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林師傅別念了

  江昱的考試席位在教室的前兩排。

  他都在這間教室里呆了兩年了，很少能以這麼前的位置觀察教室。

  伴隨著座位的靠近，黑板放大了不少，距離講台也近了許多，這樣撲鼻而來的壓迫感讓江昱覺得自己如果能換個座位的話，說不定也能學進去。

  外面的同學正在忙著換教室，江昱一個人不僅等得無聊，而且還很困，他趴桌子上向後看，直到看見一位不認識的女孩子坐在了林南兮的位置上，忽然鬆了一口氣。

  等等……

  這莫名其妙的占有欲是怎麼回事？？

  江昱剛剛想著，如果在林南兮的座位上考試的人是男生，他大概會很不爽。

  這種不爽的態度來自於『男人對男人的敵意』。

  一般情況下……只會出現在情侶的熱戀期間吧。

  想到這裡的江昱坐直了背脊。

  本就因為沒睡好而糊成一團的腦漿，這下變得更糊了。

  「喲，這不巧了嗎，老江。」

  把江昱從自我震驚中喚醒的是張浪。

  似乎是對高三二班的教室環境很有興趣，張浪拿著自己的筆袋在座位上東瞅瞅，西看看，這才在自己對應的席位上坐下。

  江昱知道這廝在看什麼。

  他在看美女。

  張浪人如其名，又浪又騷，據說微信里的美女數量能湊夠一整個年紀。

  「你在我們班考試？？」江昱把腦袋側過去。

  張浪把雙臂抱住，驕傲點頭：「嗯，一會兒你可以抄我的答案。」

  雖說和江昱玩得好的朋友基本都是墊底的差等生，但是在這些患難兄弟之間還是會存在分數差異的。

  就比如張浪，他就是在他們裡面學習偏上的那位。

  雖然這種偏上的成績放在整個年級里也不怎麼好看，可是用來給江昱提提分數的話，也綽綽有餘了。

  「我可不抄。」江昱有自己的志氣。

  張浪想想覺得也對，有些羨慕的說：「也是，畢竟你這成績好壞對伱來說沒有任何影響。」

  對普通家庭的學生來說，父母不會對自己的成績施加壓力，這是足以羨慕的事情。

  但是對江昱來說就完全不一樣了。

  張浪沒有體驗過不被人在意的落寞感，所以江昱只是笑笑沒多說什麼。

  張浪坐下後，人就沒消停過。

  江昱閒著沒事盯著他看，看見他打開手機，刷刷幾條語音消息發送出去。

  「好的寶貝，我現在在二班考試，中午去找你。」

  「姐姐我晚上放學能去接你嗎？今天周五呢。」

  「嗯嗯，今晚開黑我們走下路，不和昨天的妹子玩了，今晚的車隊保證只有你一位公主。」

  三條消息，三個對話框，分別用了三種語氣。

  聽上去應該是第一位來自本校，第二位是本市，第三位……估計是網友了。

  江昱聽著皺起了眉頭，等張浪把手機放下，他才明知故問。

  「你這三條消息的聊天對象，不是同一個人？」

  「那當然，」說著，張浪確認好每一個對話框的消息都招呼到位之後，這才把手機開啟飛行模式。

  「不過我只是廣泛撒網而已，都是沒確定關係的。」張浪可不想被人誤會，於是主動解釋道。

  他渣不渣江昱心裡有數，這個人的花花腸子比誰都多。

  不過張浪這人長得很正，膚白臉俊，看上去就很適合當小白臉的類型，所以他受女孩子歡迎也很正常。

  「你這青春，還挺精彩的。」江昱意有所指地說。

  張浪也不介意，嘿嘿一笑：「你呢，江哥。」

  「我是堅定不移純愛黨，」江昱頓了一下，又說。

  「純愛無敵。」

  張浪作為情場高手，一聽江昱這話，就明白了江昱的意思。

  「我這不是還沒有遇見一位能讓我純愛的女孩子嘛……不過，一般能說這話的人，就是已經遇到那個值得成為此生唯一的人了。」

  「是嗎。」江昱把目光落回桌面上，忽然間有了心事。

  之前聊著還沒什麼感覺，但是當張浪說他遇見值得此生唯一的人的時候，江昱的腦海里就自動浮現出了對應的那個人。

  「可不是嘛，你可以不相信大牛他們的那一套理論，但是要相信我這個有著豐富實踐經驗的人的道理啊。」張浪笑著說。

  江昱不太確定他是在開玩笑還是講真的，但他這邊已經當真了。

  「好了好了，大家都已經找到自己的座位了吧。」

  留給學生換教室的時間只有十分鐘，在教室差不多坐滿的時候，張榮強帶著他用了十年的茶缸子走了進來。

  考生雖然被學校臨時打亂了順序，但是監考老師依舊沒變，每個班級對應的監考老師就是該班的班主任。

  張榮強的視線環視一圈，在觀察本班的考生有幾位。

  直到張榮強看見懟在他臉上的江昱，整個人微微一愣。

  ……江昱這人身高過於拔尖，突然坐這麼近的距離，確實會給講台上的老師帶來壓迫感。

  「這次的選擇題是機器閱卷，一會兒要塗答題卡，沒有準備2B鉛筆的同學互相借一下。」

  張榮強確實是個負責任的班主任，這種忘帶鉛筆而產生的失誤型低分，在他看來沒有必要。

  「江哥。」張浪第一時間去搖江昱的胳膊。

  「啪、」

  江昱也是大度，毫不吝嗇地把自己的自動鉛筆筆芯掰成兩半，遞了一半給張浪。

  張浪感動的說：「一會兒我把試卷耷拉下來，你注意看。」

  「都說我不看了，」江昱朝講台上的張榮強側了側下巴，小聲告訴張浪，「我們班班主任，我就坐他眼皮底下，他一會兒鐵定盯著我看，我要被抓了咱兩得一起翻車。」

  「行吧。」張浪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其實江昱要抄答案也不會抄張浪的。

  明著抄多沒水準，江昱如果想的話，這場月考他能直接把分數拉到整個年級的上游水平去。

  第一場月考的試卷，很快隨著廣播的通知下發下來。

  首場是語文。

  最好睡的一門。

  換做以前的話，江昱會在拿著試卷的第一時間睡大覺，直到監考老師提醒還有半小時收卷的時候，他才開始動筆。

  當然，作文是壓根不會寫的。

  最好的情況是根據剩下的時間寫兩段混過去，差一點的時候連作文標題都還沒來得及想出來，試卷就被收走了。

  不過今天的江昱與眾不同，他拿到試卷的第一時間就奔著最後的作文去。

  畢竟，這是他唯一能拿分的地方了。

  前面的基礎題說不定也能拿兩分，但正確率有限，只有作文才是最穩妥的。

  如江昱猜想的那樣，張榮強坐在講台上就開始盯著他看。

  江昱不僅是教室里僅有的本班學生，而且作為一位差等生，本身就會受到張榮強的特別關注，所以張榮強的茶缸子打開之後，視線就沒從江昱身上挪開過。

  所幸，江昱今天分外的老實，學習態度極其端正。

  他居然在認真地審題、思考，然後下筆。

  「嗯。」張榮強十分認可地點了點頭。

  張榮強姑且也算是有二十年教資的一名老將了，學生到底是在裝模作樣、渾水摸魚，還是說在認真對待學習，他一目了然。

  看樣子，這小子是要開竅了。

  不錯不錯。

  「操。」

  此時的江昱心中有萬馬奔騰。

  他確實做好了心理準備，打算在這次月考的時候認真對待一下。

  以前的考試他都沒有當一回事兒，這次江昱想看看自己認真做題的話，真實水平大概是在哪個位置。

  結果上來的第一槍就給江昱打了個悶頭棒。

  這作文題，還真是變態啊。

  《讀三國演義有感》

  什麼三國演義，江昱的四大名著看了三本，就唯獨這本沒看，偏偏還讓他準備認真對待作文的時候遇到了。

  提起筆，在陷入了漫長的沉思之後……

  江昱動筆了。

  雖然腦子裡一片空白，但瞎編誰都會，而且托江昱經常玩三國遊戲的福，對於一些背景和故事設定他還是知道的。

  ……

  由於所有的科目都會在今天當天完成，所以每一科的考試時間特別緊湊，幾乎沒有中途休息的時間。

  一個上午的時間要考兩科，分別是語文和理綜。

  理綜試卷剛發下來，江昱人已經困得不行了。

  不過他還是強撐著困意，把能做的物理題挑出來寫。

  江昱的運氣還不錯，這次物理考試有幾道題的題型是林南兮之前給他講過的，他能答上來。

  做題期間，江昱的腦子裡總是會浮現出林南兮的解題思路，江昱儘可能屏蔽掉沒去管她。

  物理題做了三分之一，這對於江昱來說是一件難得的事情。

  他已經很久沒有體驗到這種沉浸式熱血沸騰的感覺了。

  至於剩下的化學和生物，江昱依舊是把能寫的就寫上，其餘的空題也只能愛莫能助，乾脆趴在桌子上睡一會兒，為通宵一整夜的身體充充電。

  時間一直持續到中午。

  為了讓周五準時放學，連中午吃飯的時間都壓縮到了半小時以內。

  江昱連林南兮人都沒見著，匆匆忙和張浪簡單吃了些之後就回到了考場。

  下午第一場是數學。

  數學科江昱實在是挑不出能做的題出來，只能硬著頭皮從上往下順著做。

  他這次考試是打算老老實實的。

  至於用身體感知共享的BUG抄答案，江昱本身也不著急，他想先看看自己認真起來後的真實水平。

  但是事態難料，在做數學題的時候，林南兮解題的思維就像是洪水猛獸那樣，帶著強烈的入侵性進入江昱的大腦。

  江昱剛把題看一遍，林南兮已經在順著思路解開這道題了。

  入侵的思緒和江昱眼睛裡看見的題目能完全對上號，在細碎的默讀聲中，江昱腦海里的那個答案越來越清晰。

  這道題是A，那道題是B。

  江昱有些痛苦地捂住了腦袋。

  林師傅，別念了！

  我是該是什麼就是什麼、從不作弊的正人君子啊。

  江昱就算考再低的分也從不會覺得丟臉，老媽曾今對他說過，咱們分數不行沒關係，但人品一定要端正。

  可是，誰能忍住……沒有人能忍住。

  在你試圖解開一選擇道題的時候，這道題的答案就出現在你的面前，沒有人能忍住不去不去把那個正確的答案填寫在誘人的括號裡面，沒有人！

  林南兮認真起來的時候，有格外強烈的專注力，恰好她專注的題目和江昱同步了，同步過來的強大思緒直接把江昱這個學渣按在地上摩擦，江昱想打亂自己的思維都很困難。

  江昱痛苦地，把答案填了上去。

  ……

  最後一門英語考試的時候，江昱學聰明了，他乾脆把試卷反著做。

  這樣就不會被林南兮入侵了。

  不過，江昱對自己的英語成績還是有點B數的，他的英語分數僅限於當日的運氣得分。

  英語試卷大多都是選擇題，江昱填完心儀的答案乾脆趴著睡覺。

  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來，看天意。

  其他科暫且不說，但數學科目……鐵定要翻車。

  「江哥，你剛剛考試在幹什麼？」

  今天過得意外的快，從第一堂考試開始，再到結束放學，似乎只是眨眼的事情。

  張浪拿上自己帶來的文具，肚子裡充滿了好奇。

  江昱覺得，問的應該是數學科考試的時候，自己抱著腦袋的奇怪舉措。

  那時候的模樣，大概和孫悟空被念經箍咒差不多。

  「我在做法。」江昱把草稿紙收好，臉上很淡定地說。

  「啥玩意？？」張浪明顯不信。

  「總之，你等著看我的數學分數吧……」

  江昱說這話的時候，語氣明明滿是信心，但是臉上卻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張浪感到奇怪。

  不過，如果所謂的『做法』真的有作用的話，他也想跟江昱學習一手。

  考試結束後，學生們各回各班。

  教室很快物歸原主，乘著總結班會還沒開始之前，江昱跑去高三一班的門口蹲守林南兮。

  「兮兮。」

  林南兮聽見江昱熟悉的聲音，溫柔的小臉抬了起來。

  她藏在劉海下的雪亮明眸眨了眨。

  「……嗯？」

  「我有罪，你扣我操行分吧。」江昱坦然道。

  林南兮目光呆呆地，心裡想到了各種江昱可能犯下的罪證。

  難不成，江昱喜歡上別的女孩子了……？

  「江昱，你……」

  「我抄你答案了。」江昱打斷道。

  林南兮：「……？？」

  「噗……」

  「你笑什麼！」

  林南兮乾淨的小臉上很快浮現出一個甜蜜的酒窩。

  「沒……江昱想扣幾分呀？」

  她用哄林南楠那種五歲小孩子的語氣問江昱。

  其實林南兮一開始就想到這種情況了，江昱要不要抄她的答案，她都不介意……倒不如說，她甚至都有意將答案默念出來、泄露出去了。

  但是林南兮沒想到，江昱本人竟然比她還介意。

  「隨便多少都行……扣0.0001分意思一下吧，主要是想做個心理安慰。」

  「最低一分起扣哦……」林南兮小聲說。

  兩人並著肩，回到自己的教室。

  江昱想了一下也答應了：「那就扣一分吧，理由就寫我騷擾紀律委員。」

  「嗯，好吧……唔？」

  林南兮正點頭答應，江昱那隻不安分的手就已經伸了過來，把林南兮柔軟的臉蛋肉輕輕拉扯了一下。

  「幹嘛……」

  畢竟是在教室里，這種肢體語言林南兮來說很不好意思。

  江昱理所應當的說：「騷擾紀律委員啊，分都扣了，不給我捏兩把怎麼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