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抵達的終點
江昱說是要讓林南兮給自己開家長會，但是這個學校根本沒有家長會。
他們復讀的學校不需要做什麼虛頭巴腦的事情，每天除了學習以外，不會再有任何多餘的活動，再加上這裡的學生都來自五湖四海，所以家長會這種東西，就徹底沒必要了。
在這裡，即便有事情要向家長匯報，那也都是在線上進行的。
負責和家長對街的老師會把學生每一個階段的成績統一發在一個群里，也算是給各位復讀生的家長一個階段性的交代了。
由於江子蘭每天都忙這忙那，根本沒時間顧及江昱的事情，所以江昱乾脆就把自己的家長手機號填了林南兮的號碼。
這也算是變相的讓林南兮做自己的『家長』了。
事實證明，林南兮就是一位負責任的家長。
老師在家長群里發來的每一條消息她都會仔細閱讀，看著教室照片裡江昱的身影，林南兮會發呆很久。
復讀學校的教室座位和普通高中不一樣，在這裡都是獨立桌椅，沒有互相影響的同桌，就連前後排的同學都間隔得很開。
在這裡，每一個人都像是被孤獨出來的小舟，小舟被浪拍打，行駛向不同的遠方。
林南兮把江昱每個月的成績製成了表格，貼在最顯眼的地方。
看著她越來越高的分數，林南兮能感覺到，他在向自己走來。
江昱上高四的這段時間，林南兮就成了一個信息中轉站。
她知道江昱從不會主動向江子蘭匯報自己的學習情況，所以林南兮就篩選出重要的信息，轉述給江昱的老媽江子蘭，她也算是江昱和老媽之間溝通的橋樑了。
慢慢地，林南兮發現江子蘭對江昱並不是不在乎。
只不過，這位母親表達愛的方式和普通母親不一樣。
江子蘭在商業戰場上是一位女強人，而她對自己兒子表達愛的方式也很含蓄。
拿江昱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一種『彆扭』。
江昱以前也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他感覺把感情暴露出來是一件難堪的事情，只不過後來受到林南兮家人的影響，他開始直面這些情緒了。
可江昱容易改變，江子蘭就難了。
林南兮知道這位母親曾經在婚姻上受到過傷害，或許用強大來偽裝自己，便是這位母親長久以來的生存法則吧。
與江子蘭溝通的這些日子裡，林南兮覺得自己有點點了解江昱的家人了。
往後的日子裡，她還會成為江昱溝通的橋樑，帶著江昱走到更遠的地方。
……
江昱就讀的學校是小班制，整個年級總共就一百多人。
算上開設在隔壁城市的另外兩所學校，一共有300多號人。
因為是同一家培訓機構創辦的學校，所以每次測試的時候，都會把另外兩所分校的成績一起計算。
這種培訓學校的高額學費不是白交的，他們會記錄每一位學生的分數，分析進步曲線，從而為每一位學生定製不同的學習方法。
在教學資源足夠的時候，甚至會出現一對一的教學方式，再加上絕對軍事化的統一管理，可以說，在這裡學習，就算是傻子都能學懂。
用同樣的教學資源，花費同樣的時間，具體這些學生能學到多少，靠的不單單是各自的天賦本事，更是自己所定下的決心。
江昱的老師說過，他的這種學習方式就是一種『自殘』。
可是總共就這麼幾個月。
如果他覺得值得的話，那就一定要堅持下去。
……
在林南兮的日記本上，繪製的表格寫滿了數字。
她用最顯眼的紅色墨水，每一個字都寫得十分用力，以至於在紙的另一邊都留下了深深的印記。
高四年級小測名次：
第一次，280/312
第二次，253/312
第三次，214/312
……
這是江昱的成績表。
是江昱的老師每次在測試結束之後發送給她的。
林南兮會把上面的每一次成績都寫下來，每當看見越來越往前靠的分數時，她都紅著眼睛偷偷給自己抹眼淚。
原本，她的少年還能站在陽光里發光。但是現在，他卻自願將自己囚禁，進入了滿是荊棘的囚籠。
林南兮不敢把自己的這份心情告訴江昱，現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打擾江昱，讓江昱心無旁騖的走完這最艱苦的路程。
接近高考的那段時間，江昱徹底沒了時間。
手機被學校統一沒收管理，就連每天晚上和林南兮發送晚安兩個字都無法做到。
而林南兮唯一能對江昱寄託思念的方式，也就只有每一次收到江昱測試成績的時候。
她會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指撫過字跡上的凹痕，閉上眼睛細細感受身體另一邊的他。
似乎，只要這麼做，她就能靠他更近一點。
她就能告訴江昱。
她在這裡等他。
……
從四月份開始，復讀學校的考試次數變得越來越密集。
從原本的雙周測試，變成了一周一測，後來更是兩天測試一次。
如果說高三的期末是把學生變成刷題機器的話，那高四的最後時光就是將學生改造成試卷流水線。
學校會要求學生在看見題的瞬間就明白它的考點，並且一道題至少給出三種解法，取其中最快速、最準確的解法寫出來。
在看見江昱的老師發過來的那些題的時候，林南兮發現，有些題連自己都無法解開。
江昱好像已經成長到了比她還要高的高度。
高四年級小測名次：
109/312
99/312
50/312
24/312
12/312
最終測試：
3/312
那個即將登頂的數字總是讓林南兮熱血沸騰。
江昱的戰場不需要軍師，也不需要鳴鼓吹角。
但林南兮還是想告訴他，他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在高考前的那天晚上，江昱對林南兮來說已經失聯一個月了。
但即便相隔兩地，兩人的連接卻從沒有中斷過。
林南兮用手指頭，一點點耐心的在自己的手心裡寫字。
她給江昱加油，不管結果如何，他已經提前到終點了。
復讀班的前三名，別說林南兮現在就讀的南中大學了，只要江昱想去的地方，他都能抵達。
林南兮在手心裡寫下了『英雄』兩字，也不知道江昱能不能辨認出來。
她等了許久，身體上沒有回信傳來。
不一會兒的時間，率先發來回信的是林南兮的手機。
YU：我不做英雄
YU：我只想做你的丈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