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還以為自己會摔到地上,沒想到後背撞進一個熟悉的胸膛,被一條結實修長的手臂攬住了腰。

  林宴剛回過神,就被放開了。

  這會兒功夫,張伯也從院子裡跑了出來。看到容遠,他輕咳了一聲,「咳,王爺。」

  「以後不許再爬牆。」容遠扔下一句話,就進去了院子。

  林宴沮喪回去了院子,張嬤嬤和秋雲正在和幾個小丫鬟忙著在院子裡曬衣裳被子。林宴一個人進了房間,正有些無聊的撐著下巴,窗戶突然傳來「篤篤篤」的敲擊聲。

  林宴過去打開窗戶,小黃雀撲扇著翅膀沖了進來。

  「你回來了!」林宴看見他很高興,趕緊關上窗戶,又跑去關嚴實門,才坐回軟榻上,從小黃雀身上取下小布包。

  「呼,累死我了。」小黃雀站到林宴的茶杯上,低頭猛喝水。

  「餓不餓?」林宴捏碎了點心,撒在托盤裡讓他吃,著急的問:「找到玄雲參沒?」

  小黃雀喝完水,鳥嘴在羽毛上擦了擦,才道:「沒有。小人參問過了他的老祖宗,說當初爭地盤,他們的老老祖宗把其他人參都趕跑了,咱們龍淵山里只有他們這一族的人參。」

  林宴失望不已,難道他娘真的沒救了嗎?

  「不過,」小黃雀趕緊補充道,「小人參拔了好多他老祖宗的鬍鬚給我,讓我帶回來。他的老祖宗可有五百歲了,大家都是人參,應該對你娘有點用吧?」

  聊勝於無,總比沒有強。林宴從他身上取下小布包,低頭倒出了滿滿一小捧人參根須,小心翼翼收起來,準備送去給沈氏。

  「小黃雀,我查到果子下落了。」收好人參根須,林宴跟小黃雀說起遇到塗二和蜘蛛精,還有宮裡那個妖怪的事情。

  「皇宮裡那個妖怪,都會化形了,為什麼還要偷你的果子?」小黃雀也是和林宴一樣的疑問,「難道你的果子還有其他用處?」

  「……不知道啊。」林宴鬱悶撓頭,他自己的果子,有什麼其他用處,他怎麼不知道。

  一人一鳥都想不通,只好作罷,等著端午進宮找到那個妖怪再說。

  用過午飯,林宴帶著人參根須就去了郊外的莊子。到時,沈氏剛醒,正在喝藥。

  「宴兒。」看到林宴來了,沈氏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蒼白的臉上浮起笑意。

  「娘!」林宴坐到床邊,見沈氏的氣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略放心了一些問:「娘,你住在這裡習慣嗎?」

  「習慣。」沈氏笑著點點頭,問他,「你在王府住的習慣嗎?沒有惹王爺生氣吧?」

  「沒呢。」林宴笑眯眯搖頭,語氣中帶著親昵的抱怨,「張伯對我挺好的,就是王爺,都不怎麼搭理我。」

  「不搭理你就不搭理,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沈氏拍拍他的手,頓了頓,有些遲疑道,「你現在……不抗拒王爺了?」

  林宴眨眨眼睛,腦海中殘留有一點原主不願意嫁給恩人的記憶,他搖搖頭,說道:「不了。娘,其實我以前見過王爺,他還救過我。只是我當時不知道他就是王爺。」

  「是嗎?」沈氏驚訝道,「什麼時候的事?娘怎麼不知道?」

  林宴通過殘留的記憶,胡謅道:「就以前小時候,八歲的時候吧,我一個人偷跑出去沒告訴您。」

  沈氏想起來,林宴八歲的時候是一個人偷跑出去過一次,當時他年紀小,還不懂為什么爹和祖母都偏心林瑤和林宣。有一次他覺得委屈,偷跑出府沒帶下人。

  沈氏徹底打消了疑慮,笑容欣慰,原來如此,是她白擔心了,她家宴兒和王爺原來還有這樣的緣分。

  「碧月姐姐呢?」林宴在沈氏身邊沒看到碧月,問道。

  沈氏道:「她在廚房給我熬參湯。」

  莊子下人少,昨天負責廚房的丫鬟有事告了假,熬參湯的活兒就落到了碧月身上。

  「我去廚房看看。」想起自己帶來的人參根須,林宴跟沈氏說了一聲,就往廚房跑。

  廚房內,碧月正把切好的參片放進鍋里,一個小丫鬟在灶旁負責燒火。林宴進去叫道:「碧月姐姐。」

  「少爺,你怎麼到廚房來了?」碧月攪動了一下參湯,連忙道,「快出去,廚房有煙。」

  「碧月姐姐,這是王爺給我的。」林宴從懷裡拿出用手帕包著的人參根須,叮囑道,「這是五百年的野山參,以後每次給娘熬參湯的時候加幾根。」

  雖然只是根須,但小人參的這位老祖宗都成了精,根須也應該比一般的人參有用吧。

  「好。」碧月一聽是五百年的野山參,連忙小心從林宴手裡接過。外頭賣的都是些幾十年的人參,像品相好的幾百年的人參,很少有賣,而且價格驚人。

  「別省,儘管給我娘用,快用完了告訴我,還有的。」林宴想起來,連忙道。

  「知道了少爺,上次王爺讓人送來的兩百年人參才只用了一點,不會那麼快用完的。」碧月笑道。

  「那你一起摻著用。」林宴放心了,轉身出去了廚房。

  在莊子待了一整天,吃了晚飯,林宴才回王府。

  到王府門口的時候天色已晚,王府門口已經停著另一輛馬車。

  林宴跳下馬車,就見容遠從另一輛馬車裡鑽出來,上次見過的顧之明朝他拱手:「王爺,多謝。」

  看到林宴,顧之明笑笑也朝他拱手,「王妃。」

  容遠朝顧之明微微頷首,便轉身朝王府里走。

  林宴也匆匆朝顧之明點了點頭,趕緊快步跟上容遠。

  天色已黑,長廊兩邊燈籠隔得有些遠,燭光昏暗,林宴沒注意到腳下的台階,絆了一下,驚呼一聲,前面一直大步向前的身影微微一頓,然後腳步放緩了一些。

  林宴沒注意,急忙追上容遠,一聲不吭跟在他身後。

  穿過花園,容遠往左邊走,忽然停下來。林宴跟在他身後沒防備眼看又要撞到他背上,容遠就跟身後長了眼睛一樣,往旁邊移了一步,伸手抓住林宴的手臂。

  「我回書房,你還跟著我做什麼?」見他站穩,容遠放開手,淡聲問道。

  「……哦,那我往那邊走。」林宴跟習慣給忘了,他撓撓頭,轉身帶著秋雲往右邊走。

  容遠站在原地,風中傳來林宴和他身邊丫鬟的說話聲。

  「少爺,這王府晚上好黑呀,當心,前面有台階。」

  「哎呀,撞到我腳了。以後再晚上回來,記得找門房要個燈籠。」

  回去書房,張伯端了晚飯來,正要出去,容遠叫住他。

  「張伯。」他拿起筷子,垂眸道,「從明天開始,晚上府里走廊和花園都多點幾盞燈籠。」

  「……王爺嫌晚上王府太黑?」張伯有些驚訝,王府里下人不多,容遠晚上也不要下人服侍,因此到了晚上,下人們都在自己房間待著,府里便沒有點很多的燈籠。以前王爺晚上回來從來不說,今天怎麼突然說起來了?

  「嗯。」容遠淡淡應了一聲。

  「那好,我明天就讓人晚上多點幾盞。」張伯雖然疑惑,但還是答應了一聲。

  小黃雀這一趟來回好多天,累壞了,第二天林宴起床,他都還在睡覺。林宴不打擾他,也不讓下人打擾他,關了房門,跑去找張伯。

  書房裡,張伯正在給容遠收拾衣裳,就聽見外面又傳來林宴熟悉的喊聲。他讓下人打包收拾出來的衣裳,出去一抬頭,就見林宴又趴在圍牆上。

  「前天王爺才說過,王妃你又來爬牆。」張伯看著他哭笑不得,招手讓一個下人過來,吩咐去搬梯.子。

  「他又不在。再說,誰讓他不讓我進去的。」林宴撇嘴,見梯.子來了,熟門熟路坐到梯.子上。

  門口的侍衛見了,嘴角抽了抽,又轉回頭,只當沒看見。

  見門口侍衛不管,林宴得寸進尺,噠噠噠往梯.子下移了幾步坐好,看見容遠房裡有下人在忙碌,問道:「張伯你們在忙什麼呢?」

  張伯道:「王爺要去靈華寺接皇后和小太子回宮,我在給他收拾行李。」

  恩人要出門?林宴忙問:「什麼時候走?要去幾天?」

  張伯道:「明天就走,來回要六七日的功夫,趕在端午之前回來。」

  要出門這麼久。林宴抿唇想了想,突然起身,扶著梯.子蹬蹬蹬從圍牆爬了出去。

  「哎,王妃……」張伯驚訝的想叫住他,結果人早跑了。

  一直到快用午飯,林宴才又跑來找張伯,手裡提了好幾包東西。

  「這是栗子酥,這是桂花糖,這是茯苓糕……」林宴一樣一樣把東西指給張伯看,指完說道,「這些都給王爺帶在路上吃。」

  張伯聽完啞然失笑,「剛才王妃跑了,是專門去街上給王爺買這些?」

  「對呀。」林宴點頭,一臉正經,「六七日呢,都在路上,餓著了怎麼辦?」

  張伯想說在路上餓不著的,可是看著林宴認真的臉,把話都咽了下去,笑呵呵接過他手裡的東西,說道:「我會給王爺帶上的。」

  林宴眼睛彎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