抽了抽，感覺自己虧大發了。

  這情場高手不讓大牛來當，實屬是可惜。

  「沒想到你還真的一飛沖天了。」大牛努努嘴，哼唧哼唧的。

  沒有什麼眼睜睜看著自己最好的兄弟原地起飛更痛苦的事情了。

  說好的一起墊底到畢業，結果竟然有人偷跑。

  江昱再怎麼飛下去，以後就大牛一個人墊底了。

  看著大牛苦哈哈的樣子，江昱只好安慰道，「這次真是意外。」

  「老江！！」

  「啊啊啊啊！！！」

  人群擁堵的走廊上，一道人影如風一樣吹過來。

  作為和江昱在同一考場、甚至是隔壁座位的考生，張浪知道江昱根本沒有作弊的行為。

  他和張榮強差不多，全程都在看著江昱。

  只不過張浪是做試卷的時候，腦袋習慣性往右偏過去，所以被迫看向江昱，張榮強則是身為江昱的監考老師和班主任，他是故意盯著江昱看的。

  能讓張浪猜到的、唯一讓江昱如此進步的，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在數學考試的時候，江昱抱著腦袋閉上眼睛的奇怪舉動，一定有問題！

  「你之前說的做法那一套，怎麼搞的，教教我！」

  「不管是什麼歪門邪道的東西，我都要學！」張浪抓著江昱的胳膊就像是抓住了希望的光芒。

  江昱沒想，只是一場月考而已，周圍的人竟然反應這麼強烈。

  至於『做法』，只不過是他隨口搪塞的一句罷了，他沒想到張浪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做什麼法啊，你們沒發現江昱這段時間都不跟我們玩遊戲嗎，沒準就是悄悄學習去了。」旁邊的孫強說。

  張浪大呼不可能：「他這段時間不和我們玩遊戲，難道不是因為他要去談戀愛了嗎？？？」

  「有沒有另外一種可能，」大牛插話道，「江哥的戀愛對象學習很好，所以他能夠兩者兼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什麼神仙愛情還能互相進步的？」

  張浪身為一整個高中都在萬花叢中過的戀愛專家，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過半個讓他學習進步的女孩子。

  大多數時候，都是兩個人一起擺爛、一起玩，然後成績一跌再跌。

  高中生大多都沒有自律性，所以他這樣的情況很正常。

  張浪不信擺爛第一人江昱還能進步的。

  江昱謙虛的擺擺手，他實在是沒有什麼好傳送的經驗。

  總不能說，這種事情只要綁定一位問題少女，就能隨隨便便做到吧。

  「都說了，是巧合。」

  「至於『做法』……在腦子裡丟骰子唄，丟出什麼就填上什麼，運氣好一點的話，正確率還是很可觀的。」江昱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幾人臉上表情各異。

  要說丟骰子這種做法，誰不會呢，差等生考試蒙選擇題已經司空見慣了，而且就算運氣再怎麼好，丟骰子即便能猜中選擇題，可江昱正確的不僅是有選擇題，還有填空題和應用大題。

  很顯然，江昱這種手段肯定是解釋不通的。

  不過大伙兒也沒當真，全然覺得他是因為和優秀的女孩子談戀愛了，所以自律起來成績才進步了這麼多。

  畢竟……江昱最近臉上的桃花運是有目共睹的。

  「你們先走著，我等人。」

  孫強剛和張浪互相看了一眼，江昱說完就脫離隊伍單飛去了。

  他離開的那個方向，正是那位寶藏少女的所在位置。

  林南兮一個人走在樓梯間，她嬌小的身軀在擁擠的樓道里隨波逐流。

  江昱撥開人群，站在她身邊，高大的身影將林南兮護在角落裡。

  林南兮遠遠的就聽見江昱那邊的討論聲了，不是她要偷聽江昱和朋友們的談話，而是在吵雜的人群里，她總能精準鎖定江昱的聲源。

  所以當江昱過來的時候，林南兮也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這擁擠的樓道主動為江昱騰出一點空間。

  只是，林南兮還是太嘀咕江昱的厚臉皮程度了。

  他就非得和林南兮的胳膊貼在一起，林南兮多讓一點空間，江昱就多往林南兮身邊更擠一些，眼看著都要把林南兮擠到牆上去了，他還在往裡靠。

  「你昨晚是不是夢見我了。」江昱說。

  想起今早鬧鐘敲響前看見的最後一幕，江昱清楚的記得他看見了自己。

  夢裡夢見自己，這種事情聽上去還挺驚悚的，關鍵是江昱還有身臨其境的真實體驗，畫面真是得連臉上的絨毛都能夠看清楚，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在照鏡子一樣。

  所以，江昱才能如此肯定，這個夢應該是來自林南兮那邊的。

  「是江昱夢見了自己吧……」林南兮用很弱的聲音說。

  江昱就知道她要用這種理由來強行解釋，於是輕聲道。

  「哪兒有做夢夢見自己的。」

  很多時候，江昱確實是分不清是誰在做夢，兩個人的夢境到底是單方面出現了，還是說互相融合在一起，這都是有可能的。

  不過，夢境是一種很奇妙的東西。

  它能看清自己內心深處的本質，還能窺見對方的心靈。

  有一種撥開所有偽、裝坦誠相見的感覺。

  「你下次可以夢得大膽一點，反正都是做夢。」江昱笑著說。

  林南兮紅著臉，沒說話。

  升旗儀式很快進行下去。

  中間插播了兩個小插曲，江昱拿著事先寫好的檢討上台念。

  八百字的檢討被政教處的老師精簡成了兩百字，江昱只需要照著勾畫出來的經典金句念一遍就行。

  至於為什麼是兩個小插曲，讓江昱有些沒想到的是，念檢討的人竟然不止他一個。

  高一三班的周陽華作為參與者，同樣也是主使人，政教處並不會因為他是高一學生就寬容他，而是和江昱一樣一視同仁。

  只不過，周陽華在念稿子的時候，和江昱這個老油條完全不一樣。

  他面子上極其抹不開，念到後面的時候基本都帶著哭腔了。

  江昱在周陽華旁邊看著他抖得厲害的手，從嘴裡發出來的笑聲笑得周陽華面紅耳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