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眠月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要離開怡紅院的話,而是又拿出兩張銀票給矮個子,道:「既然已經查證了本公子的身份,本公子便回去睡回籠覺了,這一大早的就被折騰起來了,都什麼事啊。」
高矮個子一人得了二百兩銀票,自然是不會為難蘇眠月,便又繼續去盤查其他人,反正這會功夫怡紅院的房間也都搜查完畢,不怕被藏了人。
回到房間,蘇眠月便煩躁的坐在窗下,未免有人起疑便垂首不語。
因為白公子還在被盤查,雪竹便先一步回來,見蘇眠月如此,心裡很不是滋味。
「蘇公子,喝點湯吧,這是我特意吩咐廚房燉的。」雪竹將湯碗放在蘇眠月身旁,仔細的端詳著她的神態,幾度想要問話,卻又咽了回去。
「還是雪竹善解人意,不愧是本公子看中的女人。」蘇眠月將情緒都收斂起來,誇讚了雪竹一句,便喝起溫熱的湯,卻沒心思去想雪竹的細心。
見蘇眠月喝了一碗湯,雪竹又擰了帕子遞給蘇眠月擦拭,猶豫了一會後,才小聲道:「蘇公子昨夜與白公子同宿的事情,雪竹不會傳出去的,請蘇公子放心。」
「無所謂,大家相識一場,他賴在這不走,總不好連張軟榻都捨不得借給他。」蘇眠月沒心沒肺的說著,根本沒去想雪竹話里的深意。
雪竹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蘇眠月的意思,面上不由一喜,明顯鬆了一口氣,道:「是雪竹誤會公子了,今早還以為……」
如雪竹這般爽利的姑娘,說到斷袖之癖也不免羞於出口。
「以為我們兩個有基情?」蘇眠月接話道。
「是雪竹的不是,還請蘇公子見諒。」雪竹第一次聽到基情這個詞,卻也能猜到是什麼意思,臉上更紅了。
「就算要搞基,也得找個SuperheroMovie啊,白公子這種小白臉還是留給別的女人吧。」蘇眠月撇撇嘴,她是真的不喜歡這種翩翩君子型的,不夠爺們。
不過純欣賞的角度來看,白公子的確俊美無儔。
「蘇公子說的蘇坡……什麼,是誰啊?」雪竹一臉的問號。
「是從說書的那裡聽到過的名字,估計是杜撰的,反正就是超級英雄那類的。」蘇眠月暗暗的抹了一把汗,以後說話一定要注意,可不能被人發現她是借屍還魂的,還不得被活活燒死。
想到被釘在十字架上火燒,蘇眠月頓覺渾身都痛的厲害,小聲的嘀咕了一句。
「蘇公子,可是身體不適?我讓人去給你請大夫看一下吧。」雪竹關懷的問道。
「沒事的,就是想起官差說的刺殺,想到很多人定會死相悽慘,覺得渾身不舒服。」蘇眠月說完便站起身來,對雪竹歉意一笑,「原本要留下幾日的,現在怕是不方便了。」
「蘇公子有空過來雪竹這裡坐坐,雪竹便十分開心了,不必如此。」雪竹善解人意的說著話,將蘇眠月帶來的東西收拾一下,讓她穿戴好,又細心的給蘇眠月的臉上塗了灰,就如同蘇眠月來的時候那般,「蘇公子小心。」
「本公子有空再來看你。」蘇眠月說著,捏捏雪竹的掌心,便要離去,正好與剛剛回來的白公子撞個正著。
「蘇賢弟這是要走嗎?」白公子並不詫異,而是搖著摺扇,笑道:「正好為兄也要去辦事,與蘇賢弟一路,正好也保護蘇公子一二。」
揉揉撞得發酸的鼻子,蘇眠月仰頭看著白公子,低聲問道:「你不是要隱藏會武功的事嗎?真遇到危險,拿什麼保護本公子?就憑你這張招災惹禍的臉,不被你連累都是好的。」還是有多遠滾多遠吧。
「蘇賢弟怎麼知道我要隱藏會武功的事?」白公子詫異的問道。
「上次一起躲避給客什皇子辦事的人,不就說明一切了嗎?要不然就是你這個人太缺德了,明明三腳貓功夫,連混混都打不過的主兒,昨晚還想拖著我去陪葬。」推開白公子,蘇眠月大步朝外走去,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猛地轉身兇巴巴的喊道:「白公子,你我真的不怎麼熟,拜託你離本公子遠一點,誰還沒個隱私呢?就當是本公子求你,不要跟著本公子好嗎?」
「為兄也要離開辦事,並非要跟著蘇賢弟,賢弟莫要氣惱了。」白公子禮貌一笑,渾然不覺得蘇眠月這般的態度是對他的羞辱,言辭間好似蘇眠月是個耍脾氣的小孩子。
「好,你說不是跟著本公子,就站在這裡,雪竹幫本公子看著他,一盞茶的功夫後才許他離開。」瞪了白公子一眼,蘇眠月轉身便跑,在出了院子之前還回身看了一眼,白公子倒是老實的站在遠處,這才一溜煙的跑開。
只是蘇眠月才跑到大廳,便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蘇浩怎麼會來這裡?
喝花酒是不可能,可若是來找她回去,沒有個合理的身份,那不是更引人懷疑嗎?
「蘇彧,你果然在這裡喝花酒,父親重傷在床,你竟然……」蘇浩看到蘇眠月的身影,也不再和老鴇正朝,而是直接衝過來便抓住蘇眠月的手腕。
蘇彧?
蘇眠月覺得頭頂上的烏鴉一隻接一隻的飛過,她這是給蘇彧造了一個好名聲。
「二哥,我這不是不知道信嘛。你快鬆手,我這就和你回去,以後絕對不會不稟報家裡就出來吃花酒,你也別告訴父親好不好?要不是你來這裡找我,根本就沒人知道我是相爺的義子嘛。」蘇眠月委屈的說著,將頭垂低,儘量少讓些人看到她的容貌。
之前花魁大賽的時候,蘇眠月雖然出盡風頭,可那天的燈光特殊,所以日後有人見到真正的蘇彧,也會少些懷疑。
「哪來那麼多的廢話,快些跟我回去,回頭再收拾你。」蘇浩一巴掌拍在蘇眠月的頭頂上,拉著他大步離開,對於怡紅院那些好事的眼神當做看不見。
被打的頭皮生疼,蘇眠月也不敢吭一聲,直到上了馬車之後,蘇眠月才敢說話。
「二哥,父親傷的重嗎?咱們不是說好了用空城計來演繹一出請君入甕嗎?父親怎麼會受傷?」蘇眠月急急的問著。
「父親因為不知情,怕你出事,便不顧阻攔的硬闖進祠堂,結果被刺客刺傷,流了很多血,御醫說要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否則會……」蘇浩嘆息一聲,見蘇眠月的臉色不大好看,便不再說些什麼,怕給她增加負擔。
「二哥,都是我害了父親,我不該亂出主意的。」蘇眠月哽咽的說著,早已忘記被蘇浩打到傷口的疼痛。
蘇浩抬手,想要揉揉蘇眠月的頭,這時才想起來她頭上有傷,急忙問道:「小妹,剛剛二哥打了你一下,可有碰到傷口?」
「沒有。」蘇眠月搖頭,她的傷口已經結痂了,雖然會疼卻不會再有事,否則她也不敢出來玩的。
「都是二哥不好,不該為了掩飾你的身份,就下手那麼重的,二哥給你咬一口,讓你出一口氣。」蘇浩伸出手臂,一臉壯士斷腕的表情。
蘇眠月很想回一句『我不吃屎』,但看到蘇浩手臂上的幾個牙印之後,眼眶卻是泛紅,這些都是前身咬壞的吧?
「二哥,以前都是我不懂事,以後我再也不會咬你了,要是未來的二嫂看到了,不知道多心疼你,到時候就不會喜歡我這個小姑子了。」見蘇浩的手臂推回去,蘇眠月內心感慨,蘇丞相這一家子是多寵愛原主啊?
蘇浩愣了愣,默默的嘆息一聲,拍拍蘇眠月的肩膀,低聲道:「宮裡派來御醫給父親看診,也要給你請脈,我和大哥便推說你受了驚嚇已經睡了,但你長時間不在,那邊必然無法交代,所以我只能用這種方式將你帶回來。」
蘇浩沒說到處都是官兵在巡查,讓人接蘇眠月回相府太危險,容易暴露身份。
「嗯,二哥是把我接回去了,還給父親接了個乾兒子,若不是我反應快,二哥是不是準備說蘇彧是父親的私生子啊?你可真是個坑爹的孝順兒子。」整理好情緒,蘇眠月笑呵呵的逗趣著。
「還不是看你和蘇彧的身材差不多,我靈機一動才說的那番話,否則我一個丞相之子,在父親重病後來青樓,傳出去更不好聽。」蘇浩無奈的說著。
「其實蘇彧那孩子真的挺好的,父親認了這麼一個乾兒子,倒也不吃虧。」蘇眠月笑道,心裡卻是想著給蘇彧安排兩重身份,一則是相府的乾兒子,一則是貓兒胡同那邊的地下身份。
「就憑他屢次為你而傷,父親也會視他如親子的,我和大哥也會把他當手足。」蘇浩倒是沒有多糾結,至於身份的問題,以相府的能力,不怕解決不了。
「只是蘇彧重傷,暫時不適合出來見人,我就怕有人拿這個做文章,慕霆那邊對相府可是關注的很,還有顧家等家族。」蘇眠月皺眉道。
「這些事,交給二哥來處理,一會你還是從祠堂那邊回去,我已經給你準備好衣裳,即便被人撞見,也不會知道你一直不在府中。」蘇浩揉著眉心,對蘇眠月交代著。
蘇眠月點點頭,又一次的感受到蘇家人對原主的疼愛有多深,不過她現在頭疼的是,以後蘇彧成了相府公子,她還怎麼去怡紅院找雪竹呢?
見蘇眠月又皺起眉頭,蘇浩還以為她是擔心蘇丞相的傷勢,不由得安慰幾句,聽的蘇眠月尷尬至極,她能實話實說,告訴蘇浩自己是在想喝花酒的事嗎?