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改變

  林南兮沒想到，自己第一次交朋友的時候，居然是在大學的時候。

  她以為自己這輩子都可以不要朋友了。

  至少在踏入社會、進入工作崗位之前，自己不到需要同事關係這種迫不得已的社交時候，自己是不會交朋友的。

  她早就躲在陰影的黑暗中習慣了。

  而之所以她能邁開這一步，完全是因為江昱。

  是江昱給了她勇氣，讓她走出來。

  如果不是江昱的話，林南兮今年的暑假工依舊會選擇工廠里的流水線。

  流水線工資高，還不用接觸外人，雖然辛苦了一點，但林南兮最不怕的就是受苦受累。

  今年的暑假，林南兮之所以選擇服務行業、去麵包店裡打工，是因為她想要提升自己的社交能力，她在江昱的身上看見了那一束光，她想要抓住它。

  以前的林南兮總是躲在陰暗舒適的角落裡，不敢往前邁出一步。

  是江昱趕鴨子上架，是江昱帶著她、向她介紹了很多朋友。

  儘管她只會躲在江昱的身後不說話，但林南兮總是默默地會感慨，有朋友的感覺真好。

  在學校里的時候，江昱不會在兄弟和林南兮之前做二選一的選擇題，他會把兩邊的人一起帶上。

  林南兮每次看見江昱和他的兄弟歡聲笑語，每一次的笑聲都成為了鼓舞林南兮直面自己的勇氣。

  江昱帶她去商場，帶她去見識從沒有見識過的東西，林南兮的世界從黑白色到彩色，都是因為江昱。

  其實她早就想試著邁出這一步了。

  在高三下期的時候，林南兮也有想過，自己要不要交朋友。

  但是班上的女生都知道林南兮和江昱的關係，她們對林南兮帶著一種天然的敵意，林南兮觀察了一圈，發現自己唯一能相處的只有班長趙雯雯。

  可是班長好強又好學，林南兮幾次思考後，還是選擇放棄了。

  在高三最後一學期去交朋友終究還是不合適，在這種階段，他們高考生對分數的欲望高於一切，林南兮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去耽擱任何人、給任何人帶去困擾。

  最後，雖然林南兮還是保持「一個朋友也沒有」的戰績順利高中畢業，但她內心對交朋友這件事情再也不會抗拒。

  她其實早就從陰影和角落裡走出來了。

  後來，在大學剛入學的時候又受到江昱的鼓舞。

  江昱說什麼『剛開學的時候，是最容易培養友情的時候』，他讓林南兮要抓緊機會，讓她更大膽一些。

  所以林南兮就鼓起勇氣去面對那些陌生的同齡人了。

  先是聽江昱的話，在軍訓的時候把防曬霜分享出去，之後是江昱寄來的零食、江昱發來的一大箱護膚品，林南兮利用這些東西，讓自己不再被孤立。

  江昱告訴她，交朋友的方法就是共同愛好，但林南兮現在的接觸面還很窄，很難和陌生人找到共同愛好。

  可是，但女孩子之間還是很好懂的，零食和護膚上面，總歸是能找到一個話題。

  所以，林南兮很快就和同寢室的女孩子玩到了一塊，慢慢的也開始接觸網上的趣事、給手機安裝一些年輕人都會用的軟體。

  她很享受這種融入同齡人話題的感覺。

  但江昱這個人在這一點上挺矛盾的，他既希望林南兮交到朋友，又不希望林南兮交到太多的朋友。

  江昱總是讓林南兮留個心眼，讓她不要被騙了，畢竟江昱自己曾經在交朋友這件事情上踩了無數次坑。

  但嘴上是這麼說，其實江昱最怕的，還是怕林南兮被搶走。

  一個人一天的時間總共就24小時，一旦分出去幾個小時之後，林南兮用在江昱這裡的時間就會少幾個小時。

  沒錯，江昱吃醋起來的時候，連林南兮朋友的醋也吃。

  他連花卷這種跨物種的醋都吃，更別說是同齡人了。

  不過，林南兮也不會給江昱鬧彆扭的機會。

  林南兮改變自己的目的，是想讓自己追隨江昱的腳步。

  就像江昱在學習上追隨她的腳步一樣。

  林南兮也有要在江昱身上追尋的東西，那些是她一直都仰望的、羨慕的東西——『友情』。

  林南兮在親情上面已經足夠滿足，現在又得到了愛情，剩下的就是友情了。

  這便是她需要在江昱身上追尋的東西。

  沒錯，他們其實是雙向奔赴的。

  而現在友情也已經到手，愛情卻變得不安分起來。

  可要解決江昱的顧慮很簡單。

  只需要，大大方方給他安全感就好了。

  「南兮，你男朋友嗎？」

  林南兮的身後，一位微胖的女生主動上前過來問了一句。

  女孩子就是喜歡這種八卦的東西，瞧她臉上激動的表情，似乎是在希望林南兮多說點什麼出來。

  「嗯……」

  這是林南兮頭一次親口承認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有人主動詢問她和江昱的關係。

  林南兮有些不自在的臉紅起來，她害羞的用手背貼了一下臉，然後上前一步站在江昱的身旁去。

  江昱聞見了一陣淡淡的香味，這種香味來自江昱郵寄給林南兮的沐浴露的氣味，和江昱身上的是同一款。

  聞見林南兮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樣的味道，江昱莫名的安心。

  「他叫江昱，是我男朋友。」

  林南兮把江昱的胳膊挽了起來，將他的手臂沒入那一片柔軟之中。

  江昱忽然間有點不知所措，他怎麼也沒想到，林南兮會如此大大方方的介紹自己。

  而且，他都還沒有正式告白呢！

  怎麼就直接跳過結論，成為男女朋友了！

  雖說他們之間有沒有確認關係已經不重要了，但儀式感還是要有的。

  江昱熾熱的視線落在林南兮的臉上，林南兮在熱情的向江昱介紹自己的小姐妹，而江昱卻絲毫沒有把注意力從林南兮的臉上移開過。

  她們叫什麼名字、有什麼外號，江昱其實早就知道了。

  林南兮每天和江昱通電話的時候，講的都是這些事情，她已經激動的對江昱介紹過無數次自己新交的朋友了。

  「你們好……」

  當林南兮介紹結束的時候，江昱便回過神來，目光依依不捨的從林南兮溫柔的笑容上挪開，看向面前的三人。

  「天哪，沒想到我們家兮兮喜歡姐弟戀啊？？」

  江昱在這三人面前樹立起的形象就挺年少的，再加上他上來就稱呼林南兮為『學姐』，所以很容易將這些女生的思想往『姐弟戀』上面去引導。

  不是你們家兮兮，是我家兮兮。

  江昱很想這麼說一聲。

  他默默地把林南兮的手抓得更緊了一些，林南兮發現了他的這一小動作，又往江昱的肩膀上靠了靠。

  「也沒有大多少啦……就幾天。」

  「什麼？！！」

  對這個答案感到詫異的人，不僅是有林南兮的三位小姐妹。

  甚至還有江昱本人。

  江昱不覺得林南兮會在自己的朋友面前為了這種問題撒謊，林南兮本就不是一個擅長撒謊的人。

  況且，林南兮剛才靦腆的表情，根本不像是在說謊。

  等等……

  江昱驚訝地睜大眼睛。

  他好像，從來都不知道林南兮的生日是多少。

  江昱和林南兮從沒有互相詢問過生日，也沒有比較過誰的年齡更大，他們雙方似乎都忽略了這種問題。

  後來還是林南兮通過高中入學時填寫的資料檔案才知道了江昱的生日。

  而江昱，更是沒有問過林南兮本人。

  江昱沒想到，他和林南兮居然是同一個月出生的。

  這麼掐指一算的話，林南兮的生日應該是在高考後的一個星期？

  可是，今年的六月份早就過去了，在毫無波瀾、甚至是江昱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度過的。

  林南兮既沒有提醒他，也沒有為江昱忽略了她的生日而有半點生氣。

  她大概也是不想打擾江昱吧。

  那個親手給江昱做的生日蛋糕，或許也包含了林南兮對自己的祝福。

  可是，江昱卻錯過了這件事情。

  他低下腦袋，似乎是陷入了這種自責之中。

  「真的嗎？比我們小一個年級？伱們以前是同校生嗎？」那位叫小蝶的女生好奇地問道。

  林南兮笑著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

  不是她不願意對自己的朋友說江昱是在復讀，只是她在乎江昱的感受。

  而江昱也沒有吱聲，也算是默認了。

  他低著頭，還在為生日的事情而感到懊惱。

  因為這兩個月在學校根本抽不開身的關係，江昱的頭髮已經很久沒有去修剪過了，他的發質本就帶著自然卷，再這麼長長之後，捲起來的發梢看上去就像是毛絨玩偶。

  這種捲髮區別於渣男錫紙燙，它毛茸茸的，看上去更順眼一些，讓人總是想踮腳去摸一摸。

  林南兮的目光幾次都落在江昱的頭髮上，但又依依不捨的挪開了。

  幾人沿著女生宿舍樓下的綠化帶往前走。

  由於那個方向也是出校門的方向，江昱和林南兮就牽在一起，默默地跟在後方。

  偶爾能看見林南兮的小姐妹回頭瞅江昱一眼，小聲誇讚說江昱長得帥，說他像是小奶狗。

  這些姐姐們最喜歡的男友類型就是小奶狗了，所以她們在誇讚江昱的時候，總是將這種詞掛在嘴邊。

  只是一會兒的時間，江昱就已經被林南兮的小姐妹打上了『陽光開朗小奶狗』的標籤。

  他不滿地嘀咕一聲。

  心說自己就算不是獅子和老虎，好歹也算個大狼狗吧？？

  ……

  來到三岔路口，林南兮和小姐妹們分別。

  江昱這才輕哼一聲說：「我是大狼狗。」

  「好好好~那我就是小紅帽！」林南兮心情高漲，最後還是忍不住踮起腳來，在江昱蓬鬆的捲髮上摸了摸。

  江昱很配合的低下頭，嘴裡嘀咕說，「這還差不多。」

  走出校門口，今天的太陽已經完全升起來了。

  這所大學不強制住校，那些趕早八的學生戴著耳機在路邊狂奔，江昱把已經冷掉的早飯打開，挑挑揀揀，拿出兩個還散發著微熱的肉包。

  一年前的今天，他們也像這樣迎著朝陽，肩並肩走在學校的大門外。

  不同的是，現在已經不需要再躲避學校老師的目光了。

  而原本同年級的兩人，也因為這所大學而發生了變化。

  「學姐。」

  江昱喝完豆漿，把紙杯丟進垃圾桶里。

  「嗯？……幹嘛呀。」

  江昱轉了個身，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樣擋在林南兮的面前。

  林南兮知道江昱又要使壞了。

  可她不覺得牴觸，反而有點……小小的期待。

  或許他們兩人在心中都藏著一種悸動，這種悸動讓他們時隔兩月再次見面的時候，恨不得把對方牢牢抱住，將一個纏綿的吻一直持續下去。

  可他們雙方都矜持住了。

  這種矜持不是來自兩個月不見後產生的距離感，而是單純的……學校的人太多，不好意思。

  「學姐應該很會照顧弟弟吧？」

  江昱倒退的腳步走，林南兮默默跟在他身前，那雙漂亮的眼眸溫和地注視著他，隨後點頭說。

  「……要看是什么弟弟了。」

  「我說的當然是我……」

  江昱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林南兮這句話還有一層解讀，再看看林南兮紅彤彤的小臉，江昱知道，不是自己想歪了。

  林南兮是故意的。

  「好呀，大學生學姐，你變壞了！」

  「還不是、還不是江昱教我的！」

  「我教過你什麼了！！」江昱喊冤，「你自己要翻我的電腦瀏覽記錄！！」

  江昱的電腦自從退役之後就放在儲物間裡，林南兮幾次去江昱家做飯的時候，江昱都會把林南兮叫到電腦前，教給她一些電腦常識。

  畢竟林南兮上大學了，大學裡面很多東西都是需要用電腦來處理的，江昱知道林南兮在這方面很小白，所以就想著讓她學一學。

  可誰知道，林南兮第一個學會的不是使用Word文檔和Excel表格這種常規軟體……

  她學會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翻瀏覽器！

  江昱家裡很少有客人，所以他從沒有無痕瀏覽的習慣。

  這下不僅是讓林南兮的生理知識突飛猛進，甚至連江昱的XP都暴露了！

  江昱晃晃腦袋，思緒從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里回過神來。

  「……總之，我們之前最長的分別時間都沒超過一周，現在兩個月沒見，希望學姐能主動一點。」

  江昱把一隻手搭在林南兮的腰上。

  路上早八的大學生已經逐漸減少了許多，江昱來到一片樹蔭下站住了腳步。

  「你還真要叫我學姐呀……」

  隨著身體投入陰影里，四周仿佛都安靜了下來，林南兮忽然感覺自己有點緊張。

  「那不然呢，」江昱笑著說，「等我明年入學的時候，你就大二了，可不就是學姐嗎，我還指望學姐多罩著我呢。」

  「學姐沒什麼本事，罩不了你……但是照顧你還是可以的。」

  林南兮當然知道江昱想要什麼了。

  斑駁的樹蔭下，那雙燦爛明亮的眼睛微微閉上，踮起腳尖，林南兮在江昱的嘴唇上落下一個紅唇印記。

  林南兮知道，江昱是需要動力才能堅持下去的人。

  就像很早以前，高中的班主任說的那樣。

  江昱就是一隻青蛙，戳一下動一下。

  林南兮很樂意成為那個給江昱動力的人。

  「這兩個月，辛苦你了。」她用溫柔的聲音在江昱的耳邊說。

  「哼，」江昱哼哼一聲，把林南兮的腰抱住，不讓她鬆開。

  「連生日都不告訴我……居然還比我大兩天，你要好好賠禮啊，學姐！」

  江昱低下頭，將這個原本只是蜻蜓點水的吻加得更深。

  情意在此纏綿，在這片樹蔭下，難捨難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