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抓了個正著
在這幾乎凝固的空氣里，兩人的臉頰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升溫，眼看著都要蔓延到耳垂上了。
林南兮下意識地往江昱的懷裡縮了一下。
其實，比起周邊暗下來的環境，反而是雙眼如餓狼撲食一般的江昱更嚇人一些，但林南兮就是克制不住往那個方向鑽。
仿佛這才是唯一能讓她獲得安全感的地方。
「……獎、獎勵是？」
林南兮的心臟砰砰跳得厲害。
再湊近一點，真的就能聽見彼此的心跳聲了。
江昱背朝著樓梯的上方，在他身後的盡頭，天朝燃燒的霞光明明晃晃，太陽已經逐漸落下，大地即將墜入黑暗之中。
江昱壓低腦袋，少年卷翹的碎發看上去極其柔軟，林南兮觸碰過這份柔軟，此時此刻竟然有一種想要將手舉起來抱上去的衝動。
隨著面部距離逐漸拉近，呼吸彼此糾纏在一起，帶著江昱嘴裡甜膩的橙子香味。
他好像真的是在索取自己的『獎勵』，那雙認真又貪婪的眼睛是做不了假的。
林南兮的思緒亂作一團，對於一隻小動物來說，在極度緊張的狀態下會產生應激反應，而林南兮的應激反應則表現為……裝死。
準確的說，是被江昱嚇得一動不動了。
江昱愣愣地看著她抬起腦袋閉上眼睛的樣子。
這算是……一種默許？
可就在這樣的『裝死』反應給了江昱足夠的底氣時，樓道上方傳來的腳步聲很快打亂了江昱的節奏。
江昱的動作極快，在學校里對女孩子做出類似於這樣『壁咚』的行為本就會引起軒然大波，如果再被老師之類的人看見了，那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不過……倒也沒什麼好冤枉的，畢竟江昱剛才腦子一熱，真想親下去。
「喂，那邊的同學，你們在幹什麼？」
結果如江昱所料，對方還真的就是老師。
江昱被張榮強折騰了這麼久，現在早就過了放學的時間點了，連出校門估計也只能踩著點出校，所以還留在教學樓里的，基本只剩下老師了。
江昱吸了一口氣，扯了扯自己的領口散熱，因為林南兮剛才過於緊張的關係，他這邊的耳朵也跟著紅紅的。
「我們在講試卷，老師。」
江昱回了一個頭，表情人畜無害，和剛才那頭進攻型的狼截然不同。
來者是一位男老師，江昱似乎見過他，但是因為樓梯間實在是很昏暗的關係，面容看不太真切，所以一時間也沒認出來。
「講試卷？那你的試卷呢？」
那位男老師的聲音依舊很嚴厲，他順著樓梯一步步走下來，瑟縮在江昱面前的林南兮本就心虛，當她聽見這一連串噔噔噔的腳步聲之後，更是害怕得低下了頭。
江昱臉上的表情倒是輕鬆，他不動聲色地把夾在手臂之間的試卷取了下來，往前站了半步，將林南兮擋在身後。
江昱手裡的試卷這些都是各科老師交給他的定製試卷。
其實並不是什麼私人訂製，而是以前班級做過的卷子，這些試卷由老師根據自身教學進度編輯，曾經用作班級的統一複習，現在用來讓江昱當新知識學習綽綽有餘。
「這兒呢。」江昱揚了揚試卷。
男老師黑著臉走過來，一把將江昱手裡的試卷拿過來看。
不怪他多疑，而是剛才江昱和林南兮湊得太近了，再加上周遭的環境很暗的關係，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們在做什么小動作。
男老師鐵著臉在看江昱的試卷，粗略一看，這張試卷不僅做了，而且還有紅筆勾勒批改的標註，這讓他不由得又打量了江昱一眼。
等他走得足夠近了，江昱才發現。
這哪兒是老師，這是教導主任啊。
這位年級主任掌管高三整個年級，可以算得上是張榮強的上司，上個星期江昱打架那事兒就是由保安處通知的教導主任，再由教導主任找班主任談話。
江昱想起來，今早要求他去升旗儀式念檢討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這人提出來的。
「張主任，我剛剛就是在請教林南兮同學這張試卷。」
江昱指著最上面的那張數學卷子說。
儘管人證物證都有，可是江昱在教導主任心目中的可信度是很低的，他挑了挑眉，又看了一眼縮在江昱身後一聲不吭、但又滿臉通紅的女同學，問道。
「剛才你們在講哪道題？」
他話音剛落，江昱的面色就沉了下來，心裡強烈的默念了一個數字，於是兩人異口同聲地說。
「應用題第三題，張主任。」
少年的聲音混著細膩的女聲，兩人不僅說話內容一致，連語氣都是同步的。
教導主任這下徹底信了。
他們回答問題的時候，聲音沒有絲毫猶豫，語氣果斷又強硬，而且他全程都在觀察江昱的細小動作，江昱背朝著女同學，全程沒有用肢體語言暗示身後的女生。
這還不信的話，那也太疑神疑鬼了。
可是，江昱作為一位在高三年級爛完了的差生，他對江昱早已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突然這麼在陰暗的樓道里找女孩子講題，而且這位女生還是學校助學金名額中的一位，這讓教導主任產生了各種聯想。
江昱可是有打架前科的人，如果不是在這裡搞早戀的小動作的話，還有另一種校園霸凌的可能性。
他敏銳的目光像是一把鋒利的刀，鎖定在江昱的身後。
然而，江昱身後的女孩子非但沒有把江昱看做是害怕的對象，少女害怕的人反而是他這個教導主任。
那雙躲在江昱身後小心翼翼看過來的眼神……讓教導主任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在欺負他們。
沉默半晌之後，教導主任嘆了一口氣。
「江昱，把伱的頭髮處理一下。」
向來雷厲風行的教導主任，即便抓不住什麼漏洞，也要找點話來說的。
江昱歪了歪腦袋，臉上疑惑。
「你這捲髮，自己處理好。」
教導主任抬手在江昱的頭髮上抓了一下說，「學校不允許燙頭，如果自己無法處理的話，明天我就帶你去剃掉。」
說完，教導主任也不再多說什麼，急沖沖的來，又急沖沖的離開。
等那一串腳步聲走遠了，躲在江昱身後的林南兮才探出頭來，長舒一口氣。
下意識的就躲他身後了……
要不是江昱剛才突然壓下來的身影、欲要親吻下來的架勢，實在是把林南兮嚇得不輕，她剛才在教導主任面前是會主動站出來解釋的。
結果腦子一急，大腦直接都宕機了。
「哎。」
「哎……」
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這次的同步和身體沒有半毛錢關係，完全是精神層次上吻合了，林南兮和江昱互相看了一眼，又互相笑了笑。
趕在校門關閉之前，兩人一起走出校門。
期間，林南兮還有滿腦子的問題想問江昱。
她想問江昱剛才想要做什麼。
雖說江昱強勢的舉動已經將他的想法展現得淋漓盡致了，但林南兮總要問得再清楚一點，她還有一些事情要確認。
林南兮還想問江昱的頭髮的事情。
江昱的頭髮從高一入學開始就帶著卷度的，在班裡清一色的短髮男生之間別具一格，興許是最近沒有理髮的關係，頭髮長長了，所以就顯得更卷翹了。
不過，這種卷度是從根部捲起來的，卷卷的像是綿羊毛，燙髮可做不到這種貼著頭皮的捲髮效果。
「江昱要去把頭髮燙直嗎……」林南兮跟隨在江昱身側，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
「燙什麼。」江昱胡亂地揉了一把自己的頭髮，想起這個沒事找事的教導主任他就有一股子火氣。
剛才都天時地利人和了，好不容易A了上去，突然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誰都得發火。
「不燙。」江昱氣急敗壞地說。
「教導主任會帶你去剃頭……」
「剃了我也是卷的，新長出來的頭髮會卷得更厲害，那有什麼辦法。」
江昱因為還在為剛才的事情憤憤不平，語氣不怎麼好，隨後他又發現自己的語氣出現問題，連忙側頭對林南兮解釋。
「我沒有凶你的意思……」
林南兮甚至都沒有意識到自己被凶了。
平時作為下發懲罰的紀律委員，林南兮沒有少被人用這種語氣怒斥過，像江昱這樣溫柔的態度是很少見的。
當然，林南兮也發現了，江昱平時並不溫柔，他只是對她稍微溫柔一些而已。
拿江昱本人的話來說，那就是『保護你就是保護我自己』。
林南兮正準備搖頭說沒事，江昱那隻伸過來的右手就像是泥鰍一樣，若無其事地鑽了過來。
果然，在沒人的時候，江昱的進攻型可以特別強，眼看著就已經把林南兮的小手捉住了。
還沒來得及笑著調侃兩句，忽地，江昱的身體就像是定格住了那樣。
他站在校外不遠處的街巷口，這條街往裡走可以把林南兮送回家，江昱的本意就是先送林南兮回去。
但同時，這裡是街巷口，也是一條三岔路口。
他在路口，看見了一輛熟悉的酒紅色跑車。
跑車上的女人似乎等得太久了，正雙手抱臂倚靠在車門前。
女人一頭柔美的大波浪捲髮，頭上戴著一副淺色墨鏡。
儘管看不見她的眼睛，江昱依舊能感受到一雙火熱的視線鎖定在他和林南兮的身上。
「……」
江昱的喉結滾了一下，自然而然地鬆開好不容易捉到的小手，聲音有些艱難地從嗓子裡擠出來。
「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